一言落下，聊天組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正當薑煜以為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麽話，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臉頰，準備道歉的時候，在HTT中擔任著隊長重任的少女，終於是難得地有了一番隊長的樣子。

田井中律:「那就請煜君一定要瞪大眼睛，看仔細咯！」

平澤唯:「武道館～！武道館～！」

秋山澪:「……」

琴吹紬:「……我們會努力的。」

就像你在歌中唱到的那樣——面對未知的明天，也要勇敢地去冒險。

沒有誰，會想要輸給自己啊……

此時此刻，少女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了昨天聽到的那首歌曲。薑煜或許還是低估了這首歌的感染力，作為和田光司的夢想啟航之歌，這首歌中包含著的那種堅持、倔強、期待、曙光、夢想的光芒，實在是過於耀眼。

當時在場的聽眾都產生了或多或少的感慨，更何況深入其中理解、演奏的這幾名少女呢?

語言有著一種神奇的力量。

在不同的語境下，同樣的一句話，或許也有著不同的涵義。所謂“言有盡而意無窮”，大概如此。

薑煜這一句看上去沒頭沒腦的祈使句，在這裡，卻恰恰給予了輕音部的幾名少女，莫大的信心。而與昨天那首激昂的夢想之歌結合在一起，產生的效果遠遠不止一加一等於二，說是十倍二十倍的效果，或許也不為過。

如果說，之前那四名少女，雖然嘴上說著“武道館”，但心底裡其實都沒真的把這個當成一件“非做不可”——或者說“不做到就不行”——的事情的話，現在已經打從心底裡將這個目標放在了第一位。

不是所有人，都能夠這麽早地發現一件自己想要全力以赴去做，成功了會肆意大笑、失敗了會垂頭喪氣的事情的。

哪怕隔著不知多遠的距離，但薑煜仿佛卻能夠看到那幾名少女臉上，堅定中帶著耀眼的青春氣息的燦爛笑容。

屠蘇:「我會仔細看著的——另外，昨天那首歌如果有什麽問題，隨時歡迎向我詢問！如果我解決不了，我也會盡全力去谘詢別人，幫助你們解決的。」

緊蹙的眉心松懈了下來，嘴角也自然而然地上揚，少年眼中神光湛湛，如此說道。

琴吹紬驚呼一聲，這才想起自己忘記了向對方表達謝意，連忙回應道:「啊，是——說起這個，那首歌很厲害，謝謝你，煜君。」

秋山澪:「是、是的，多謝你了！」

田井中律:「我也覺得那首歌超厲害的！之前還以為煜君只是擅長那類比較燃的搖滾呢～」

平澤唯:「讚成～！」

面對如此直白的讚賞，薑煜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哪怕知道現在那幾名少女並不能看見他的表情，仍是情不自禁地扭了扭脖子，仿佛在躲避著什麽的視線一般。

屠蘇:「……你們覺得滿意就好。」

嗯，這句話中，隱藏得極深的潛台詞是:誇獎什麽的就不需要了。

這樣看來，這位主人公君，似乎也有一點傲嬌的潛質?

才不是呢～口胡啊你！

咳咳，那麽，言歸正傳。薑煜下載好「butter-fly」的音頻後，便準備集中注意力在視頻的製作上了。當他準備告辭下線的時候，卻突然被琴吹紬叫住，說是要定下下一次見面的時間，也讓他看一看她們的進步。

面對這樣難以拒絕掉的理由，薑煜沉吟片刻，跟幾位少女約定好了兩周後的土曜日(周六)或者日耀日(周天)見面，具體哪一天還是要看到時候諸位的時間攏不攏得上。

輕音部的幾名少女自無不可，

解決完這邊的問題後，薑煜自然就把目光轉移到了今晚的大頭——視頻製作上。看著屏幕上的AE那熟悉的頁面，薑煜用右手輕輕敲擊著桌面，開始認真思索起來。這次他不準備像上次那樣隨便貼個圖就敷衍了事地傳上去了，說是“失蹤人口回歸”，那至少也要拿出一個符合回歸標準的作品吧?

