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子桓這天難得的沒有開店,而是拿著一份菜單,大清早就顛顛跑去菜市場采購食材。
菜單是昨晚就列好了,土豆燉排骨、酥炸茄盒、黑胡椒牛柳……還有給又又準備的香菇豆腐鯽魚湯。
以前爺爺經常外出做法事,有時會將還是孩子的齊子桓留在家中,所以他早早就練就了一身小孩顛大杓的本領,只是後來爺爺去世,自己因為獨居懶得開火罷了。
買畢,提著一大袋鼓鼓囊囊的食材回家,卻在二三樓樓道裡遇上了個曾經見過的人。
私家偵探韓泰,前陣子潛入顧雨琴家安裝偷拍設備,下樓時正好與齊子桓擦肩而過。
齊子桓心中警覺,停下腳步仔細打量,發現眼前的男人比之前看到的像是老了十歲,頭髮亂糟糟的,臉頰油膩凹陷,嘴角生瘡,印堂發黑,正蹲在樓道轉角處拿著個煙頭猛吸。
地上還有三四個踩息了的煙頭,看來他等在這的時間不短了。
韓泰聽到有人上樓,剛起身想讓路,看到是齊子桓後突然眼睛一亮:“是你!你是住在顧小姐對面房子的先生吧?”
“你是誰?”齊子桓將未拿東西的左手屈在背後,五指微張,保證可以隨時喚出昭日小塔,這才反問道。
“我們上次在樓道碰過面的,我相信你應該已經知道我是幹什麽的了。”韓泰並不掩飾身份,苦笑著道,“我叫做韓泰,是個私家偵探,之前受雇主所托來調查過顧小姐。”
“顧雨琴不是已經和那男人分手了麽,你們還想來幹什麽?”齊子桓望了眼樓上,擔心與韓泰搭檔的年輕人又在圖謀不軌。
韓泰久經社會,看到齊子桓的目光就知道他在想什麽,立刻解釋說:“顧小姐不在家,樓上也沒人。那個委托已經結束了,我今天並不是為任務而來。”
“那是為什麽?”齊子桓並未輕信,依然盯著對方。
“我……我今天是來求顧小姐原諒的。”
“原諒?”
“是的,上次我和徒弟無知,潛入了顧小姐家中安裝偷拍設備,冒犯了她。之後就怪事頻出,整日得不到安寧,我還好點,我那徒弟可……總之,我今天就是想等顧小姐回來,求她高抬貴手,放過我們。”已經兩鬢泛白的韓泰一副徹底認慫的模樣,看上去受了不少打擊。
顧雨琴?高抬貴手?
齊子桓聽得滿腦袋問號,有點好奇地接著問:“具體什麽情況?說說吧。”
“那個……”韓泰掃了一眼上下樓梯,有些謹慎地說,“有些事情不方便在這說,我們換個地方說話行麽?”
齊子桓沉吟片刻,覺得自己有劍有塔,身體素質應該也能碾壓對方,只要保持戒備也不怕他生事,這才開口說:“我待會還有事,沒空出去,你來我家把話說清楚吧。”
說完領著韓泰進了家門。
韓泰進門換鞋後就一直在四處打量,試探問道:“你這房子之前一直傳說鬧鬼,是真的麽?”
齊子桓給韓泰端來杯白水,順勢擋住他窺探的目光,說:“都建國多少年了,哪有什麽鬼,都是謠言。”
“肯定不是謠言,我之前見過你開壇做法。”韓泰走到沙發前坐下,捧著水杯說道。
齊子桓心中猛然一驚,表情嚴肅地一字一句問著:“你見過我做法?在哪見的?”
“別激動,不是特地針對你的,而是當時我和我徒弟接受了委托,在對面樓房租了個房子,監視了顧小姐一段時間,碰巧看到了你入住時的動靜。”韓泰趕緊解釋著。
齊子桓沉默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麽。
可韓泰卻像遇到了希望一樣,小心翼翼地問道:“您真的能除鬼?”
嗬,連稱呼都變成您了。
“你多心了,我是開殯葬用店的,那些法事什麽的都是混飯吃的本事,祖上規定遇到入宅遷墳這種大事都得來上一出。不是因為鬧鬼,何況也沒有鬼嘛。”齊子桓淡淡說道。
“有鬼!”
齊子桓覺得對方簡直有些不可理喻,不耐煩地說道:“什麽鬼不鬼的,哪有?”
“顧雨琴就是!”韓泰斬釘截鐵地說道。
“顧雨琴?”
“是的,就是她。”韓泰仰頭一口氣將整杯水喝完,才緩緩說出原委。
之前他和陳景龍入室安裝偷拍設備,卻被齊子桓撞破,導致任務失敗,正要收拾東西離開時,卻在對面樓房見鬼了。
嚴格來說,是韓泰見鬼了,而陳景龍從那晚開始就被勾了魂兒。
韓泰當時驚慌失措,拋下徒弟獨自逃跑,跑回車上正在後悔愧疚時,卻見陳景龍也下樓來了。當時覺得他眼神有些呆滯,也隻當他也是遇鬼嚇壞了,並沒有深究。沒成想,陳景龍回家後成天就是捧著手機嘿嘿傻笑,而屏幕裡大多數時候就只有顧雨琴家廚房的畫面,空空蕩蕩根本沒人。
幾天后,他開始每天上午神神秘秘地外出,直到晚上才一身草屑泥濘地回家。
韓泰觀察了幾天,覺得不對勁,於是偷偷在徒弟的外衣口袋裡安裝了一個微型攝像頭。
“那你看到了什麽?”齊子桓也覺得故事離奇,俯身從茶幾抽屜裡掏摸出一袋瓜子,邊拆邊問道。
“那天我徒弟出門後,我就打開手機客戶端遠程觀察,發現他直接去了鎮外的祝聖山。”
“又是祝聖山?”
“是的,他爬到半山腰處,就從山道拐進了山林,好像有指示一般熟練地從林子裡穿過,最後來到了樹叢後面的一塊草地上。”韓泰說到這裡頓住,像是想起了什麽極為恐怖的畫面。
齊子桓撚起瓜子熟練地一磕一吐,催促道:“然後怎麽了?”
“我看到了樹叢後有一個黑膚紅發、骨瘦嶙峋的惡鬼正蹲在不遠處生吃一隻野兔,它邊扯出兔子內髒嚼食,邊轉頭看向我徒弟,沾滿鮮血碎肉的大嘴還咧開一笑。然後它拋下兔子朝我徒弟走來,五官歪斜猙獰,胸前垂如布袋。”
“然後你徒弟就被吃了?”
“沒有,然後攝像頭和衣服一起被扔在了地上,後來又被褲子遮住大半,我就什麽都看不到了。當天傍晚,他還是一樣回來,問他什麽都是懵懵的不說話。”
齊子桓隻覺得三觀被震撼了。
這難道是?
人鬼野戰祝聖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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