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蠡津,一座荊州軍遺棄的軍營外,袁耀佇立不動,表情陰沉可怖。
“主公……我們回去吧!”平時看似大膽的呂蒙,此時也忍不住瑟瑟發抖,躡手躡腳的提議道。
“嗯。”袁耀嘴上應了一聲,但身子卻屹然不動。
呂蒙無奈,隻得跟在一邊繼續等著……
在彭澤縣牢裡,劉曄找到了一名被關押的征東軍細作,袁耀從而知道了一切!
他知道了被苦肉計的是陳橫,但用詐降計卻是王威;
知道了荊州根本沒時間跟山越勾結,所謂收買山越攻打南昌,讓張勳不敢亂動的,不過是蒯越所施反間計;
他還知道了陳橫早已身死,而他那一萬丹陽部曲……
當袁耀來到那座軍營時,天色已暗。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真有其事,人在一百步外就感到了陰氣森森,仿佛聽到了無數人哀嚎;待近到五十步時,他就控制不住的渾身發顫,寸步難移……
呆立良久,袁耀黯然開口道:“安息吧,我為你們報仇……”
袁耀利用人的思維慣性準備了一場夜襲,在沒知道陳橫之事前就已經開始準備,這是一場冒險的行動,要面對各種技術上的困難,但因為不甘心被荊州水軍逃脫,所以他才說服眾人大膽實施,如今知道陳橫之事後,就更加下定決心,非得把這些毫無人性的畜生趕出江東不可!
袁耀回到碼頭,將袁洪和陳武送走……
……
九江口。夜幕已降。
再次趕走敵軍戰列艦後,緊張了一天的荊州水兵總算得以安靜下來。先勝後敗、先追後逃、追擊反擊等等……起起落落的戰況把他們折騰得死去活來,幾乎已經盡疲力盡!大半人扎完營後,什麽也不管倒頭就睡!
他們實在是挺不住了……
蒯越忙完手頭上的事務後,來到帥帳向蔡瑁告辭,他要去柴桑縣城招募工匠,準備開始他的改船大計。
“先生還有何要交代?”蔡瑁送出蒯越,客氣的問道。
蒯越故作輕松的道:“大都督安心,彭蠡澤東岸有諸葛玄和笮融的四萬聯軍,袁耀一時半會沒有能力打到這來,能過來的無非就是戰列艦而已,現在我們有艨艟和赤馬快船配合,防禦尚能做到。”
“先生所言有理。”蔡瑁點頭道。
蒯越又道:“不過我們最好能夠聯系上諸葛玄,從水上給予其支持,他們堅持的時間越長,對我們就越有利。”
蔡瑁雙眼微眯,若有所悟道:“我明白了,先生一路小心。”
“大都督留步。”蒯越欠身一禮,然後轉身牽著馬,帶著親隨向營外行去……
蒯越邊行邊思考,“彭蠡澤東岸肯定守不住,但可利用笮融拖延時間……想守住西岸地盤還需要諸葛玄,最好再把江夏黃祖拉上,如此改裝好戰列艦,再以彭蠡澤為依托,還有反敗為勝之機!這樣誰勝誰負尚未可知……”
想道此處,蒯越仰頭望月,自言自語道:“蒯異度啊蒯異度,千萬莫要灰心,袁氏依然會是你的踏腳石,那袁家子不過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勝了一場只是一時運氣,很快就會匍匐在你腳下求饒!”
走出營門,蒯越才放下心思騎上馬準備離開……就在這時,渡口碼頭突然傳來一聲淒厲叫喊——敵襲!!!
充滿恐懼的嘶喊劃破了整個夜空,滿腹思緒的蒯越被嚇得渾身一縮,差點沒從馬上跌落下來,心中震驚的無以倫比……
“什麽?哪來的敵襲?難道是……不好!”蒯越反應過來,
也不管營內不得縱馬的軍規,直接拍馬向渡口衝去…… 蔡瑁回到帥帳還沒坐穩,便被警報驚起,連忙衝出帳外向碼頭望去,正好見數十道火線,劃著一道優美的弧線,向碼頭停靠的戰船砸去……
“這是……戰列艦???他們……又來了???”蔡瑁渾身寒毛直立,滿面震驚,佇立當場,動彈不得……
長江之上,戰列艦上的袁洪看著碼頭停泊的荊州戰船激動不已,情況果然如主公所料,蔡瑁在白天將他趕走之後就毫無防備,如今被他打了個措手不及!
夜襲是一種高超的戰術,特別是在古代因為營養不良,大多數人都有夜盲症的情況下;而水上夜襲難度就更大了!
因對彭蠡澤水紋不熟,袁耀急招當地的船夫領航;
劃了一天槳的戰列艦槳手體力不濟,袁耀換上普通戰船的槳手也要上;
還要將有夜盲症的艦長全都換下等等……
但盡管準備如此,結果還有好幾艘戰列艦掉隊,現在都不知道劃到哪去了。
不過這一切都是值得的,九江口毫無防備,戰列艦只需要固定不動,將集中過來的三千多枚火油彈全都發射出去就能完成任務。
荊州殘余的九十艘艨艟、六百多艘赤馬快船都停泊在碼頭上,瞄準如此大又密集的目標,戰列艦在一百多步以外射擊都沒有任何問題。
首輪擊中目標之後,碼頭便燃起了熊熊大火,霎時間光亮如晝,如此連照明問題都解決了。
文聘最先領兵來到了碼頭,在火光的照耀下,他看到了水面上停泊的一排排戰列艦,他想率領水兵登上赤馬前去驅趕,但碼頭已被大火籠罩,完全沒有落腳之地;甚至水面上都漂泊著一層火焰隨波而動,想從水上遊過去登船都已經沒有可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戰列艦肆虐,毫無辦法。
蔡瑁和蒯越衝到碼頭時,同樣茫然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一百多步的距離,比普通弓箭手用的一石弓射程都遠,蔡瑁想放弓箭表是還在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碼頭上留守水兵都被火油波及,全身燃起了大火,他們在混亂中呼喊奔跑,但眼前全是火焰,完全迷失了方向,不一會便沉寂在火光之中!
三千多枚火油彈共有四萬漢斤;約兩萬市斤;一萬公斤;十噸火油!這種規模的大火已經不是人力可滅!
水軍僅剩的所有戰船,就這樣在蔡瑁等人眼前,慢慢被大火吞沒……
戰列艦自由自在的攻擊近半個時辰才把火油彈全部打完,然後便慢慢悠悠的轉身離去。臨走之時,袁洪命船上水兵高聲齊唱:
“都督奇功送三軍,軍師毒計坑萬人。堂堂水師無舟渡,鼠輩還敢下江東?”
“袁家小兒,欺吾太甚!”蔡瑁聞聲氣的滿臉通紅,破口大罵。
蒯越聽到此言,羞怒難當,一口老血噴出,跌落下馬……
“軍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