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局接待豐永縣局的領導,你一個小民警呆在這兒算什麽?
韓朝陽可不會傻傻的往前湊,乾脆拉開車門邀請正在下命令的杜局上車,給杜局當司機,送杜局去寧義小區。
“防盜門啊………這會兒去哪兒找房東拿鑰匙,他們現在如同驚弓之鳥,深更半夜讓小區保安叫門也不合適,還是準備工具吧,趕緊去找,動作一定要快!”
寧義小區並不遠,杜局剛下達完命令,小區西門已近在眼前。
誰也不敢驚動嫌疑人,守在門口的新園派出所民警抬起胳膊朝裡面指,不敢輕易跑上來敬禮匯報。韓朝陽急忙關掉警燈,把車停到門口。
杜局推門下車,大步流星走進小區。
韓朝陽緊跟而上,在新園街派出所民警老林和刑警四中隊的一個刑警帶領下,跟杜局一起來到一棟居民樓的車庫前。
雖然這一層規劃的是車庫,也是按車庫價格賣給業主的,但真正把這層的小房子作為車庫的業主並不多。原來的卷閘門幾乎全拆掉了,有得安裝上防盜門,有的安裝鋁合金門,有的把裡面裝修得很漂亮讓爬不動樓的老人住,有的改造成了廚房,還有的業主把車庫簡單裝修了一下用於出租。
至於業主們的車,大多停在自家車庫門口。
嫌疑人租住在左邊第三個車庫,周圍全是人,有治安民警、有刑警、有特警,甚至有被緊急抽調來的機關民警。
韓朝陽認識幾個,但現在不是打招呼的時候。只見一個便衣刑警快步迎上來,湊在杜局耳邊說:“沒後門,後面只有一個防盜窗,他們從後面跑不掉。”
“等工具送到先叫門,叫不開就撬開。”
“是!”
有刑警在抓捕這種事輪不到新園街派出所的治安民警,更不需要機關民警插手。
便衣刑警轉身回到防盜門前,跟幾個刑警比劃著手勢,旋即拔出槍。
杜局掏出手機看看時間,又回頭看看小區西門方向,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喘氣都不敢發出聲音,空氣像凝固了一般,韓朝陽被眼前的氣氛感染了,突然覺得很緊張,同時又有那麽點各就各位隨時準備行動的刑警,覺得他們才是真正的警察。
就這麽默默的等了七八分鍾,一個民警拿著長長的撬棍到了。
杜局把手機揣進口袋,朝便衣刑警微微點點頭。
咚咚咚……
便衣刑警抬起手敲敲門,喊道:“裡面的人聽著,我們是派出所的,查身份證居住證,趕緊起來,趕緊開門!”
一個穿製服的刑警很默契地站到防盜門正前方,裡面的拉開簾子就能看見他。
然而等了十幾秒,裡面一點動靜沒有。
“我知道裡面有人,配合公安機關盤查是每個公民的義務,快點,請不要妨礙公務!”
叫了兩次裡面依然沒動靜,裡面的人依然不開門,站在門前的刑警立馬讓開身體,持撬棍的刑警麻利地將扁扁的一段插進防盜門縫隙。
杜局很想給裡面的人一個機會,突然道:“裡面的人聽著,我是燕東公安分局副局長杜來慶,我不光知道你們三個多小時前在豐永縣高新技術開發區跟人家打過架,還知道你們中有一個人受傷,且傷得不輕,急需去醫院治療。現在給你們一個機會,主動開門,主動交代打架經過,將來就有機會爭取寬大處理。給你們一分鍾考慮,一分鍾之後再不開門我們就要撬門了!”
還是領導的話有分量,等了五六秒,裡面出現燈光。
防盜門吱呀一聲開了,高個子嫌疑人出現在眾人面前,只見他抬起雙手,用幾乎哀求般地語氣說:“警察叔叔,好漢一人做事一人當,不關他們的事,要抓你們抓我吧,我跟你們走。”
挺有擔當!
不過這不是一般的刑事案件,而且也不是燕東分局的案子。
他話音剛落,就被便衣民警和另一個刑警揪到一邊,早準備好的其他刑警衝進車庫,有一個算一個全戴上手銬全控制起來。
女嫌疑人還沒被押出來,就在裡面哭喊道:“警察叔叔,是他們先動手的,他們耍-流-氓還動手打人,我們是正當防衛!他們受了傷,我們也有人受過傷,要抓一起抓,您不能拉偏架,您不能袒護他們……”
今晚的事可以說全是因她而起,杜局暗歎口氣,指指剛開進來的幾輛警車:“先押上車,在車上問問,讓他們在車上說。”
“是!”
