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麽呢?幹什麽呢?”
一陣急躁的叫嚷擾亂了吟遊詩人的唱誦,沒等人們轉頭看去,圍著吟遊詩人的人群就被城衛隊撥開。
當他們出現之後,許多人臉上都出現了或多或少的厭惡之色,不過他們大概也就只能夠以此來表現自己對城衛隊的厭惡,不敢在言語或者行為上進行表示。
城衛隊隸屬領主,如果反抗他們,就是在反抗領主,除非不想在這片領地上混了,否則的話,很少有人會去招惹這群家夥。
如果招惹上了,又不想離開這個領地,就只能夠受這群家夥的欺壓。
即便這群家夥也知道一些外來者的實力比他們還要強,而且大多也都聽說過有人因為承受不住這種欺壓而奮起殺人而後逃離的故事,可這畢竟是小概率事件,相比之下,還是利益和欺壓他人的快感更加吸引他們。
“怎麽又是你?”
城衛隊的隊長走進人群之後,看到吟遊詩人的樣貌,不禁皺起眉頭,大聲叫喊:“上次我不是警告過你不準說這些東西了嗎?帶走,帶走!”
說著,他一揮手,身後就走出了兩個城衛兵,帶著戲謔的笑容走到吟遊詩人身邊。
“等等,你們什麽時候和我說過了?”吟遊詩人左顧右盼,頓時慌張起來,“你們沒和我說過這件事,你們不能抓我!”
“啊?不是和你嗎?”隊長納悶地抓了抓頸後,輕輕吸了口氣,“算了,不管了,帶走再說!”
“你們不能抓我!不能抓我!”吟遊詩人一邊大喊,一邊掙扎著。
聽到這句話,隊長就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小子,我告訴你,在這裡,你就得聽伍德大爺的話!乖乖聽話,興許過幾天就放你出來了,要是不聽話的話,信不信我關你個兩三年?”
好像被他的這句話給嚇到了一樣,吟遊詩人一下子就停下了掙扎的動作,也就只有在一個城衛兵摸了他一把臉的時候瞪了回去,卻是惹得城衛隊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等到城衛隊把吟遊詩人帶走之後,人群並沒有立即散去,而是冷冷地看著那群城衛兵的背影,一言不發。
“呸,這群家夥,真不是東西!”
人群慢慢散去,但是留下來的人裡面,卻有人不忿地低罵了一句。
他們不敢在城衛隊面前罵人,但在背後罵人卻是罵得很歡實。
這人罵了一句之後就再也沒出聲,不過卻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鳴,那些城衛兵這麽混帳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整天欺行霸市,就因為自身的存在代表著‘領主’的威嚴,所以無所顧忌。
那個吟遊詩人剛才說的是什麽?說的是與‘魔潮’有關的知識!
現在與魔潮有關的事情早就傳遍各地,誰都知道那什麽‘魔潮’要來了,雖然常人根本分不清什麽叫做‘魔力’,什麽叫‘元素’,什麽叫‘以太’,但他們也從吟遊詩人和冒險者嘴裡知道了如果那什麽‘魔潮’要來的話,就會有很多野獸變成魔物,變得更加凶惡。
現在這些消息早就傳遍了大陸各地,可這裡的城衛兵卻要因為這件事去抓人?為什麽?
大家誰都沒說,但都心知肚明——就是因為吟遊詩人說的那些事情冒犯了貴族,即便誰都知道如果真的到了危險時候,貴族不會去浪費兵力去保護平民,可是知道了也不能說出來,只要說出來了就是冒犯貴族。
誰都知道,但就是不能說!
城衛兵就是領主的狗腿子,平日裡欺行霸市,到了危難關頭卻不會庇護平民,如果不是因為大陸各地都是這副模樣,他們早就跑了。
畢竟他們也不是本地居民,只是來這邊混日子的傭兵和冒險者,本地人是沒辦法離開,可他們卻可以。
聽說悲鳴之風公國倒是挺不錯的,可就是距離太遠,路太難走,從這裡到那裡最少也要半年的時間。
不然的話,誰還在這種狗屁地方待著?
人群漸漸的就散了,那個吟遊詩人也是個外來者,沒有人會去看望他,也沒有人會把他贖出來,這種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次還不是最嚴重的,最嚴重的那次,冒犯者的屍首現在還掛在城外的樹上呢。
生活忙忙碌碌,很快這件事情就被他們給遺忘了。
…………
“還乾嗎?”在給眼前這個傭兵結算好了之後,財富教會的聖職者順口問了一句。
傭兵翻了個白眼,嗤笑說道:“怎麽不乾?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事兒,不乾就是傻子!”
“可是現在已經有人被抓了。”聖職者淡淡提了一句。
接著,他抬頭看去,看著那個目光呆滯的傭兵,又問了一遍:“還乾嗎?”
傭兵皺著眉頭深吸口氣,身體微微前傾,認真問道:“怎麽回事兒,能說說嗎?”
“似乎已經有貴族意識到你們這麽做會動搖他們的統治,所以就下令,要把說這事兒的人都給抓起來,或者是直接絞死,不過現在倒還是沒有誰被絞死的消息傳過來……”瞄了一眼‘信仰網絡面板’後,聖職者平靜解釋道。
反正不管怎麽樣,他們身為神職人員,不可能會被貴族的人傷害,只要有一絲一毫的證據可以指證是貴族的人傷害他們,他們就能夠直接上門要個說法。
神權不妨礙皇權,皇權也不可傷害神權,這就是神祇與貴族結下的盟約,只要有任意一方違反這份盟約,就會被受到譴責。
如果到了最後有人要倒霉的話,倒霉的還是這些接下了任務的傭兵和商人。
“我再想想……”傭兵沉吟片刻,然後搖著頭站了起來,向教堂外走去。
說是‘再想想’,可是聖職者也知道,這個傭兵不會再接下這個任務了。
只是為了這幾個金幣,犯不著冒著那麽大的風險,可能會得罪貴族,又可能會因此而被絞死,傻子才會去冒那種風險。
原先這筆錢賺起來倒是容易,可現在太麻煩,不要也罷。
“又一個……”嘴裡這般嘀咕著,聖職者調出一個表格,把那個傭兵的名字從那上面劃掉。
他們財富教會又不是傻子,如果沒有認認真真做事的話,他們也不會把錢交到那些人手上。
他們有著一種可以判斷他們是否在認真完成任務的方法,只有在通過判斷之後,他們才會把錢交到那些人的手上。
在那件事發生後,上級就下令要他們把這件事情給散播出去,具體怎麽做要看他們自己的想法,只要把消息散播出去就足夠了。
他現在就是要借那個傭兵的嘴把這件事散播出去,像是這種老手,在完成一次任務之後,就一定會去酒館玩樂,順便收集一下情報。
同時,他們自己也是情報的傳播源,只有相互交換情報,才能夠保持這個行業的健康。
盡管這些傭兵和冒險者對這些概念都很是模糊,但這麽多年下來,行業裡早就形成了相應的規范,也就是所謂的‘潛規則’。
上級之所以會讓他們去散播這些消息,恐怕又是想要做些什麽,正在為此做準備。
上一次這麽做的時候,應該還是在籌建‘商業聯盟’的時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