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斯?”

　　直到晚上，女仆才看到黑龍慢慢悠悠地推開餐廳的門走了進來，怪不得她回來的時候沒發現他。

　　可是，他去外面閑逛了一整天?

　　女仆可是問過家裡的仆人，早上的時候塞萬提斯就出去了，直到現在才回來，溫德城有那麽好玩嗎?

　　“晚餐已經吃完了，沒你的份了。”女仆不動聲色的試探了一句。

　　塞萬提斯無所謂的搖了搖頭，“沒事。”

　　女仆眉頭一皺，居然這麽無所謂，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他是有什麽事情在瞞著她了——她有一種直覺在告訴她，這頭龍肯定有事在瞞著自己。

　　“你今天上哪去了，怎麽現在才回來?”女仆皺眉問道。

　　“去玩了！”塞萬提斯‘如實’回答，他上午確實是去玩了。

　　女仆狐疑的看了他幾眼，“真的?”

　　“真的！”黑龍誠懇道。

　　女仆姑且是信了，雖然這頭龍有前科，但是他現在應該不是在騙自己……大概吧！

　　雖然直覺告訴她，這頭龍說的可能不是真話，但是這應該是錯覺吧，他只不過是出去玩了一天而已，自己實在是有點太神經質了。

　　“昨晚《水滸傳》也講完了，今晚講什麽呢?”黑龍突然湊到了女仆面前問道。

　　女仆嗅了嗅，忽然皺起眉頭，“講什麽，洗澡去，身上怎麽那麽大味道呢?”

　　說著，女仆愣了一下，塞萬提斯是龍，不應該出這麽多汗的，不過旋即又想到了他今天是出去玩了，可能是在哪沾上了什麽汗味了。

　　“一起?”黑龍嬉皮笑臉的問道。

　　女仆翻了一個白眼，食指輕戳黑龍的腦門，“死樣……快去快去，我去拿衣服。”

　　黑龍嘿嘿一笑，和女仆一起走在走廊上，他已經準備好送給女仆一個大驚喜了。

　　盡管他知道這件事遲早會暴露，畢竟那些貴族的嘴巴也不可能密不透風，就算他吩咐了那些騎士商量好了時間之後同時行事，讓那些貴族來不及串通，但是那些貴族肯定會聯系彼此，到時候就是差不多可以公布此事的時候了。

　　如果是直接下通告，讓他們沒時間反應的話就太倉促了一些，有些貴族是能夠爭取過來的。

　　也許一開始說的時候他們會極力反對，但是只要略加思考，有些比較理智的貴族就會同意這件事。

　　塞萬提斯在格林蘭治見慣了腐朽的內地貴族，可是這裡可是悲風領，這裡的貴族比起王國內地的其他貴族來，有些人還是有救的。

　　直接逼迫他們的話，女仆的名聲就會變壞，他不希望這樣，所以就暗地裡策劃了這件事情。

　　他有些想當然，想法也有些稚嫩，這他當然知道，但是他也知道‘政治是妥協的藝術’這句話，在克雷洛夫三世沒有正式宣布開始內戰之前，那些貴族的力量還是讓人忌憚的。

　　女仆想要每一個城市、每一個鎮子都建立一個學校，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悲風領根本就沒有那麽多的‘教師’。

　　除了知識教會的聖職者之外，沒有什麽人會熱衷於傳授知識，那些習慣了自己的教學方式的學者們更不會認同溫德城的教材，更別提讓他們學習漢語了，這簡直就是癡心妄想的事情。

　　在女仆的心目中，學校不僅是一個學習知識，更是一個學習道德的地方，那些‘學者大人’可不會管你道德方面的問題，他們能夠教授一些文字就算是‘大恩大德’了。

　　實際上有很多學者認為女仆建立的學校是在搶他們的飯碗，所以他們拒絕為悲風領服務。

　　女仆有時候考慮太多了，總會有一些疏忽的地方。

　　並非每一個城鎮都擁有知識神殿，事實上悲風領中擁有知識神殿的城市只有兩個，就算他們出得起錢，教師的數量也是不夠的。

　　更何況，為了維持悲風領的經濟發展，他們手上其實也沒有多少錢可用。

　　財富只有流通起來才能夠創造出更多的價值，那些貴族不知道這個，可是與女仆一起生活了十六年的塞萬提斯卻十分明白這一點，女仆的主要目的是建立學校，讓那些‘悲風領的未來’擁有更多智慧，這樣才能更容易的推動悲風領的經濟發展和社會發展。

　　次要目的卻是為了讓那些被放置在貴族金庫裡面的金幣重新流通起來，以財生財。

　　等到那些貴族吃到甜頭之後，他們自然就會聽命於女仆，甚至會把自己的錢都推到女仆的面前。

　　但那並不是現在，女仆太傲慢了，甚至比塞萬提斯自己還要傲慢，她常常會以遠超這個時代的眼光來看待這個時代的‘古代人’，因為心中不免有優越感，所以有些事情自然也就有些想當然了。

　　塞萬提斯當然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不足，但那又如何呢?女仆比他聰明多了，他現在所做的只不過是為女仆鋪上了一條便捷之路，之後的事情女仆會自己去解決的。

　　女仆雖有些傲慢，但卻從不愚蠢，也不固執，只要發現了自己身上的錯誤，總能夠第一時間就糾正過來。

　　不過，塞萬提斯還是有些不清楚，如果女仆真的要這麽做的話，上哪找那麽多教師去?

　　“對了，塞斯！”

　　在前往浴室的路上，女仆好像想起了一件事情，“過幾天從洛蘭達爾來的學習團就要到了，你準備一下，畢竟你也是悲風領的領主，必須出席。這次事關悲風領和光輝教會的合作，不要怠慢了！”

　　“嗯?”黑龍愣了一愣，“我怎麽不知道這事?”

　　女仆翻了一個白眼，“在我們去格林蘭治之前，霍爾特主教找過我， 那時候你一點都不關注這些，你怎麽知道?”

　　黑龍想了想，問道:“光輝教會派學習團過來幹什麽?”

　　“學習行政管理體制，學習新的造紙術，學習印刷術，學習阿拉伯數字的運用和計算。”女仆停頓了一下，微微一笑道:“還有，學習如何建立一個學校！”

　　頓時，塞萬提斯驚訝道:“建立學校?他們要建立自己的學校?”

　　“教會學校！”

　　女仆遲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這麽做對不對，因為一旦他們建立了自己的教會學校，雖然能夠讓孩子有書讀了，但是從小開始，這些孩子就要接觸那些教會的教義……我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想要得到些什麽總要付出些什麽……”

　　塞萬提斯面帶微笑，溫柔的看著自己的妻子，“瑟拉，這不是你教我的嗎?至少這樣一來，就有不少人能夠選擇自己的未來了，這不就是你的願望嗎?”

　　瑟琳娜微微仰著頭，看著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塞萬提斯，忽然打了一個寒顫。

　　“真不像你——我雞皮疙瘩都起了。”她嘴角含笑說道。

　　塞萬提斯也咧嘴一笑，“哈哈，我也覺得有點肉麻，這種感覺太惡心了！”

　　“……塞斯。”

　　女仆突然停下了腳步，叫了黑龍一聲。

　　“嗯?”黑龍疑惑地回過了頭。

　　女仆踮起了腳尖，拉著塞萬提斯的衣領，把臉湊了上去，用牙齒輕咬了一下黑龍的下唇，並把自己的舌尖送了進去。

　　“……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