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擊進行中,一追一逃,過了小蜘洲的北面,海盜船隊往西南向斜上,與先前已經撤退的海盜船合二為一,再轉向東北向,黑壓壓一片的壓來,也不知道有多少!
此時風向東南,而東南艦隊在敵東北向,由於小蜘洲的阻擋,已難以搶佔上風。
情況非常明白,對方想用順風之機直取東南艦隊,於中取得成功!
劉香居中軍船上,驅船大進,他親自擊鼓進軍,先前與諸海盜曰:“上陣殺敵者人均二兩銀,若戰事延長,每人加到五兩,若能縱火燒敵船一艘者,給銀二百兩(一條船大概二十人,人均十兩),一個東南艦隊隊員的人頭十兩!”
他動用了所有的力量,大舉出擊,要將東南艦隊一鼓拿下,不使放走一船,隻有消滅東南艦隊,他才有安全!
否則,三萬銀元太過誘人,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在睡夢中給割了腦袋,畢竟東南艦隊就在此海,送去即有賞錢。
劉香給出了現銀,考慮殺手人命不值錢,而銀子值錢,海盜們為了銀子也拚了。
這些亡命之徒,鼓噪呐喊,借著順風,如潮湧般向外撲來。
一時間海面上都是他們的狂呼聲,甚至蓋過了大炮的炮聲隆隆。
“想幹什麽當勞資不知道!”旗艦上顏常武放聲大笑,他對諸人道:“他們順風,想人多為勝,明知我方炮利還敢打,不外乎就是貼幫作戰,用火焚燒我船,我偏不如他們之意!”
旗艦上旗號轉動,諸艦按單雙號編隊(出航前已經確定單雙號對等),在下風處形成了兩條相對敵艦平行的戰列線(要是一條太長,對方會攔截到我軍),看他們秩序井然,排著隊列甚至是優雅行進。
海盜頭目們無不嫉妒萬分,雖然他們不想承認,但東南府確實乾成了很大事情!‘
劉香站在中軍船上,看到遠方成橫列的東南戰艦,獰笑道:“縱然是你炮火猛列,我正處於上風,船速極快,待到了你身邊,跳船而戰,隻怕你們這些戰艦,統統去見你們的媽祖。”
他這一次大走極端,衝前的上百條船都是火船!
計劃是拚命向前,待到了敵軍船前,用勾索把敵我連一起,燒之!
這次他要來三國周郎火燒赤壁,以一搏一,都是他賺了。
陣陣轟隆的炮聲打醒了他的美夢,海盜船已然駛入東南艦隊的大炮射程,艦隊官兵們看著密密麻麻飛速衝來的敵軍艦船,看到旗艦發出的信號,軍官高呼:“開火!開火!自由射擊!”
軍令下達,意思是不連發和齊射,由各個炮班自行決定開炮與否。
頓時各艦上火炮射擊,海面上立即被火炮和硝煙籠罩,震天價的巨響不絕於耳,對面的海盜船有多艘被擊中,景象卻是奇特。
沒有多少是實心彈打在海盜船身上,動用的都是鏈彈!
鏈彈簡單而言就是一條鐵鏈連兩頭的鐵球,又稱並蒂彈雙連之彈,發出時兩頭旋轉,破帆索和斷桅杆,中者無不折斷!
風帆艦隊作戰和單艦交戰都受到與風向相關的船位的極大影響,上風的艦船很難打開下層炮門,三甲板戰艦尤其如此,而下風的艦船開炮位置則好一些。但是,從下風位置射出的炮彈容易射高打到索具或桅杆,而從上風位置射出的則會射體打到船體外殼,因此,決定艦船在戰鬥中應該佔領什麽位置的是戰略目的。
對於東南艦隊而言,極看重單位時間內火力輸出(DPS),越大越好,
而且顏常武總是吹噓自己的炮比別人的更大更硬和更粗,因此顏常武要求他的艦長們佔上風。 如今沒辦法上風,那就用下風的戰術,鏈彈專打索具桅杆。
打得相當準,大概有上十來艘海盜船要不斷了桅杆,要不索具被剃刀一般地切斷,落帆!
不過依靠著慣性和風力推船,海盜船們依舊前進,再近到一些時,可以清楚看到海盜船首上綁定了削尖的粗木,勾索,顯是用來衝撞和勾住東南戰艦。
東南戰艦哪會給他們如願,立即二條戰列線都向西駛去,不與對方接戰,同時艦上火槍和小炮齊射。
槍聲轟鳴,更可怕的是小炮發射霰彈,一打一大片,打得海盜們在船上都抬不起頭來,很難捉準東南戰艦。
海盜們也經過一事長一智,多準備沙包和木欄,加上盾牌,用於抵擋對方的小彈丸的攻擊。
誰都沒有什麽大戰果,東南艦隊的戰術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沒打算與敵人打生打死。
而海盜們倒是想與東南艦隊拚個死活, 不過人家不理他們,光顧扯呼了事。
現在有風,夾板船有風扯足帆,拉開距離,往西轉進,搶上風!
劉香見到已方船隻追不上敵人,反倒漸漸散亂,他也是老到之輩,即時鳴金收兵。
然後往西,進入桂山島,再往西到北角,向南行到公廟,大屯。
這裡是珠江口和大海交界,水淺且不算,開發也少,水下暗礁林立,沙洲不少,劉香帶隊專門往淺水地帶而去,證明了一條,東南艦隊真的很清楚這一帶的水文情況,他們沒有跟進危險地帶,隻是遠遠地綴著。
要不有內鬼,要不是東南府有所了解當地情況,隻是劉香更偏向於有內鬼,不過他沒有說什麽,畢竟無憑無據,暗暗決定追查哪些
讓劉香心凜的是東南艦隊不急於求戰,隊形始終密集,不給海盜有可乘之機。
“戰爭是政治的延續,我們能夠速戰速決最好,拖下去也行,反正打爛的地方又不是我的家鄉!”顏常武如此對艦長們說。
艦長們:“不懂……”
“不懂那就執行命令吧!”顏常武吩咐。
劉香的船隊專門往淺海地帶裡鑽時,加上天色快黑,東南艦隊脫離了追蹤,往外海駛去,在外海駐泊。
當天戰績是擊沉了五艘掉隊的海盜船,另外五艘被擊斷桅杆的海盜船失去了控制,也算是戰果。
劉香船隊乘夜從西到東,橫跨珠江口,消失在夜幕中。
第二天,東南艦隊的巡航艦四處查找,不見劉香船隊,遂往廣州而去,儼然得勝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