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羅傑男爵事發之後,柯洛王國的貴族們就同時收到了來自克雷洛夫三世的一道命令。
那位‘至高無上’的國王陛下會派遣一些學者來輔佐他們的‘工作’,而他們身為貴族領主,他們做的工作又是什麽?
說白了,那些學者就是一根王室釘在他們領地當中的釘子,誰都知道那根釘子就在那兒,可是沒人敢去把釘子拔出來,只要敢拔出來,那麽不用多久,那些該死的獵狗和蝙蝠就會尋著味道找上門來,要他們‘配合調查’。
而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幾個月,他們自然也嘗試了許多方法來腐蝕那些指派下來的學者,可惜都沒有什麽用。
不過他們也通過那些學者知道了一些事情,那些鼻子很靈的狗和蝙蝠不只是在盯著那些學者,也還一直在盯著他們,說不準什麽時候出個門就能撞見一個了,而他們還不知道。
在穩定了王都和周邊地區的情況之後,克雷洛夫三世就開始把手伸向了王國的其他地方,他就是想要學習悲鳴之風公國的那位女仆長,把整個王國都控制在手中。
整個柯洛王國上下大大小小的新舊貴族都心知肚明,可是他們不敢說,因為王國從名義上就是屬於國王的,他們作為領主也只不過是‘代為管理’,現在這個時候,做什麽都好,就是不要做出違背克雷洛夫三世意志的事情。
他們懂得這個道理的時候,那幾個試圖反抗克雷洛夫三世的貴族屍體已經涼透了,不只是那些貴族本身,就連‘同謀’都被吊在了絞刑架上——所謂的‘同謀’,實際上就是那些貴族的親屬。
在那之後,克雷洛夫三世派遣的學者便全面接手了那幾個領地,代為管理,說是等到那些貴族的繼承人長大之後再把領地交給他們。
然而,就在那些學者捋清了領地裡的事務之後,就開始動手改造那些領地,美名其曰‘學習悲鳴之風公國的先進管理制度’。
這一下,所有打算靜觀其變的貴族心都涼了,只要看到這出事件就能夠知道,克雷洛夫三世這一次想要徹底統一整個王國,把權力都收到自己手中的決心有多麽堅定。
隨著統一的進程逐漸加快,在柯洛王國內出沒的邪教徒也開始多了起來……
“瑞坎,沃裡克他們有什麽消息嗎?”坐在書房裡的克雷洛夫三世按了按脹痛的顳部,長歎口氣後低聲問道。
話音剛落不久,他的影子就打著旋從地面升起,待到陰影散去,一個半跪在地的鼠人便出現在了克雷洛夫三世身後。
“至今沒有什麽特別有用的消息。”瑞坎先是回答了國王的問題,頓了頓,又接著說道,“不過陛下,自從的禁錮被打破之後,一直提心吊膽的邪神們就回到了自己的神國當中,現在的祂們已然無後顧之憂,可以肆無忌憚地派遣信徒去收集恐懼,在履行神職的過程中,獲取更多的神力。”
克雷洛夫三世停下了筆,“你認為這是根本原因?”
鼠人搖了搖頭,輕聲歎息:“不,應該是另有黑手。”
“自從在瑟琳娜女仆長那裡得知了全知之眼和獵龍教團的意圖之後,我對這世間一些事物的看法就發生了很大的改變。”克雷洛夫三世背靠椅背,閉起了雙眼,“不過,你認為那些經歷過那場戰爭的邪神會信任那兩個組織,並且與他們進行交易嗎?”
