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人和聰明人的交流有一個好處:乾脆簡潔，點到即止。

　　陳伊拉和張主任無疑都屬於這范疇。

　　張主任沒把話說透，陳伊拉卻已明了。

　　或許陳燁的離經叛道，有家庭變故的原因，也有對抗鄭紅玉暴政的意圖，也有舍己為人當炮灰的情懷，但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弟弟的雙商其實都非常高！

　　當然，肯定不及時她這當姐姐的啦。

　　要不然陳伊拉哪來做姐姐的自信。

　　張主任也沒追問陳伊拉打算怎麽把叛逆弟弟領回正規、甚至贏下那荒唐離譜的賭約。

　　作為陳家的老友，他對這倆姐弟的底細還是挺清楚。

　　陳燁的雙商高，陳伊拉更是高得沒譜了。

　　既然她敢替弟弟應下這賭約，沒準真有什麽調教逆襲攻略呢。

　　哪怕最後真輸了，大不了他費些勁再出來息事寧人擦屁股唄。

　　反正都擦了快三年。

　　聊完這茬，張主任忽的想起什麽，醒悟道:“哎喲喂，一早上盡顧著處理這雞毛蒜皮的了，差點忘了通知高三幾個班級宣布適格者名單了。”

　　早上等來作為考核教官的陳伊拉，張主任就領著她準備逐個班級通知流程了，結果剛走完1班，鄭紅玉的2班就鬧出了么蛾子。

　　“不急，要不然你回頭微信通知一樣，都自己人，沒必要搞得興師動眾。”陳伊拉款款而笑:“當務之急，還請勞煩張叔給我弟重新安排一個好班級唄。”

　　“還不是給我出難題。”張主任哭笑不得，正尋思著把問題學生往哪塞，桌頭的手機驟然響起。

　　他看了眼來電，沒顧忌陳伊拉就接了起來，聽完幾句，直接一手拍在額頭上，操著家鄉方言吐槽道:“額滴娘喲，一個混世魔王沒完，你又塞來一個，我這快成教管所啦！”

　　又墨跡了半響，最終，張主任無奈說‘好好好，賣你面子，先把人領來吧’。

　　掛完電話，陳伊拉看他愁眉苦臉的，調侃道:“您這模樣跟我爸喝了嶗山白花蛇草水似的。”

　　“我倒寧可喝一壇子嶗山白花蛇草水，也不想再接這些麻煩事了。”張主任訴苦道:“你弟還沒安排好著落呢，校領導又塞過來一個，問題比你弟還嚴重。”

　　“真打老師啦?”

　　“打倒是沒打，不過把人老師氣得進醫院搶救了，現在還沒過危險期，原學校容不下，隻好送我們這借讀三個月到高考了。”

　　張主任捂著疼痛的肝髒位置，長籲短歎:“再這麽鬧騰下去，我不知道還得減壽多少年，伊拉，要不你再幫我托托關系，從科研室弄點神藥，不說能像你們這些人一樣長命百歲，好歹把這條老命給吊住了。”

　　“那些藥誰知道得研發到什麽時候，現在拿來給你吃，鬧不好還吃出毛病來。”陳伊拉安撫道:“在研發成功之前，您還是多喝點嶗山白花蛇草水吧，效果一樣的。”

　　“……”

　　……

　　在全班矚目中，陳燁回到了位置上。

　　“沒事?”王森問。

　　“沒事。”陳燁答。

　　幾年死黨，一個眼神一句話，就心照不宣了。

　　“不過我下周就要換班級了。”

　　“那我跟你一塊走。”

　　“算了，就剩三個月了，沒必要折騰。”

　　陳燁想了想，又道:“但我一走，萬一滅絕師太專門找你茬，你再挪窩不遲。”

　　“行，就這麽辦。”王森也是乾脆人。

　　周圍同學觀賞了一陣陳燁之後，倒也沒怎麽驚奇，畢竟這事都見怪不怪了。

　　而且，還有一個相當熱門的話題正聚焦了大家的注意力。

　　“嗨，來消息了，隔壁一班的班主任剛剛已經宣布了適格者名單，一共有八個人入圍了呢！”

　　“我靠！破紀錄了！不過也正常，一班的尖子生和二代們比咱們班還高一檔次，自然體質好精神好。”

　　“查出了八個，不知道回頭到底有幾個會報考。”

　　“傻沒傻，這都什麽年頭了，還以為是武道生剛出來那會啊。”

　　“就是，剛開始那會確實有不少人因為不了解打退堂鼓，但現在大家都確定武道生的前途一片光明，甭管成績家境好壞，隻要有機會，都得先佔住坑。”

　　“不是說過麽，我堂兄前年入圍之後又覺醒，進國防科大兩年，已經是少尉軍銜了，不出意外，畢業後中尉穩穩的。”

　　“這還是近的，我小區鄰居，是最早一批吃螃蟹的，當年先是以二本分數被浙大錄取，現在已經調去燕京一個有關部門任職了，首都戶口房子一應俱全，年薪據說秒殺職業經理人。”

