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有曰,人配衣裳馬配鞍,狗配鈴鐺跑得歡。
那齊子桓作為新時代小鎮青年,首先需要配置當然就是房子。
爺爺還在世的時候,就經常和對面黃老頭邊下棋邊念叨,說要多攢些錢買套小房子,以後給子桓和小惠做新房用。
現在齊子桓雖然把女主人弄丟了,可畢竟還是達成了買房成就,並借此一舉闖入了小學同學張小花未來夫婿潛力榜的前五十名,成為本月度最大黑馬。
買房置業這麽大的事兒,齊子桓覺得於情於理都應該和爺爺匯報一下。
反正店中依然沒有生意,他索性關門幾天,回了趟山區老家。
……
在老宅後院燒了些紙錢,又陪著爺爺絮絮叨叨說了會話。
齊子桓回憶起幾個月前從這挖出木箱的那天,那也是他人生命運轉折的開始。
本以為紙人紙馬開壇做法都是些騙錢混飯的伎倆,沒成想才一年不到,這些已經成為了他謀生保命的手段。
東西既然是爺爺留下的,爺爺是否也曾練習過百鬼眾魅圖的功法?
可如果爺爺明知人鬼妖魔並存於世,幹嘛還要在他初中數學物理兩科不及格時,生生按著他打斷了一條戒尺呢。
想到這,齊子桓就覺得自己非常委屈。
那父親呢?總在昏黃燈光下安靜看的父親是否也接觸過這些?
雖然父親很小就離他而去,但不可否認的是,每當齊子桓偶爾想起父親模糊的身影,都會有種要立刻出發去尋找的衝動。
血脈的傳承從來都是深值入骨,無法磨滅。
所以齊子桓去了村西口二爺爺家。
二爺爺比齊子桓爺爺小了幾歲,好像倆人還是堂兄弟。在齊子桓還是個小不點的時候,二爺爺就經常突然從背後抓住他的腋下,一個晃蕩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讓他騎著高馬耀武揚威地滿村子溜達。
現在二爺爺老了,兩個兒子都常年在外打工,老伴前年去世先走,隻留下老人獨自守著空宅。
二爺爺看到齊子桓很高興,歡喜的將他迎進家來,拿了些瓜子花生招待,嘴裡不住問著齊子桓在鎮上的近況。
嘮了一會兒家常,齊子桓才開口問道:“二爺爺,當年村裡就您跟我家來往最多,我想問下,當初我父親究竟為什麽要離開?”
“你父親?”二爺爺聞言一愣,皺起布滿歲月溝壑的臉,仔細回憶著,“具體情況你爺爺不肯說,誰也不清楚。其實你父親從小和你一樣,也是跟著你爺爺後面四處幫忙,當年無論誰家有些小病小災的都會去你家求些符水,每次你父親就在一旁打下手。”
“啊?我從有印象開始,就沒見過父親碰過爺爺那些家什,後面是發生了什麽嗎?”齊子桓非常驚訝,二爺爺所說的與記憶中的父親形象根本無法重合。
“你父親的轉變是從你出生開始的,那時你母親臨盆卻突然難產,剛生下你不久就扛不住去世了。也不知為什麽,你父親為此和你爺爺大吵了一架。此後你父親就越來越沉默寡言,成天只是翻,而你爺爺也從那天開始隻做陰事道場不再畫符治病了。”
“那您知道我父親離家之後去哪了麽?”
“你父親抑鬱數年,後來突然離去,村裡就再沒人見過他了。”說起往事,二爺爺也有些唏噓,不過話又一轉,“但是有一次我去找你爺爺說些閑話,你爺爺那天心情很好,一定非得拉著我喝了半宿,在半醉不醉之間曾經透了句關於你爸爸的事。”
“什麽事?”
“好像是你父親寄了封信回家,信中說了那時他正在鄂中地區做生意。不過我也喝多了,只有這麽個大概的印象,事後再問你爺爺,他就再也不承認了。”
齊子桓沉默半晌,記住了“鄂中”兩字,才又問道:“二爺爺,你說我爺爺當年那些神神道道的東西,是真本事麽?”
“這個誰也說不好,以前的人都迷信,大家若不是破家重病的話,哪怕不找你爺爺求符水也會去鄰村找神婆的。但據我看來,確實有些效果的。”二爺爺剝著花生米,慢慢說著,“但你爺爺膽子是出了名的大,有陣子附近幾個村都有祖墳被掘的事,我們村也擔心,最後還是你爺爺自告奮勇,在那墳山上搭了個棚子,守了整整一個月的夜。”
……
齊子桓最終在二爺爺家睡了一晚,第二天才回到鎮上。
爺爺是練過功法的,這點應該沒錯,而且各種手段應該比自己現在要豐富得多。可母親的難產死亡和父親的抑鬱離開是否與此有關?
齊子桓胡思亂想了好幾天,才決定把這些問題先放在一邊,如果以後有可能找到父親再讓他親口解釋。
小鎮的生活節奏很慢,年輕人們一旦尋了個有口飽飯的營生也不會太過拚搏,老人小孩更是成天成天坐在家門口曬著太陽。
齊子桓也是如此,平日每天按時開店,偶爾去尋著阿肥或者李雷他們小聚一下,再就是隔三岔五跑到隔壁看笑笑治療動物。
去得多了,倒也看出了些門道。
小鎮真正養寵物的人不多,大部分是單身男青年們在笑笑剛來時跟風胡亂買來的,往往事先在家餓上兩天, 然後就抱著精神難免有些萎靡的可憐動物來此求醫問藥。
笑笑的治療方法也是簡單粗暴,眼睛一瞟心裡有了譜,便喂了些維生素片,再指示黑貓又又再旁邊一瞪眼,保管無論什麽動物都立刻精神抖擻就想往門外竄去。
偶爾有真生病的,笑笑就會小手輕按在動物身上,手掌間散發出一絲若有若無的靈力波動,過了片刻,也大都能治好。
對於齊子桓,笑笑又恢復到以前腹黑神秘的模樣,時不時以撩他取樂,只是不願意再去他家做客了。
至於美女鄰居顧雨琴,自從上次事件之後對齊子桓的態度便親切了許多,有時在樓道遇上也會主動聊上幾句。據她所說,她是個在上寫靈異小說的寫手,習慣了在晚上工作,白天則喜歡到附近爬爬山跑跑步。
怪不得敢住在凶宅隔壁。齊子桓心中恍然。
原來是個寫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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