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美嗎?”

　　下了高速，葉江楓將車子駛到了一個小湖泊的邊上，下了車，打開了後備箱，拎出了一隻保溫箱來。

　　“維他檸檬茶，賽過吸大麻。楓哥，你很會享受生活嘛。”石默毫不客氣，立刻伸手從保溫箱中拿起了一盒檸檬茶，插上了吸管，鼓咚咚喝了起來。

　　一盒飲料喝完，石默拿出了煙，給自己點了一支，又連同火機把煙盒遞給了葉江楓，這才想起葉江楓剛才的問話。面對湖泊，石默叼著煙，做了兩下擴胸運動，不無感慨地回應道:“在城市中呆久了，隻要到了沒多少人的地方，都會覺得很美，不過，這兒的景色更加宜人，有山有水，山清水秀。”

　　“有山有水，山清水秀……嗯，這個描述很恰當。”葉江楓舉起手中的檸檬茶，要跟石默碰杯，石默手中的隻是一個空盒子了，但局面下，他不想壞了氣氛，所以便用空盒子迎合了葉江楓。

　　“楓哥過獎，其實，是我肚子裡沒多少墨水，想不出更好的詞匯來讚美眼前的景色。”

　　經過了剛才的飆車刺激，這哥倆的酒意似乎都消退了很多，不光能站直了站穩了，就連說話用的舌頭也縮小到了原狀。

　　隻是，葉江楓的神色頗有些怪異。

　　他凝視著湖泊水面上的漣漪，忽然變得沉默起來，雙眸中失去了剛才的光彩，又恢復了往日裡常見的陰鬱和深邃。

　　葉江楓沉默了，石默陪著也靜了下來，這二人以一顆水松為原點，分別找了塊順眼的地坐了下來，默默地抽著煙。

　　一連兩支煙後，葉江楓先開了口。

　　“你很喜歡真真?”

　　石默抬起頭看了眼葉江楓，隨手從地上撿了塊石子扔了出去，看著石子落水濺出的水花，石默長歎了一聲:“何止是喜歡呀……”

　　再點了一支煙，抽到了半截，葉江楓重新開口道:“女人，尤其是像真真這樣的女人，就像是眼前的這片風景，無論你從哪個角度看，都是美不勝收。但是，你卻隻能欣賞她，讚美她，就算你為之陶醉而無法自拔，可她卻永遠不可能屬於你。”

　　這是真理一般的告誡！

　　夜深人靜的時候，石默也曾這樣告誡過自己。他跟柳真真就是兩個世界中的人，各方各面都充滿了矛盾差異，交個普通朋友或許還有一丟丟的可能，但若是想擦出愛情的火花來，除非是使用口袋裡的小金箭。

　　然而，小金箭隻能起到半個小時的作用，若隻是以打上一炮為目的，那麽石默早在北陽出差的時候就下手了。但石默對柳真真是一見鍾情，他需要的是跟柳真真長相廝守一輩子，要用盡一生來呵護她愛護她，否則，就對不住自己的那份情感和良知。

　　但這，顯然是天方夜譚癡人說夢。

　　石默明白這個道理，可是，他的理智在同情感的交戰中卻總是丟盔棄甲一潰千裡。

　　“我……我不求能得到真真，我只希望能看到她每天開開心心的樣子……”石默呆呆地看著葉江楓，或許，這個世上，葉江楓是唯一願意聽他傾訴並且不會恥笑他的人:“我知道我配不上她，她是那麽的美那麽的高貴，而我呢?隻是一個要錢沒錢要地位沒地位甚至是要長相都沒長相的吊絲男……”

　　“可你一向很樂觀很自信。”葉江楓說著站起身來，走過去，從保溫箱中又拿出了兩盒檸檬茶，拋給了石默一盒:“對真真來說，錢，地位，長相，其實都不重要，你若是從這幾方面上理解我剛才對你說的話，

那真是誤解我了，更是誤解了你自己。”　　“可我說的都是事實，是客觀存在。”

　　“事實個毛，存在個屁！”葉江楓手指一抖，將手中的煙頭遠遠地彈出:“說到錢，我現在有差不多一個億，可是，在真真的眼中，咱們倆卻差不了多少，都趕不上她的一個零頭。說到地位，她老爹可是個能通天的人物，這天底下又有多少人有資格在他們父女的面前擺譜談地位兩個字?至於長相……”葉江楓扭過頭看著石默，似笑非笑道:“喜歡抽外煙的，就算醜也醜不到多遠去，你這張小臉長得啊，最起碼看著不煩。”

　　聽著葉江楓的這席話，石默不知道打了多少個冷戰。

　　葉江楓絕非是池中之物，這一點，從臨近中午開始吃燒烤的時候就已經很清楚了，直到坐上了葉江楓的奧迪R8，石默在心裡估計葉江楓也不過是仗著老爹的一個富二代，啃老訛老，就算手上有點零花錢，那也不過是幾百萬最多也就是千把萬的事。

