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騎士抬頭看了一眼那頭越發臨近的怪物,如今他們已經能夠很好控制內心的恐懼了,那點恐懼對他們來說不值一提。
實際上他們也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因為除了一開始受到的震撼之外,那頭怪物的能力不值一提。
兩位騎士並未因此而小看那頭怪物,埃爾法羅侯爵也說了那是他的‘傑作’,是‘紫荊’家的‘傑作’。
雖然現在還不知道這些話可不可信,但是那頭怪物可能沒有一開始表現出來的那麽強大,不過也不可小覷,一旦輕視了也就意味著掉以輕心,在戰場上,任何一個忽略都有可能是導致失敗的原因。
那頭怪物隨著埃爾法羅侯爵的話音落下而降落,他們甚至有些懷疑那頭怪物可能還在埃爾法羅侯爵的掌控之中,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兩位騎士深深的看了面容平淡的埃爾法羅侯爵一眼,同樣收起武器往回趕去。
克雷洛夫三世聽了埃爾法羅侯爵的話之後就再也沒有回答,畢竟這麽多年過去了,對於克雷洛夫三世,他們也徹底變得陌生了,他們不知道克雷洛夫三世是不是真的逃走了,而且現在也不是想這些東西的時候,他們要去把那些士兵統合起來,不管是悲風領的士兵還是王室軍的士兵。
如果繼續這樣混亂下去,那麽他們死得可能會更快,可是如果團結起來的話,說不定還能有一戰之力。
“沒用的……”
在兩位騎士離開後,小城門前只剩下了埃爾法羅侯爵和女劍聖,還有那個一直吞雲吐霧的老法師。
埃爾法羅侯爵低聲呢喃,自言自語,“‘它’就像是人類的天敵,從誕生的那一刻起,‘它’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一群人用腿還能跑得過一個能飛的嗎?”
埃爾法羅侯爵已經看出來了,除非到萬不得已的地步,那兩位騎士是不可能放棄那些士兵的,就算是王室軍的士兵,他們也不想放棄。
不得不承認,悲風領的那位老公爵的教育做得很好,完全不像他,教出了一個只會驕奢淫逸的兒子,也不知道耶夫和梅洛離開之後會是什麽樣子。
作為一個父親,他不能總把兒子綁在身邊照顧著,他們早該離開了。
因為是時候了,所以埃爾法羅侯爵也讓他們離開了,帶著愛侶來到了這裡‘送死’。
“菲麗,你在怪我嗎?”
埃爾法羅侯爵看著天上的那頭怪物,眼底沒有半點喜悅,因為那是‘紫荊’的傑作,是家族先輩借著自己的手,把‘它’製造了出來,如果沒有家族先輩的那些知識,他一個人根本無法做到這些。
他這一生活得很累,所以他也想死了……
女劍聖搖了搖頭,“不,我怎麽可能會責怪你,如果我真的要責怪你的話,那麽在你發動這場戰爭之前,我就會直接阻止你了。”
聽到耳邊愛侶的話,埃爾法羅侯爵嘴角一翹,感慨道:“原本你和我應該能夠看到孫子結婚生子的,然後是曾孫子、曾曾孫子……可是你和我現在卻要去死了,你不後悔嗎?”
“不,我不後悔!”女劍聖也跟著笑了起來,“永遠都不!”
埃爾法羅侯爵閉起雙眼,微微頷首,接著,他又睜眼看向了老法師。
“弗洛伊斯·歐克,你在想些什麽?如果是你的話,就算逃走了也沒人會說些什麽吧?畢竟你只是雷澤爾王室雇傭的宮廷法師,用不著為他們賣命吧?”
埃爾法羅侯爵輕笑道:“更何況,克雷洛夫三世說不定現在已經跑了呢?你還呆在這裡,是想要想辦法解決‘它’嗎?”
