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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序員在二次元》二百.少女與搖滾(完)
霎時間,仿若福靈心至般,薑煜打了個哈哈,強行化解突然微妙起來的氣氛,一邊嘴裡說著“正好對於小唯的教學也結束了,我們快去合奏一下試試吧?”,一邊抱著吉他,徑直往錄音室中走去。

 輕音部的幾位少女相互對視了幾眼,雖然心底可能猜到了這是薑煜故意為之,但對於這一類的話題還是按捺不住羞意的幾名少女,選擇了順著薑煜的話結束這個話題。

 而唯一一位似乎想要說些什麽的田井中律,被秋山澪提前堵上了嘴巴,導致其只能從喉嚨中發出一些無意義的音節,最後被單兵戰鬥力爆表的琴吹紬大小姐,拖著走進了錄音室。

 率先走進來的薑煜,已經開始搬運之前放到一邊的架子鼓以及電子琴了。琴吹紬四人見狀,也連忙上前幫忙。

 準備就緒後,薑煜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在吉他的六根弦上按了按,靜候片刻,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四名少女都在看著他。於是他眉頭一挑,淡笑道:“小律是隊長吧?就照你們平時裡演奏的那樣發號施令就行了。”

 田井中律自無不可,而其余三名少女,明顯也更加熟悉平日裡身為隊長的律來指揮樂隊開始進行演奏。

 因此,伴隨著三聲鼓棒之間碰撞所發出的清脆聲響後,平澤唯仿若繃緊的弦,率先彈奏起了被她命名為“吉太”的寶貝吉他。

 於是呈現在再度戴上耳機的琴吹千夏耳中的,就是那段她近乎聽了半個上午,熟悉無比的前奏。

 另一邊,雖然已經達成了自己今天的目的,但繆斯幾人並沒有急著立馬離去。一方面,是以高阪穗乃果為首的幾人,對於薑煜等人到底是準備做什麽,感到十分好奇;另一方面,則是由於南琴梨以及西木野真姬心底小小的複雜心思了。

 說是複雜心思,其實掰開來細細審視一番的話,倒也容易理解。一是因為兩人之前見識過薑煜的鋼琴水平,對於突然拿上吉他並且看上去彈得有模有樣的少年(歌曲錄製完畢後,繆斯幾人並沒有立馬打擾仍處於教學環節中的輕音部幾人),自然免不了自己的那份好奇心;二的話,就是一點看破不說破的少女情懷了。

 因此,在錄音室中的演奏開始之後,幾名少女面面相覷,在谘詢了真姬的意見後,也學著琴吹千夏的樣子,拿起了擺放在控制台上的耳機,戴在了自己的頭上。

 似是機緣巧合,繆斯幾人戴上耳機的時候,薑煜恰好開始唱出第一句歌詞。

 “好想化做一隻蝴蝶

 乘著微風振翅高飛

 ……”

 於是,幾位少女瞬間被這激昂的樂曲風格以及清越的唱腔所擊沉。特別是幾人中算得上最為擅長演唱的西木野真姬,當即瞪大了眼睛。先不說歌曲質量到底如何,單單是這樣唱法,就已經讓對於聲樂有所了解的少女,感到驚訝莫名了。

 琴吹千夏同樣也是目含驚訝之色。倒不是因為薑煜的唱法如何如何,她只是單純地為幾人之間嫻熟的配合所驚訝。明明在中午休息之前的最後一遍,也不見得有這麽熟練,現在不過是吃頓飯以及稍稍溝通了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完全看不出這是一個從今天上午才彼此真正見面的樂隊了。

 錄音室中的薑煜自然不知道外面眾人驚訝的神色,他的全部注意力已經集中在了斜跨在自己身上的吉他以及演唱之中。

 特別是演唱環節,這首在接收了前身的樂理知識以及琴吹千夏的聲樂基礎教導後,才算完全掌握的歌曲,可是讓薑煜一點也不敢馬虎。

 畢竟,比起單純認為這首歌優秀或者說好聽的其他人來說,這首歌對於薑煜的意義完全不一樣。

 每次一當那熟悉而激昂的前奏響起,薑煜腦海中便會近乎本能地浮現出那些可以說是一個時代的記憶的孩子們,旋轉著掉進藍天的場景。又或者是,在電視上斷斷續續看完了整部動畫後,仍舊央求著父母,執意從音像店買回全套碟片,喜滋滋地走在回家路上的小時候的自己。

