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哈桑長相是阿拉伯人相貌,高鼻深目,眉骨較高,大胡子,身體瘦高。
他是本地人,弓馬嫻熟,刀術出眾,原先在城防軍裡隻不過是個不入流的中級軍官,為人嚴謹不夠融通不會討好權貴而鬱鬱不受重用,這次城防軍的高層因為上任的桑賈克貝伊壞了事而被一掃而空,新官暫缺,伊哈桑才得以上任。
上任的桑賈克貝伊因朝廷內部鬥爭失勢下台,他一手提拔的城防軍高層也因此倒霉,紛紛去職,新官須從外地調入,需要時間,伊哈桑暫代。
名義上是城防軍長官,實際上隻有聽命行事的份兒,主要的用人權與財政權根本沒有他的份兒,隻是負責帶領隊伍與訓練而已。
他為人古板但並不傻,被人拱上台哪還不知道自己將是個替罪羊,地方長官守土有責,一旦城池失守就是殺無赦。
要不英勇抵抗至死,要不逃跑就被殺頭,反正都是個死。
實力強大的波斯灣艦隊都戰敗了,伊哈桑在法奧港城城防軍久呆,清楚城防軍都是什麽德性,疏於訓練,軍備不整,士氣低落,與華人交戰,懸哪!
對於桑賈克貝伊“及時”病倒一事,伊哈桑深表懷疑,早不病晚上不病,偏偏這時候來病!
還有來傳令的文官,也讓他很不舒服,那個文官名叫菲拉斯,貴族出身,來自伊斯坦布爾,向來眼高過頂,根本看不起當地的土包子,眼下敵人大至,依舊那麽地盛氣凌人,一副高傲的樣子!
狗屎!
平時都是他代桑賈克貝伊大人來城防軍裡發號施令,稍一不從,招致他嚴厲的斥責,現在倒好,簡直一點都不關他的事!
這人呐,怎麽會有這樣的厚臉皮?
強敵來臨的眾生圖,令伊哈桑大開眼界,城內高級神職人員,加齊教長,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起初伊哈桑很佩服他的,因為加齊敢與那些高官叫板作鬥爭,堪稱是城裡的道德楷模。
現在呢?
異教徒來襲,他溜得比誰都要快,早不在城裡了。
其實加齊教長也是有膽氣的,可惜的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他一大家子人拉著他跑的,要是他倒下了,一家人可怎麽辦?他有四個妻子,八個兒子,十五個孫孫,七個曾孫孫……都指望著他開飯咧。
至於城裡其他的高官富豪們,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們知道消息得快,他們就帶著家人與細軟離開了城市,他們手裡擁有武力是僅次於城防軍的,他們的離開,也就帶走了這座城市的魂。
老爺們都走了,他們不顧他們城裡的產業,其他人憑什麽作戰?!
伊哈桑站在岸堤邊,舉著望遠鏡眺望遠海,估計著華人艦隊頂多二個小時就到登陸了。
自己才得二千人,如何對敵?
望遠鏡中,看到了令人戰栗的華人的戰列艦,那高大的舷牆上遍布的炮眼,讓伊哈桑為之膽寒!
要是他也逃跑的話,隻怕一到達別的城市,就會被逮捕,身家性命難保,那些黑了心的達官貴人要用他來向朝廷作交代,承擔失城的責任。
可憐啊,在城防軍裡,伊哈桑不過是個小人物,對上級唯唯諾諾,聽命行事的份兒,現在居然要成為一座大城失守的替罪羊,他何德何能,憑什麽?
伊哈桑咬牙切齒,又恨又怕,他非常彷徨,他不甘心,但不知道該怎麽辦!
“巴什!”
“巴什!”
背後有人相喚他的官職名,伊哈桑轉過身去,是部下克馬裡、穆傑希德、麥克尼等眾,都是本地人,大家一起入伍,相當熟悉,他們著急地問道“巴什,我們該怎麽辦?”
“怎麽辦?”伊哈桑苦笑道“我怎麽知道該怎麽辦?”
他說道“我不是讓你們原地待命,怎麽跑出來了,隊伍怎麽樣了?”
他急問道“你們的長官呢?”
也是一身阿拉伯人相貌的克馬裡狠聲道“長官,哪還有長官!”
“什麽?”伊哈桑吃驚地問道。
穆傑希德罵道“他們都跑了,那些外地人都跑了,這幫膽小鬼!”
外地人,是他們本地軍官對於外地人來此當軍官的說法,在奧斯曼帝國能夠控制到的區域,往往從外地調來官員任軍政的上層,他們佔了主要的好處,然而,大難臨頭時,他們就飛了,把厄運留給了本地人。
麥克尼解釋道“他們說保護桑賈克貝伊大人出城,就讓我們負責城防軍,現在他們招來的帶來的三百騎兵都跟隨他們行動,讓我們負責抵抗華人軍隊!”
換言之,他們被拋棄了。
他們議論紛紛,亂騰騰的。
“早不作備戰,以前有錢發來的,我知道的,錢全給他們吃了!”
“對啊,我們沒撈到錢,然後我們去迎敵!”
“打吧,盡我們的職責,他們可以逃,我們要保衛家鄉!”
“打,怎麽打?不到二千人,華人至少有二萬人!”
“我們的桑賈克貝伊大人這病可生得好啊,不過,聽說有人看到他準備走了,府第裡收拾東西,在罵人,很精神十足的罵人!”
“嚇!”
……
大家面面相覷,諸人的目光一起注定伊哈桑不說話,詭異的氣氛讓他感到很不習慣,瞪回他們道“光看著我幹什麽!”
諸人中,以麥克尼最為多智,他個頭不高,但很敦實,是個騎兵軍官,他緩緩道“長官們都跑了,要是戰敗,巴什就算能夠逃生,也跑不了被追究失城的罪責!”
伊哈桑默默地點頭。
“而我們也跑不了!”麥克尼繼續道。
見其他人迷惑的樣子,麥克尼指出道“光是巴什一人不足以承擔城池失守的罪責,必須我們一起來承擔!”
誰都跑不了,於是大家想明白了,無不痛罵起來!
好處他們都拿走了,現在我們要為他們來承擔責任!
“不!我們絕不對接受這樣的結局!”麥克尼喊出大家的心聲道。
怎麽辦?大家一起看著他,聽他說道“既然他們這樣對我們,那我們也不客氣了!”
“捉拿桑賈克貝伊,把他們都抓起來,獻給華人!”麥克尼提議道。
“對!”除了伊哈桑,諸人一起讚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