　　“嘿，到底這有關部門叫什麽啊，傳了十幾年都沒見廬山真面目。”

　　“官方高層的事情太和諧，都簽了保密協議的，等你混到那位置就能知道了。”

　　“也不知道咱們班有幾個能選上。”

　　“再過一會師太來了就清楚咯。”

　　……

　　悉心聆聽著周圍的議論，陳燁再次探聽到了一些乾貨消息。

　　他不會傻乎乎的詢問，而是拿出手機再次度娘了一通。

　　於是，半個課堂的時間過後，他的三觀又刷新了一通。

　　清楚了。

　　明白了。

　　先前他已經知道所謂的武道特長生，大體就是高中應屆生中那些覺醒出超能力的覺醒者，殊不知，在覺醒者前面，還有一個叫適格者的存在。

　　說白了，適格者，就是進入覺醒者行列的通行證！

　　經過長達二十年的變遷革新和研究探索，官方對培養覺醒者隊伍，早已形成了一套科學合理的方案流程。

　　比如前面提到過的，官方會從每年的高中應屆生中篩選考核出武道生。

　　一方面，到了這年齡段，大家的生理心理發育都已經逐漸定型成熟，基礎文化都大約完善。

　　一方面，也是類似藝術體育特長生那樣，給學生們提供一個除正常高考之外的上升渠道。

　　但得明白，無論正常高考，還是特長生，本質都是不公平的。

　　別相信什麽勤能補拙。

　　有天賦學出名堂或練體育藝術的，都是生來就注定的，後天能補救的其實不多。

　　像陳伊拉這種天才妖孽，隨便翻幾下書本，就趕得上正常人寒窗苦讀一年了。

　　如今在這新世界中還覺醒出了超凡絕倫的特異功能，又被欽點成什麽考核教官，你再扯什麽公平，公平自己都要哭死去了！

　　還有陳伊拉得天獨厚的容貌身材……唉，太傷公平的心了，還是不扯了，話歸正題。

　　同理類推，想報考成為武道生，也不是所有人想報就能報的。

　　首先你得有天賦資質能覺醒。

　　於是，官方為了控制報考規模，也為了早給有天賦沒天賦的學生準備時間，每年這時候都會由學校公布適格者的名單。

　　至於適格者都是怎麽從茫茫人海中篩選出來，據說是那位知名生物學家宋世誠研發出了一種檢測手段，可以通過體檢認定天賦資質。

　　每年三月份，基本全國高中應屆生都完成了高考體檢，同時，官方也會通過這些體檢報考，篩選出了適格者！

　　隻要這些適格者最終同意報考，接下來就會被領去注射那種覺醒因子了。

　　一旦成功覺醒出超能力，這才算是合格的覺醒者！

　　接下來入了官方編制成了武道特長生，未來待遇就像某位同學的堂兄或鄰居那樣了。

　　另外，在適格者和覺醒者之上，貌似還有一個叫修行者的存在，一個比覺醒者更牛掰的存在！

　　隻是網上這方面的信息很匱乏，要麽是民間不甚了解，要麽是河蟹神獸吞了，總之眾說紛紜。

　　估摸是覺醒出像陳伊拉那麽牛掰超能力的國寶吧。

　　正當陳燁準備翻牆再查詢一下，旁邊的王森忽然道:“燁子，如果你被檢測出是適格者，你會不會接著報考?”

　　“我……應該不會吧。”陳燁沒多思量就給出了答案。

　　他的骨子裡，有一種自由浪漫主義，凡事一貫遵從主觀本心，不愛趨附大流。

　　譬如在穿越獲得金手指外掛之後，他就沒有多少套路小說主角的覺悟，滿腦子盡想著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

　　他大體隻想過一些隨性自由的鹹魚生活。

　　外掛對他的意義，頂多是給他在新世界中自保的能力。

　　他最厭惡的，就是按部就班、循規蹈矩的環境。

　　如果被檢測出是適格者，再去報考成為覺醒者武道生，可以預見，他的人生將會被各種森嚴無趣的條框約束住，成為最不想成為的圍城裡的人。

　　他的父親就是這樣的人。

　　陳伊拉估計接下來也要往這方面發展。

　　王森似乎一早料到他的態度，隻笑了笑。

　　陳燁心裡一動，問道:“如果給你這機會，你會報考的對吧?”

　　王森不矯情的點頭承認，“我和你不一樣，你不必承受什麽世俗牽絆，而我的情況……你知道的，我必須靠自己改變命運，而上學這條路太長太艱辛，我走不通的。”

　　陳燁也似乎一早料到他的態度，卻是喟然一歎。

　　他能理解王森的無奈和牽絆。

　　王森的脾氣雖然也放縱不羈，但他沒有自甘墮落。

　　他的成績算是中遊，根據這幾次模擬考的成績，上一個普通的二本線應該沒問題。

　　可惜，他的家庭問題，導致他很難下決心接受這種庸庸碌碌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