 他甚至記得那是一個盛夏,腳下是剛鋪成不久的石板路,耳邊是刺耳的蟬鳴,柏油馬路又或者是尋常的粗糙不平的公路,尚且微微冒著熱氣。視線前方是因為灼人的陽光而微微扭曲的光景,懷中是猶帶著音像店中冷氣的碟片盒子……

 因此他需要更專注一點,更用心一點,更投入一點,才算沒有辜負了這首滿載著他童年回憶的歌曲。

 否則的話,難免有辱沒經典的嫌疑。

 前世這首歌,是由出生於島國京都府福知山市著名歌手和田光司演唱,同時也作為火熱一時的《數碼寶貝》的op,在眾多青少年中廣為流傳。

 老實說,在這之前,和田光司並算不上什麽知名歌手。正是在演唱了這首「butter-fly」之後,默默無聞的他才一炮走紅,正式出道。

 因此也可以說,這是改變了他命運的歌曲。對和田光司而言,特殊到即便後來罹患癌症,他也會在粉絲的熱烈要求下,拖著嘶啞的喉嚨,時隔動畫播出十五周年,再次在舞台上獻唱。

 那熟悉的前奏以及不複高昂清越的嗓音,都讓人熱淚盈眶。

 這位天賦異稟的歌手,並不是出身音樂世家,高中時也沒有受過音樂訓練。只是因為聽到了自己朋友的演奏後,深深為之傾倒,隨之也升起了做音樂的念頭。

 高中畢業之後,和田光司先是進了一家電氣設備公司做營業員,但幾個月後就辭職回了老家。接下來的日子裡,他一邊反思一邊打工存錢。一年後,十九歲的他,懷揣著40萬日元以及自己的音樂夢想,獨自一人前往東京。

 人生地不熟又舉目無親的他,在狹仄的膠囊旅館中住了住了兩周才找了的出租的公寓。

 後來,他看到雜志上一家工作室招工作人員的消息前去求職,但希望能做演員。這段時間他做了不少電視劇和電影的臨時演員,甚至還有時代劇。然而說白了,也就跟那些在橫店跑跑龍套的人過著大差不差的生活,枯燥乏味倒是其次的,主要是讓人看不見丁點關於未來、關於他音樂夢想的希望。

 很快的,和田光司便對這樣的生活厭倦了,同時發了思鄉病,想要回家。

 只有在外漂泊過後,才知道家的可貴以及父母的偉大。無論你到底經歷了多少的風霜雨雪,哪怕甚至在世上無法立足,但唯有那裡,是無論何時都會溫柔地接納你的寧靜港灣。

 平日裡跟父親通電話是總是信誓旦旦混出樣子的和田光司,頭一次跟父親提起了“回家”的念頭。

 然而之前總是說著他隨時可以回家的父親,卻頭一次對他說:“這樣就放棄了嗎?再努力一下吧!”

 和田光司深受感動,從此不再輕言放棄,努力為自己的夢想在東京打拚著。功成名就之後,面對采訪,他回想時,說這是決定了他人生命運的一句話。如果沒有這句話,就沒有今天這個唱歌的和田光司了。

 此後,和田光司認準了音樂這條路走下去。同時辭去了在他看來對他的發展沒有幫助的演員工作,離開了事務所。他曾組建過樂隊,也舉辦過live,把自己的音樂作品寄給各個音樂事務所、公司、唱片行,有時甚至一次要寄100張。

 然而夢想之所以被稱之為夢想,正是因為它高懸在凡人觸碰不到的地方,同時前往的道路上,也滿是荊棘與泥濘。他所有的嘗試,都石沉大海,甚至沒有濺起半點水花。

 然而,在經歷了一次次失敗之後,或許是天無絕人之路,角銅博之(數碼寶貝的製作導演)找到了他,要求他表現出與數碼獸初次邂逅以及希望再相逢的感覺。

 在與對方多次會面協商,反覆修改之後,和田光司終於拿出了他的出道作——也就是後來大家所熟知的「butter-fly」。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

