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嗎?”齊格勒眉毛一挑,身子向後仰去,轉頭望向了站在自己身邊的光輝教會聖職者。
“是的,齊格勒先生。”聖職者頷首低眉,沒有理會周圍眾多投來的視線,向齊格勒彎下了腰,“我們需要您的幫助!”
把手中書籍一合,齊格勒笑了笑,“出去說吧!”
聖職者跟了紅龍一路,看著他把書籍放回書架上,然後走到圖書館外部樓梯的拐角處,雙雙停下腳步。
齊格勒取出一支煙,點燃之後靠在玻璃窗後的欄杆上,輕笑問道:“是‘法羅爾’那邊的事情?”
聖職者沉重點頭,接著,又深深鞠了一躬,“是的,既然您已經知道了這件事,那麽,我現在就想要邀請您去一趟法羅爾,幫助當地的居民解除病痛。”
忽然間,他好像又想到了什麽,急忙補充:“當然,我們教會也會提供足夠的‘報酬’,如果您能夠幫助我們的話,經吾主首肯,我們願意提供包括但不限於金錢、書籍知識等回報——即便您沒能解決夜鬼瘟疫,只要您願意去一趟,我們也會提供足夠報酬。”
齊格勒的豎瞳映出眼前這個聖職者的卑微姿態,一雙眼睛驟然眯起,嬉笑問道:“那你們就不怕我為了騙這筆錢,專門跑過去一趟嗎?要知道,我可是一頭紅龍啊,而且還是一頭惡名遠播的惡龍來著。”
嘴巴緊抿,聖職者吸了口氣,“吾主願意信任您、女仆長大人願意信任您,就連大公閣下也願意信任您,這就是理由。”
“這樣嘛……”
往一旁的煙灰缸裡彈了彈煙灰,紅龍舔了舔嘴唇。
也是直到現在他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已經如此被人信賴了。
一直以來都以‘惡龍’自居的他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但又覺得他現在這麽被人信賴也是應得的。
自從加入悲鳴之風公國之後,他似乎就再也沒做過什麽惡事了,至於以前做過的那些……沒人會繼續追究,畢竟從本質層面上來看,他也確實沒做過什麽特別明顯的惡事。
盡管他研究瘟疫,但他沒散播瘟疫;他也殺過人,但大多時候都只是為了報仇——這麽來看的話,他似乎也不是很壞?
齊格勒靠在窗邊吞雲吐霧,沒有馬上回答聖職者的問題,而聖職者也在耐心等待。
據他們所知,目前這個世界上,除了瘟疫教會的瘟疫信徒之外,對‘瘟疫’這種東西最熟悉的莫過於他眼前的這頭紅龍,哪怕是那些可能會製造許多疫病的綠龍都不一定能夠比得上這頭紅龍。
這頭名為‘齊格勒’的傳奇紅龍是這一行的權威,但也幸好他是站在人類這一邊的,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倒也不是不行!”
許久,紅龍才突然說道:“只要你們能夠準備好報酬的話,我倒也不是不能去一趟,不過能不能治好,那就得看運氣了。”
聖職者頓時喜上眉梢,驚喜抬頭,然後又急忙鞠躬,“感謝您,齊格勒大人!”
齊格勒笑著擺了擺手,叼著煙轉身望向了窗外,“等會兒我直接用傳送術過去吧,你去把消息告訴那邊的人,讓他們等著我就行了。”
“是,我這就去!”