杜局走進車庫,一邊察看一邊掏出手機撥通周局電話:“周局,嫌犯全部落網,三男一女,一個不少。”
周局跟豐永縣公安局的同行舉手打了個招呼,走到一邊說:“先讓刑警隊把三個沒受傷的押送到局裡,先送受傷的那個去六院治療,其他人撤回。”
嫌犯肯定要移交給豐永縣局,但不能現在移交。
杜局反應過來,一口答應道:“是!”
豐永縣公安局邱副局長剛才依稀聽到嫌犯已落網,急忙走過來問:“周局,嫌犯是不是落網了?”
“嗯,落網了。光我們分局就出動兩百多警力,如果再讓他們跑掉,我這個局長估計也就當到頭了。”
“太好了,太感謝了,周局,要不是您幫忙,我們真不知道要追捕到什麽時候。”
“別這麽客氣,天下公安是一家麽。”部下很給力,關鍵時刻抓獲四個嫌犯,周局心情從未如此舒暢過,婉拒了邱副局長遞上的煙微笑著打起哈哈。
嫌犯落網卻不提移交,邱副局長被搞得哭笑不得,苦著臉說:“周局,嫌犯在哪兒,能不能讓我們去看看?”
“這你們放心,就是他們四個,肯定錯不了,抓錯了我負全責。”
“周局,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問能不能把嫌犯移交給我們。”
“老邱,這件事怎麽說呢……首先,這起命案肯定是你們豐永縣局的案子,嫌犯將來肯定是要移交給你們的。但對我們燕東分局來說一樣是一起案件,早在兩小時前我們的民警就發現線索,我們分局指揮中心就開始組織力量搜捕,你們先別急,等我們這邊走完程序再辦移交。”
就是夜裡發生的案件,前後不過兩三個小時,至於搞這麽正式嗎?
邱副局長意識到燕東分局想借這四個嫌疑人做文章,意識到自己的份量不夠,急忙道了個歉,跑到一邊給局長打電話。
豐永縣副縣長兼公安局長杭毅輝跟周局很熟,豈能不知道周局在打什麽算盤,暗想開發區刑警中隊和開發區派出所太不負責任,如果早上報能發生這樣的事?
不過現在不是追究開發區刑警中隊和開發區派出所責任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要在天亮前把嫌疑人押回來,不能讓市局對縣局有看法。
他掛斷副手的電話,立即撥通周局的手機,不無自嘲地說:“周局,我杭毅輝,我這個局長不稱職,沒帶好隊伍,手下不爭氣,讓你看笑話了。”
“老杭,千萬別這麽說,老馬還有失蹄的時候呢。況且人是送到醫院後死的,你們也是剛知道,這算不上瞞報,上級更不會追你的責。”
“現在上級是不會追我的責,但如果你想看我杭某人笑話,扣著嫌犯不移交,會不會被上級追責就難說了。”
“老杭,我們什麽關系,我能看你笑話?”
“那就請你高抬貴手,把嫌犯移交給老邱,大恩不言謝,以後只要用得著我們豐永縣局的地方你盡管開口。今晚有沒有時間,要不今晚聚聚。”
市局已經知道了,知道就行了。
周局剛才不是想為難兄弟縣局,只是覺得杭局做事不講究,居然電話都不打一個,安排一個副局長來算什麽。事實上他真“冤枉”了杭局,杭局接到匯報時想過給他打,但考慮到正值深更半夜又覺得不合適。
不管怎麽樣,兩位局長直接對話事情要好辦得多。
周局正準備答應移交,突然看到十幾個朝陽社區義務治安巡邏隊的小夥子說說笑笑往東走,不禁笑道:“老杭,嫌犯我可以移交,但要管你們要點勞務費。千萬別誤會,這錢不是我們分局管你要的, 而是幫我們區的一個保安公司要的,為了幫你們抓嫌犯,人家出動一百多個保安,如果不意思一下,以後誰還會協助我們分局工作。”
老邱在電話裡說過,為了圍捕嫌犯燕東分局出動不少人。
命案不是其它案件,只要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杭局一口答應道:“沒問題,讓人家幫忙當然要感謝,需要多少,你給數。”
“現在什麽都在漲價,工人工資很高,十幾二十塊錢你去哪兒找人?老杭,我不是獅子大開口,而是真不能像打發我們民警一樣打發他們,一個人一百怎麽樣,這不算多。”
“一萬,沒問題,不算多。”
“還有提供線索的群眾,群眾也要獎勵。”
“兩萬,兩萬行了吧?”
“兩萬應該差不多,嫌犯現在就交給你,勞務費和獎勵你也搞快點,總共才兩萬塊錢,拖拖拉拉不好,也不符合你杭副縣長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