 所有的類似熱情、夢想、堅持、專注的詞語,全部注入到了這首歌裡面。

 就好似所有傳統的勵志故事一般,和田光司因為這首歌曲一舉成名,並順勢出道。在後來經歷了許多事情後,成為了大家所熟悉的“光叔”。

 起於微末的和田光司,終歸是通過自己的努力與堅持,成為了一位響當當的音樂人,達成了自己最初的夢想。

 然而殘念的是,後來因為罹患喉癌的原因,和田光司始終處於一個半隱退的狀態,騰飛的事業也自然而然地隨之跌落凡塵。最後甚至因病逝世,成為萬千粉絲心中最大的遺憾。

 在殘酷的娛樂圈裡,這樣紅火一時的歌手如同過江之鯽,就好似天邊的流星(莓,快看,是流星~),絢爛而又轉瞬即逝。

 最後留下來的,只有經久不衰的歌曲,以及流淌在人們腦海中終將褪色的記憶。

 薑煜唱的很用心——他不想讓這首歌曲蒙羞。而後,恰逢第一個副歌部分:

 “在無限延伸的夢想後面

 穿越冷酷無情的世界

 不想要輸給自己

 有你的美好記憶會讓我更努力

 相信愛永遠不會止息

 即使偶爾會遇上難題

 一定會化險為夷

 on my love

 ……”

 接著是一段主音吉他手solo的旋律,薑煜微微喘了口氣,用余光瞥了瞥身旁無比認真卻又無比快樂地彈奏著的平澤唯,暗暗點頭。

 從開始到現在,少女的表現無可挑剔,讓薑煜評價的話,就算是讓他自己來做,也無法再做得更好了。

 至於控制室中的琴吹千夏以及繆斯六人,更是滿臉驚訝地看著隔音間裡這5名高中生所組成的年輕得過分、卻又顯得異常專業的樂隊。

 前者是因為詞曲而驚訝,無論是這個版本還是之前的慢節奏鋼琴獨奏版本,都可以當得上“經典”二字。雖然她不知道薑煜演唱時,為什麽會展現出那種仿佛帶有幾分懷念感覺的口吻,但不是詞曲作者的她,也只有把這些東西歸功到身為詞曲作家、同時也是演唱者的薑煜,對於這首歌寄予了非同一般的感情身上。

 而後者驚訝的原因就顯而易見了。無論是先一步認識薑煜的西木野真姬、南琴梨,又或者是後認識他的高阪穗乃果等人,都沒有聽過薑煜當眾演唱歌曲。

 現在突然被對方拿出一首堪稱經典的樂曲扔在臉上,並且演唱方面也絲毫不落下風,沒有給人“配不上這首歌”的糟糕印象。

 高阪穗乃果等相對較為熟悉薑煜的人,驚訝的同時,為自己這個粉絲團團長(本人並沒有承認)的音樂才華所讚歎。小泉花陽以及星空凜兩人也是崇拜地看著在隔音間中一絲不苟演唱著的薑煜,特別是前者,雙眼冒光,簡直就像是突然在現實中見到了偶像的小迷妹一般。

 唯一的例外,或許是繆斯幾人之中,音樂素養最高的西木野真姬了。紅發少女先是展現出了與周圍的人如出一轍的驚訝,接著便是滿臉苦澀複雜的表情。緊咬著的自己的嘴唇,少女臉上閃過一絲迷茫。內心無比驕傲的她,再一次被眼前的男生打擊到了。

 就連耳邊激昂的音樂,也仿佛離她越來越遠,正當少女迷茫糾結、不知所措的時候,一隻溫暖的手搭到了少女肩上。

 西木野真姬如夢初醒,從一開始的站位來看,那個方向的人是——琴吹千夏。

 發現了自己得意弟子(雖然她只是對方的啟蒙老師)神情恍惚的琴吹千夏,臉上的神色難得柔和了下來,語氣平淡地說道:“要放棄了嗎?”

 西木野真姬正戴著耳機,但這並不妨礙她理解對方的意思。

 緊咬著嘴唇,在自己老師的視線下,紅發少女倔強地搖了搖頭。

 若是因為這樣就放棄了的話,就對不起讓她踏上音樂道路的老師,也對不起通過一首曲子點醒她的薑煜了。

 同時……也就沒辦法坦然地站在對方的身邊了啊……

 最後這個念頭,少女從未對任何人提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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