　　可葉江楓張口就說他有差不多一個億，而且，口吻之間是如此的輕描淡寫，這就告訴了石默，他的資產，很可能不是來自於富翁老爹。

　　這是一個驚詫，必須先打個冷戰。

　　一個億的資金，在柳真真眼中也不過是個零頭，按照正常邏輯推理，那麽葉江楓的意思肯定是說柳真真的資產至少是過百億的。怪不得惠曉冰對柳真真那麽尊重，怪不得柳真真在傲沃集團如此強勢，說不準，她才是傲沃集團的最大股東。

　　這，又是一個驚詫，必須再補充一連串的冷戰。

　　更大的驚詫是說到柳真真的老爹，一個可以通天的人物。是商人?還是高官?石默不敢斷言，但可以肯定，出不了這兩個選項。

　　最讓石默覺得驚詫的是在葉江楓的口中，似乎對柳真真的老爹充滿了敵意。

　　葉江楓說過，他和柳真真是一個老爹的兄妹，柳真真的老爹便是葉江楓的父親，兒子對父親充滿了敵意，這說明了什麽呢?

　　石默不敢去猜測，也不想去猜測。

　　“我告訴你實情吧，真真她有心上人了，為了她心目中的愛情，她寧願放棄了她的金錢、地位，甚至要跟她高高在上的老爹斷絕關系，你說，你還有機會橫插一杠子嗎?”葉江楓啜了口檸檬茶，遠眺湖面，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楓哥，我必須得澄清一點，我可沒打算要橫插一杠子，真真想要什麽樣的生活，她會選擇什麽人做她的人生伴侶，我石默根本不要求有星點的發言權，我只希望有機會能時常看到她，能看到她一直笑著，而不是哭泣。隻要她開心，我就會滿足。”

　　“賤！”葉江楓咬著牙擠出了這個字，轉而看著石默，忽地笑了:“你真是個賤人！可惜，你的賤並不符合這個時代，你是該賤的時候不賤，不該犯賤的時候偏犯賤。”

　　石默跟著笑了:“美特斯邦威，不走尋常路嘛！”

　　葉江楓長歎了一聲:“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年輕時的我，那時候，我也是夠賤，明知道不可能，卻偏偏不肯放棄。”

　　“什麽樣的女人，怎麽那麽不開眼呢?像楓哥你這樣的男人都看不上，那女人也夠眼瞎的……”

　　葉江楓突然拉下了臉:“你敢說她的不是?當心我一腳把你踹湖裡洗澡去。”頓了下，葉江楓似乎陷入了對往事的追憶中:“她是我在音樂學院的同班同學……”

　　石默笑道:“你還惦記著她?當心，被嫂子知道了，要罰你跪搓板的哦。”

　　葉江楓又是一聲長歎，忽地又皺起了眉頭，轉頭盯著石默:“誰是你嫂子?哪個告訴你我結婚了?”

　　“你沒……”

　　“要不然，我也不會跟真真她老爹鬧到這番地步，眼看著上千億的家產卻沾不上邊，你說痛苦不痛苦啊?”

　　“痛苦?我看著你的表情，怎麽讀到的全都是自豪和驕傲哩?嗯，楓哥，你果然夠賤，比我還賤！”

　　葉江楓瞪圓了眼:“你小子敢罵我?靠，我怎麽感覺你這是在誇我呢?”

　　石默拿捏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來:“這是一個賤人在向一位前輩表達最崇高的敬意。 ”

　　葉江楓撲哧一聲笑了:“好吧，我接受你這份敬意。希望再過個五六年，你石默不會變成現在的葉江楓。”

　　“怎麽可能?至少，我不會變的跟你一樣有錢。”

　　葉江楓搖了搖頭:“賺錢很難麽?錢多錢少又有多大的意義呢?人成為不了錢的主人，只會淪落為錢的奴隸，如果可以回到六年前，我寧願不去賺那麽多錢。”

　　石默衝著葉江楓豎起了大拇指:“前輩就是前輩！前輩的教導晚輩一定牢記在心，從今往後，做個鐵定的窮光蛋，讓萬惡的金錢永遠不可能汙染了我的純潔和善良。”

　　葉江楓剛好要抽煙，剛好煙盒中只剩下了最後一支煙，他拿出了這支煙，順便將空煙盒砸向了石默:“跟哥耍貧嘴是吧?錢還是要賺的，至少得保證了生活質量……對了，石默，如果在未來的三年時間內，我能幫你賺到一個億，你會放棄真真嗎?”

　　石默笑著搖頭。

　　“我是當真的，而且，我還會給你介紹一個女孩子，跟真真一樣漂亮，還要比真真年輕。”

　　石默仍舊笑著，仍舊搖頭。

　　“為什麽?你不相信我的話?”

　　“我相信楓哥你是一個一言九鼎的男人，我更不會去懷疑你賺錢的能力，不過，喜歡真真可能是我下半輩子的唯一理想了，多少錢都無法讓我放棄這個理想。”

　　葉江楓歎了口氣:“我估計也是這個結果……好了，不管怎麽樣，我都樂意帶你這個徒弟，一個人炒股實在是寂寞，多一個聊得來的兄弟陪著我，應該是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