“……‘它’很不錯,但也不是沒有破綻的。”
老法師沒有正面回答,但他的回答也印證了埃爾法羅侯爵的猜想。
埃爾法羅侯爵臉色未變,因為之後無論事情會怎樣發展,就算‘它’被毀滅了,死在了這裡,也和他沒有半點關系了。
剛才不過是稍有興趣,想要幫‘它’一把——對於‘它’來說,充滿恐懼的靈魂是最為美味的食物,剛才的那些話也只不過是讓那些士兵變得更加恐慌罷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意圖。
老法師的話語無法干擾到他的判斷,只不過對老法師所說的‘破綻’,他似乎也有些感興趣了。
這才是‘法師’擅長的東西,與戰鬥相比,他們更加擅長於‘研究’,老法師既然已經分析出了一些東西,埃爾法羅侯爵自然也就準備拭目以待了,因為就連他自己也對此頗有興趣。
“呋……”老法師吐出了一口煙,剛剛準備把分析出來的那些東西與埃爾法羅侯爵說說。
他的分析也是與艾伯納·埃爾法羅這位傳奇法師的較量,傳奇法師之間的較量無論是‘戰鬥’還是‘討論’,都能夠讓雙方受益匪淺。
但是在他想要開口的時候,平原的上空,又響起了一個聲音!
“我的士兵、我的戰士!”
那是克雷洛夫三世的聲音,而駿馬也已經被一個護衛牽著韁繩,站在了一旁。
駿馬不安地刨著地,不時還會打個響鼻,因為它也擁有靈魂,天上的那頭怪物是所有生命的天敵,所以駿馬也表現出了忐忑不安。
此時的克雷洛夫三世已經穿戴整齊,就連頭髮都已經梳得一絲不苟,法杖握在手裡,法師袍披在身上,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即將要逃跑的人。
在他的身後,貴族們都已經騎上了自己的馬,他們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笑容,有了那些賤民的性命拖延,他們應該能夠順利逃走……不,是‘順利撤退’!
軍隊算些什麽,只要他們不死,那麽總能夠再組建起一支軍隊的,他們如此堅信著!
阿羅埃拉侯爵也騎上了一匹駿馬,他的神色複雜,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嘴唇囁嚅,心中十分掙扎。
“聽著,我是你們的國王,我將與你們並肩而戰——”克雷洛夫三世沒有說得太多,只是用簡單的幾句話就把自己的決定給說了出來,“我,克雷洛夫三世,決不後退!”
在腦子一片空白的侍從的幫助下,克雷洛夫三世跨上了駿馬,身後那些面帶難以置信之色的貴族們這時才反應了過來。
“陛,陛下……”
一個貴族雙手攥緊了韁繩,咽了口口水,神色緊張,聲音顫抖的問道:“您,不,不是要,撤退嗎?”
“我什麽時候說過要撤退了?”
克雷洛夫三世瞥了那些個貴族一眼,突然發現,越看越厭惡。
埃爾法羅侯爵之前說了,‘他和這些貴族’沒什麽兩樣——是的,剛才的他,和這些貴族沒什麽兩樣!
他之前一直認為自己是與眾不同的,他和這些貴族,這些廢物區別很大, 可是直到剛才他才發現,原來他和這些貴族並沒有什麽兩樣,也是‘廢物’一個!
他確實貪生怕死,他確實想要逃走,就像是那些貴族剛才所說的那般,他是一位國王,留住了性命,那麽什麽都好說……真的是這樣嗎?
拋棄自己的軍隊,拋棄自己的子民獨自逃跑的國王,他還是一個‘國王’嗎?他還擁有成為‘國王’的資格嗎?
“之前,悲風領的那位女仆長與我有過書信交流,也是那個時候,因為一句話,我才承認了悲風領的獨立!”
克雷洛夫三世回頭看著那些呆愣的貴族,忽然笑了起來。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克雷洛夫三世留下了這這句話,然後揚起馬鞭,狠狠地抽在了駿馬的臀部上。
這位國王單人單騎,衝下了山坡,向著戰場衝了過去!
頭也不回的,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