不說毫無違和感的神級MAD，至少也要隨便找一些素材來剪輯一下，變成真正意義上的動畫視頻來著……

等等……這樣看來，你不還是準備敷衍了事嗎?跟上次相比只是程度不一樣了啊喂！

左腳的後腳跟搭在椅子上，胸前緊緊貼著大腿部位，同時半邊下巴也輕輕放在了膝蓋上，左手隨意擺放在鍵盤上，右手握著鼠標。正對著的小窗戶外，是鄰家燈火以及零星路燈照耀下的小巷。或許由於是大都市的原因，遠處仍能見到些許流光溢彩，絢麗奪目。

薑煜就保持著這樣一個姿勢，略顯無聊地翻閱著前身磁盤裡的東西。

所以說，ACG這個東西，果然沒有愛是不行的吧?看著前身塞滿了磁盤空間的各類動漫，薑煜卻是實在提不起什麽興趣。只有幾個跟前世相同的名字，才能讓他的目光停留片刻。

就在這般漫無目的地瀏覽中，薑煜突然發現了一個名為「素材」的文件夾。眉毛微微上揚，薑煜不由得將左腿放了下去，身子坐直，帶著幾分期待點了進去。

他突然想起來了，跟加藤惠頭一次見面——應該說“認識”才比較恰當——的時候，對方告訴自己的“一年級校慶時辦的動畫放映會，宣傳片是薑煜同學你做的”什麽的似乎被前身視作黑歷史，放置在記憶角落的信息。

結果，這不也是有好好在電腦裡保存著嗎?

看著文件夾內做了簡單易懂的標注的素材片段，薑煜哂然一笑。

前身在這一點上，倒是跟他有點相似。以前他做完的視頻或者寫完的稿子，也總是不會輕易刪除，而是放在一個專門分出來的磁盤裡。

平日裡並不會有意地去打開那個磁盤，只是最後到畢業的時候，雖然他跟班上同學彼此之間的關系算不上密切，但看著這四年來共同經歷過的一切，倒也不僅升起了幾分唏噓之感。

胡思亂想過後，薑煜沉下心來，看著文件夾內繁多的片段，開始在腦中編織起一個視頻的原型來。

就在此時，薑煜突然感到了一陣微微的眩暈感，隨後驚訝地發現自己腦中那台平日裡毫無存在感的電腦，自發運轉了起來。

他剛才看過的諸多短則幾秒、長則十余秒畫面，被隨機地組合在了一起——不，或許並不是隨機組合，而是按照薑煜自身的想法，摘取出了所有可能配合得上「butter-fly」的畫面，遵循著自己可能會有思維方向，給出了最終可能會產生的結果。

一瞬間，薑煜感受到的不是省了一件事的欣喜，而是深深的不安。他現在敢發誓，腦海中那台類似於他前世電腦的東西，絕對不可能是他那台已經逐漸跟不上時代的筆記本。

人工智能?外星人入侵?高維生物?空想具象化?魔法?世界外側的神明?

向來思維活躍的腦子裡，頭一次如此混亂，閃過了許多莫名其妙的想法。從科學側一路跳轉到了神秘側，最後甚至連神學也鑽出來了。

薑煜眉頭緊擰，臉色凝重。忽的伸出右手，一把抓過了桌上的麥茶，仿佛是要壓下去什麽東西般，在一陣“咕嚕咕嚕”的吞咽聲中，一瓶滿滿的600ml的麥茶，被一口氣喝了個底兒朝天。

強自另自己冷靜下來，薑煜微闔雙眼，進行連續的深呼吸。一段不短的調整時間後，他才略顯疲憊地靠在椅子上，神情複雜地盯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

撐過了那陣差點壓垮他的恐慌，薑煜現在才有心思仔細考慮起腦海中那個，或許可以被稱之為科幻小說中時常提到的“光腦”的東西。

毫無疑問的，那不是前世所處的時代能夠染指的高科技產物，同樣的，也不是這個世界目前的科技可以製作出來的東西。

依照薑煜那略顯貧乏的高科技方面的知識，他也實在想不到這種東西能夠依照目前的科技去實現的可能性。

並非是指原理。

原理上其實很簡單，如果剔除“位於腦海中”、“通過視線接受並自動處理信息”這樣他目前理解不能的技術，學過好幾種泛用性較強的編程語言的薑煜，可以一瞬間想出好幾種能夠實現剛才腦海中那一步“定向篩選”過程的可行性較高的代碼。

