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紙人熟門熟路地攀上四樓,從沒有亮燈的衛生間窗口翻進去。
齊子桓站在樹下仰頭望了一會兒,便施施然走進了對面的樓房。
這會兒晚飯剛過,正是小區廣場紅歌嘹亮、群魔亂舞的時候,小區往來人員眾多,再加上夜風甚涼,不適宜繼續守著花壇石凳裝納涼。
誰知道周圍有沒有警覺高熱情足的朝陽群眾,萬一有人報個妖妖靈說看見有賊蹲點怎麽辦。
咚咚。
輕輕敲了兩下門,片刻後房門打開,探出陳景龍的半個平頭腦袋。
“齊先生,您來了啊,請進請進。”他趕忙將齊子桓讓進屋中,由於之前已經通過電話,所以陳景龍並不吃驚。
不得不說,韓泰將徒弟教導得不錯。任務交待下來才短短半天時間而已,陳景龍已經不知用什麽方法租下一套位置很好的房子。
房子在柯小七家對面五樓,剛好正對著四樓窗口,可以瞧見一間臥室和大半個客廳。
陳景龍手中還拿著高倍望遠鏡,殷勤地匯報著:“自從您說的那對夫妻下午離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家中的窗簾也是緊閉的,看不到裡面的情況。”
“嗯,無妨的,你辛苦了。對了,如果通過你的關系去查他們的位置,有沒有可能實現?”齊子桓一邊安撫一邊忍不住追問道。
“我找了師父的一個前戰友,他是官家人。”出於職業習慣,陳景龍對情報來源說得有些含糊,又低頭看了看手機上時間才接著說道,“這人已經答應試著用手機信號來定位,但是他們想要查這個也有些難度,大概還要過一會才有回信。”
齊子桓之前聽別人說過,現在通過警方查個身份證信息很簡單,隨便找個配有警務通的民警朋友就能搞定。但是想要通過手機信號查詢實時位置,就需要調取通信運營商的資料了,內部審批程序也非常麻煩,並不是隨便一個小角色就能查到的。
這師徒為了自己的事也算是盡心盡力了,以後還得想辦法給些補償才行。
齊子桓心裡暗想。
“費心了,你忙你的去吧,我有些累了,就坐這休息一會兒。”
說完,齊子桓從窗戶邊紙箱中抽出一瓶礦泉水,喝了幾口便靠在沙發上,眼睛微閉、呼吸均勻,像是睡著了一般。
陳景龍也不敢打擾,躡手躡腳拿起手機和望遠鏡,想了想再掏出一盒泡麵,跑到隔壁臥室繼續蹲守。
……
柯小七家中無人,小紙人也就不再躲躲藏藏,大搖大擺地四處亂晃。
先是檢查了衛生間和廚房,並無異樣。再至客廳,昨晚本來乾淨整潔的地面已是一片狼藉。
電視機屏幕破損,茶幾斷腿歪斜,上頭的瓜果雜物灑落一地。餐廳那邊則是有兩張餐椅摔倒在地,柯小七昨晚趴著的那張餐桌邊緣多了幾處被刀砍劃的痕跡,桌面上有一道紅黑色血印,桌下的地面則是一灘不算太大的半乾血漬。
很明顯,這已經不再是夫妻之間的閨房遊戲了,而是在房中曾經發生過搏鬥,有人因此受傷,但按出血量來看應該性命無虞。
接著又挨個查看了幾間臥室,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只有掛在床頭的照片上,這對顏值相差頗大的夫妻在甜蜜地笑著。
最後巡視了一遍,再無其它情況。小紙人默默躍到廚房的水槽上,雙手用力扳下水龍頭到大約一半的程度,讓自來水嘩嘩流淌又不至於積水溢出。
它站在槽邊,刹那間無火自燃,片片紙灰落入水槽,隨著漩渦消失不見。
……
齊子桓睜開雙眼,站起身來走到窗邊,看著對面黑漆漆的房間發呆。
隔壁傳來陳景龍悶悶地聲音,似乎正在和其他人講著電話。
過了一會,陳景龍湊上前來說道:“那邊有消息了,說老劉和你提供的那個手機號最後一次通話分別是中午和上午,也就是被我看見離開之前。”
“那沒什麽用,柯小七的電話呢?”
“她的通話記錄,最近一次是半小時前,位置在鎮外,大概在祝聖山腳下,范圍鎖定在一公裡內。我正在通過另一個關系調取夫妻倆有關的房產記錄,看能不能直接鎖定具體地點。”
“好,如果能夠與這個范圍重合就最好,實在不行我就摸過去看看。那裡都是農居,比較分散,一公裡范圍內也不會有太多的住戶。”
“齊先生,乾我們這一行的都有些演技,到時我跟您一起過去,幫您敲門探探路。”陳景龍態度恭敬,主動請纓道。
“那倒不用,這一切如果是誤會還好,要真有事可是要出人命的。”齊子桓揮手拒絕,認真說道,“還是麻煩你繼續在這觀察一段時間,萬一那個地址找不到人,還是得靠這邊出線索的。”
“好的,您放心,我飲用水和口糧都備足了,在這裡守上一個星期都不用出門的。”陳景龍拍著胸脯做保證。
忽然,空蕩的房間裡鈴聲大作,兩個人的手機同時響起。
齊子桓的來電是個陌生號碼,接通後是一個有些耳熟的女人聲音。
“你好,請問齊子桓麽?”
聲音幽軟甜糯,帶有一點外地口音。
齊子桓猛然想起,這是熟食店老板娘,柯小七。
“你好,我是的,請問你是哪位?”齊子桓不知對方用意,不動聲色地回答。
“我是左銳澤的……朋友,他出了點事,現在昏迷不醒了,能麻煩你過來幫幫忙麽?”對面確定了齊子桓的身份後,語速陡然加快,仿佛有些急切,“我是翻找他的通話記錄和短信記錄,看到你們最近經常聯系,所以才冒昧找到你幫忙。”
“他出什麽事了?”
“嗯……算是情感糾葛,你能過來麽?”女人語氣中有了些哀求的意味。
齊子桓沉吟了片刻才說道:“好,我這就過去,你告訴我地址。”
女人報了一個地址,正在剛才陳景龍查出的范圍之內。
齊子桓突然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鬼使神差地問了句:“他受傷了麽?需不需要我帶個簡易醫療箱過去?”
“不用,他沒有外傷,只是昏迷了而已。”
掛斷電話,陳景龍也正好和電話那頭說完。
“齊先生,我查到了,老劉有個以前有個姑姑住在那裡,前年已經去世了,也沒有子女可以繼承,就一直空置在那裡。”
地址果然和柯小七說的一模一樣。
齊子桓皺著眉頭問道:“你說看著兩口子離開,你確認了那一男一女就是老劉和柯小七?”
“啊?您之前給過我柯小七的照片,所以她我是不會認錯的……至於另一個男的嘛,帶著一頂棒球帽看不清面目,但因為和柯小七一起出來,所以我就下意識認為是你說的老劉了。”陳景龍意識到自己可能犯了錯誤,有些忐忑的問道,“您是發現了什麽不對嗎?”
齊子桓摸了摸額頭,再問道:“那個男人身材是怎樣的?可是矮矮胖胖?”
“不是啊,是有些瘦瘦高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