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急切的連喊了幾聲‘老先生’,卻也不能讓他回頭一顧,只是聽他邊走邊唱道:“萬頃碧波上,俄然成一讖,若思源頭處,五指山中人。”
歌訣唱罷,人也已經渺然沒有了影蹤。
李翊正在躊躇不定,宛如她們早就提著大包、小包的喜滋滋走了過來,看來今天收獲頗豐,個個心情愉悅不已。
李翊連忙迎上前去,笑著道:“買了這麽多東西,怎不讓我過去付帳,難道這些都是白撿的不成。”
宛如嗤然一笑,挽著李翊的臂膀道:“你真是個書呆子,什麽時候見你帶著銀錢出來過。這裡裡外外的帳目錢款,還不都是我在打理,我想把這裡的東西都買下來,你能拿得出一文大錢嗎?”
李翊不好意思的撓頭笑道:“嘿嘿!夫人教訓的是,本相公一文不名,乃是本朝最有名的窮光蛋,幸賴興王府名媛垂青,這才有了安身立命之所,小生實在是感激不盡!”
話剛說完,頭上早挨了兩記不輕不重的爆栗,宛如咯咯嬌笑著道:“本來我只知道你是個窮酸,沒想到現在學的油嘴滑舌了,看我回去不好好的教訓於你。哎呦!我的肚子……”
聽到宛如呼痛,李翊連忙俯身撫摸著她的腰身,急切的問道:“怎麽回事,你哪裡覺著不舒服了,是不是有些累著了。”
宛如佯怒著推開我的手臂道:“我哪裡有什麽不舒服?還不是我肚子裡的這個小祖宗,聽著我多說了你幾句,他就不依不饒了。唉!看起來這小祖宗一定是個女兒無疑了。”
李翊聞言笑道:“他只不過看著不順眼,悄悄的幫我出些氣罷了,你又怎能斷定是個女兒呢?”
宛如沒好氣的道:“我娘曾經說過,女生向父,不但脾氣秉性相同,就連父母間有些小爭執,女兒都是幫著父親多些。這都是多年來驗證過了的,可不是我空口白牙的胡說。哎呦,小祖宗又開始踢我了。”
李翊聽的哈哈大笑,笑過之余,連忙輕輕的扶著宛如的手臂,向著宣撫使府的方向走去。
回到宣撫使府,安頓好了宛如後,李翊和仇封來到了議事廳裡。今天是大年初一,雖然沒有什麽重要的事務,但是當值的仇封也不能隨便離開,李翊就讓他陪著自己在議事廳書房裡敘話。
想到秘營裡的孩子們一直苦於沒有精算和繪圖的老師,這方面的進展非常緩慢。
而仇封卻正是這方面的行家,只是他雖然認同自己大一統的觀念,卻不知道他對發展自己的勢力是怎麽想的,若是他刻板認死理,被愚忠的思想所束縛,恐怕不會認同自己私下裡擁有自己的武裝。
這樣一來,若是輕易把秘營的情況向他泄露出去,只會對今後的大局帶來不可挽回的損失。
但是,以李翊對仇封的了解,此人心性耿直,對正義事業有著異乎尋常的熱愛,更對自己衷心擁護。而且對大局的把握要強於大多數人,只要他認準了的事情,就絕不會做出背信棄義的行為。
李翊正在躊躇著如何說服他服務秘營的時候,仇封卻早就看到了他欲言又止的神態,連忙開口道:“大帥好像有什麽事情想說,只要我仇封能辦的到的事情,大帥盡管吩咐就是。”
李翊微微點頭,想了想後,這才試探著道:“仇兄深明大義,舍棄榮華富貴而為我大漢所用,無論是武功才智,還是德操稟賦,都是上上之選,一直為我李翊所欽服。”
“現如今中原荼毒已經數十年了,李翊憂心如焚卻無一絲一毫之建樹,只能忍看中原大地哀鴻遍野,不能解黎民之倒懸,誠可悲也。”
“李翊痛心疾首之時,也在思考化解之策,只是駑馬魯鈍,才情淺薄,一直不得其門而入。仇兄不是外人,咱們自家兄弟,若是有什麽高明的見解,不妨說出來為我解惑。”
仇封微微一笑道:“大帥胸中抱負,非是仇封所能企及。既然大帥推愛,仇封才識淺薄,只能略述一二了。似此中原大地處處人間慘劇,朝代更迭頻繁,各方諸侯也是身不由己,為一己私利,征伐混戰在所難免。在這動蕩不安之際,我大漢偏安一隅,正是韜光養晦、厲兵秣馬之時。”
“待到兵雄馬壯,若能得逢良機,定可揮師北上,鏟除奸佞、掃平寰宇。只是朝中多是庸碌無為、苟且偷安之輩,哪有此胸懷抱負,以此觀之,仇封也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
李翊淡淡一笑道:“仇兄所言,正和李翊不謀而同。如今中原雖然政局動蕩,百姓離心離德,但卻還沒有到根基潰爛的地步。再加上我大漢人心思安、不求進取,我朝刻下絕沒有問鼎中原的志氣,所以也隻好徐徐圖之了。”
仇封點頭道:“大帥所言正是,只不過,徐徐圖之卻不代表我們不思進取,若是到時時機成熟,我們卻毫無準備,卻不是錯失了千載之機了嗎?”
“所以在下認為,即使朝廷不思統和大計,我們這些做臣下的,也要未雨綢繆的早作安排才是。即使到時仍然不具備問鼎中原的實力,退而自保也就有了足夠的依仗,不知大帥以為然否。”
李翊緩緩點頭道:“是啊!這也是我多日來苦思之事。現如今的皇上流連於笙歌燕舞、樓台館榭之間,早已不複當年之勇,更沒有舉措千秋大計,來應對身後之事,實在是令人憂心不已啊!”
仇封看到左右無人,這才沉聲道:“皇上雖然敕封秦王為大元帥,卻仍然沒有明確立儲的意思,晉王因此而虎視眈眈,就算是越王也還是有機會的,大帥何必煩惱呢!”
“在下雖知大帥與越王交厚,卻也知道越王柔弱,沉迷於書山畫海,既沒有什麽雄才大略,也沒有什麽傲人的作為。若是照這種情形遷延下去,皇上又怎能放心將皇位傳給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