這類像是某超級英雄電影中的“賈維斯”一般，較為成熟的人工智能技術——姑且這麽稱呼吧——難點恰恰在於最基礎的算法上。

因為薑煜前世學習的編程語言在這個世界上也能夠通用，所以必然的這個世界上的算法並沒有跟前世有什麽實質性的差距。

由於算法的運行效率不高，導致處理一個問題所佔用的計算空間過大，運行速度自然而然會隨之降低，科幻小說裡的人工智能，自然也就無法實現。

用一個簡單的搭房子的比喻，硬件條件是地基，那麽算法就是柱子，其余所有可能會實現的功能，類似於家具。地基是否穩固決定了房子能否搭建的可能性，柱子的高度決定了房子的高度，而家具則是大多數人會接觸到了所有令人眼花繚亂的東西，它們或許很有魅力、很有想法，但只要仰仗著房子本身，才能發揮出自己的功能。

因此，由於算法的局限性，所謂的人工智能，依舊隻存在於人們的幻想之中，想要實際性地投入應用，還有很長的一段路需要走。

逐漸冷靜下來之後，薑煜頗為無奈地發現，自己對於腦海中那個不知為什麽會存在的，類似於光腦的東西，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辦法。

而且，回過味來後，薑煜發現腦中的電腦，比起想象中的人工智能來說，似乎更接近於連基礎的反應也沒有被賦予的輔助裝置。

也就是說，性質一下子就從無法解析的危險裝置變成了……外掛。

或者用一個目前為止，更加深入人心，也更加廣為人知的稱呼——金手指。

無奈地歎了口氣，薑煜搖搖頭，自嘲笑了笑，暗道:怕不是自己是個主角的命，所以才會有這樣莫名其妙的東西?

(你說得對。——魯迅)

既然無法解決，而且它暫時也沒有展現出什麽危害性，薑煜也就放下了自己之前產生的恐慌心理。從本質上來說，他是個灑脫而又隨遇而安的性子，因此處理起這一類的事情，倒是比他自己想象中要容易了許多。

放下心來——或者說強行放下心來之後，薑煜開始對比起腦海中的那些個已經成型的視頻，隨後又松了一口氣。

雖然有幾個不錯的混剪視頻，但大多數還是有著顯而易見的瑕疵。這也讓薑煜暫時徹底放下了心——至少可以肯定不是什麽擁有超高智能的東西了。

在還可以一看的幾個視頻中，薑煜細細比較了一番，最後“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留下來了唯一一個目前看來，算得上完美的作品。

薑煜這才恍然發覺這個模擬能力的厲害之處。比起其他人，只能在腦海中有一個模糊的想法，然後再在手頭上通過軟件去進行實現，中間說不得要走多少彎路，最後才能拿出一個讓自己滿意的成品。

這一點，可以從前世B站諸位MAD區UP主，都在說著“做MAD真累”這一類的話，同時也確實是一兩個月才能憋出一個比較精彩的MAD，可以看出。

既然已經有了成品，那麽薑煜動起手來的，就顯得有點迅速得近乎異常了。

載入模版，精確到每一小段視頻的插入時間以及出入效果，不過一個小時左右，他便完成了一個4分多種的燃向混剪MAD。

最後，加上音軌，剩下的時間，便是等待AE將這個視頻渲染完畢了。

所謂渲染，在計算機上的視頻製作中，即是用於描述計算視頻編輯文件中的效果，以生成最終視頻輸出的過程。

順便一提，他並沒有加字幕。至於原因麽……

當然是懶啊！理直氣壯.JPG

做完這一切後，薑煜並不打算繼續等待下去，畢竟從他拿到「butter-fly」到現在，算上中途瀏覽素材的時間，到現在視頻製作完畢。時間點已經悄無聲息地來到了11點。

有些困倦地打了個哈欠，薑煜往衛生間走去，準備進行睡前慣例的洗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