瑞坎思索了片刻,又搖了搖腦袋,“恐怕不會。”
“這其中有那兩個組織的蹤影,但他們究竟參與了多少,這就沒人知道了……”國王食指在扶手上敲擊,思考著近些日子柯洛王國內發生的事情。
遲疑了一下,瑞坎又補充道:“也許,邪神們並不希望看到一個統一的柯洛王國,就像是悲鳴之風公國一般,在一個秩序井然的地方,沒有讓祂們生存的土壤。對於邪神這種存在而言,一個地方越是混亂越好。”
“明知道奧術帝國即將回歸,那些邪神居然還想要內鬥,削弱我們世界的力量嗎?”克雷洛夫三世嘴角浮起一抹譏諷的笑容。
“或許是祂們認為,祂們才是對付奧術帝國的主力,而凡人沒什麽作用,只要能夠給祂們提供神力,積蓄力量的話,就是凡人的最大榮幸了……”瑞坎小聲回答。
“真是愚蠢!”克雷洛夫三世嗤笑一聲,雙手一撐從椅子上站起。
鼠人一語不發,默然沉入黑暗當中,片刻之後,房間裡的陰影竟扭曲了起來。
在光芒照不到的地方,那些細長的影子被扭曲成了無可名狀的形狀,原本純淨的黑暗瞬間變得渾濁不堪,徹骨的陰寒從房間裡各個看不見的角落冒出,來自四面八方的殺意將他徹底籠罩。
克雷洛夫三世身邊充盈著粘稠的空氣,讓他的身體難以動彈。
窗外明亮的太陽光線射入書房當中,所有的陰影都背對著這位‘夜之王’,向著房門處傾斜。
守護在大門外的魔偶未曾啟動,仍舊沉浸在不知多長的‘夢鄉’當中,房間裡所有的黑暗都越過了那扇靜靜屹立在那裡,尚未敞開的大門,從門縫中經過,匯聚在了門外。
明明是‘刺殺’,卻不得不專門挑了一個光明正大的時間,也真是為難了門外的那個刺客了。
身為受到兩位女神加冕的‘夜之王’,克雷洛夫三世在黑夜當中是‘不死’的,所有能夠運用在人類身上的刺殺技巧都無法將他殺死。
當然,也僅限於格林蘭治的黑夜!
在身後陽光的照耀下,這位‘夜之王’的臉上籠罩著一片陰影,可是嘴角卻未曾失去自信的微笑。
“瑞坎。”他低聲呼叫,頃刻間,腳下的陰影猛然散開,鋪遍了整個書房,將地面、牆壁和天花板都化作了一片黑暗。
孤零零的書桌、椅子和書架屹立在這片寂靜的黑暗當中,就連窗戶都被這片沉寂的黑暗給封閉了。
在這個仿佛被隔絕在時空之外的空間裡,站著兩個人。
身披灰袍的刺客手足無措地望著四周,作為一個操控陰影的好手,他以往行刺的時候從未失手過,不然他也不可能活到現在。
克雷洛夫三世背負雙手淡然而立,一言不發,帶著譏諷的視線落在了那個刺客身上。
呆愣片刻後,刺客回過了神來,當即扭頭看向了自己這次任務的目標,看出了他那雙深邃眼眸中的嘲諷。
察覺到了刺客的羞憤,克雷洛夫三世搖頭蔑笑:“竟敢在一個陰影大師面前搬弄自己拙劣的技巧,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麽好。”
刺客又愣住了,‘陰影大師’?誰?
他的目標不可能是‘陰影大師’, 那麽又是誰?
難道是那個資料中的‘鼠人遊蕩者’?
刺客剛想要開口,可是卻忽然感覺喉中不適,抬手摸了上去,肚子又忽地抽搐,一股濃濃的黑霧從他的口中噴出。
他瞪大雙眼,伸手向前想要抓住些什麽,可是體內的力量正在迅速流失,雙膝一軟跪倒在了克雷洛夫三世眼前。
不甘心地怒視著克雷洛夫三世,他的身體驟然崩潰,化作一團黑霧融入周圍的黑暗當中。
看到這一幕,克雷洛夫三世重新坐下,籠罩整個房間的陰影瞬間收回到了他的腳下。
手肘支著一邊的扶手,五指屈起托著左腮,克雷洛夫三世輕笑道:“瑞坎,再來說說邪神的事情吧,能夠派一個超凡遊蕩者來刺殺我,除了祂們大概也就只剩下那兩個組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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