接著,齊格勒耳邊傳來了一片急促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他望著窗外的雪景,也不打算去和塞萬提斯他們說上一聲,反正那個聖職者也不可能是直接找上他的,在此之前,肯定和瑟琳娜接觸過,所以就算他不說,他們應該也知道他去哪兒了。
也是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家國’這種東西的可怕。
想當初,他一頭龍多麽自由自在,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可是自從來到這個國家之後,待得越久,就越是不想離開,待的時間越長,他和這個國家的聯系就越是深刻。
直到現在,就連出一趟遠門他都感覺渾身有些不自在,以前的話,對於一頭居無定所的紅龍而言,這就是一件再稀松平常不過的事情。
打了個哈欠,齊格勒把煙蒂碾滅,然後轉身下樓找到了跟著希爾在美食街上亂竄的人偶少女,和那位來自自由城邦聯盟的傳奇打了聲招呼,就直接傳送到了法羅爾城外。
放眼望去,周圍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又抬頭看了看不遠處的城牆和緊閉的城門,他就好像又回到了兩百年前一樣。
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
似曾相識的既視感讓齊格勒不由得站在原地呆愣片刻,不過很快就又回過神來。
原來這裡就是‘法羅爾’啊!
雖然是個兩百年又回到了這裡,但齊格勒並沒有多麽激動,反倒是因為當初他就是被光輝教會聯合城邦聯盟的人驅離阿薩托姆世界,現在他又是被光輝教會的人請過來的而感到有幾分滑稽。
怪不得色罹難總是說什麽‘世事無常’呢,原來世界上真的能夠出現這種滑稽的事情呀!
既然如此,他也就沒必要再去當地的光輝教會裡問路了。
踏著輕快的步伐,齊格勒哼著曲子向著那座城市走去。
當他走到城牆上,表明自己的身份之時,光輝教會的聖職者及時出現在了這裡,這也讓他省了些麻煩。
行走在似曾相識的街道上,齊格勒的臉色就變得更古怪了。
一種油然而生的滑稽感已經填滿了他整個心胸,原先沒什麽感覺,來到這裡之後,情緒忽然就變得強烈了起來,難以遏製。
“這裡的人都感染上了那個傳說中的‘夜鬼’瘟疫?”走在街道上,齊格勒左顧右盼,看了好一會兒,才轉頭向自己身邊這個穿著一身防護服的聖職者好奇發問。
“是的,齊格勒先生。”雖然聖職者自己也對稱呼一頭紅龍為‘先生’感覺有些古怪,但就目前而言,這頭紅龍卻極有可能是拯救這座城市的關鍵。
“除了我們這些後來者之外,在我們的教堂裡,還有一個傳說是注射了你們公國疫苗的商人,只有我們這些人沒有感染上夜鬼瘟疫。”聖職者如實說道。
接著,齊格勒又和聖職者了解了一下這裡的情況,三言兩語之間,他們就已經來到了當地的光輝教堂。
這時候他已經有了一些把握,只不過還拿不準。
事實上,自從他知道這個地方就是‘法羅爾’之後,他就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畢竟他當初的實驗室就距離這不遠。
但也可能只是一個巧合而已,實際上,夜鬼瘟疫和他當初的研究沒有半點關系。
然而,隨著了解的不斷深入,他越發懷疑是不是當初光輝教會沒能把他的實驗室給清理乾淨……
等到他進入了光輝教堂,並且從聖職者們那裡得到了研究資料後,他心中的預感就得到了證實。
“……這不就是我當初研究出來的病毒嗎?”齊格勒滿臉扭曲地看著手上的資料,就感覺跟吞了一隻從廁所裡飛出來的蒼蠅一樣的惡心。
當初他沒什麽技術,只有一個充滿了奇思妙想的腦袋,因為忽然想到了這個,所以就對瘟疫起了興趣。
“這種瘟疫要把‘效果’和‘傳播’分出來看待,就像是現在的‘夜鬼’瘟疫,生效的亡靈法術和作為表象的瘟疫要同時治愈,這樣才能夠徹底治好!”
現在他算是知道為什麽那個商人打的疫苗能夠防禦瘟疫了,因為病毒從一開始就沒能入侵他的身體,又因為病毒之中蘊含了‘亡靈法術’的部分,所以那個商人在排出病毒的表現才會那麽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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