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騎很快就來到了跟前,見到我一身紫袍被眾人群星捧月般擁在中間,身後的‘帥’字旗獵獵飛舞,立刻全都翻身下馬,走在前面的一個中等身材,相貌粗豪、虯髯滿面的軍官緊走兩步,單腿點地向我致禮道:“末將張勃,參見大帥,末將迎接來遲,還望恕罪。”
我暗暗點頭,這就是那個寶山關的防禦副使張勃嗎?我忽然對他感上了興趣,這個滿臉胡子拉茬,說話嗓門粗豪的人,不用看就知道是一個直腸子的大老粗。
我翻身下馬,上前將他扶了起來,開門見山的說道:“張將軍,這次奪取白霧關,你可是奇功一件啊!本帥定會大大的獎勉於你。”
“只是我們從東川縣一直緊隨著王川,來到關前卻找不到他了。不知道那個王川跑到哪裡去了,難道這裡還有其他的道路不成?”
那個張勃聽我如此詢問,兩眼圓睜的直視著我,臉上顯現出迷惑不解的神情。遲疑了一會兒才說道:“我……末將剛剛佔領白霧關才不到一個時辰,正在安排手下嚴加防守。除了見到大帥的隊伍,在下還沒有見過其他的一兵一卒。按說從東川至此也只有這一條路,難道……難道是活見了鬼不成。”
旁邊的簡錚厲聲叱喝道:“張勃,你怎麽敢在大帥面前胡言亂語,莫不是你把王川放走了嗎!”
沒等我開口說話,那個張勃已是勃然大怒,瞪眼回敬道:“簡將軍可不要血口噴人,我張某人雖然粗人一個,也知道大義所在。大帥,末將確實沒有見到那個王川,連他的影子也沒有見到,我這可不是信口雌黃啊!”
我怕兩人再起衝突,連忙打圓場道:“張將軍初來乍到,可能不太熟悉這裡的環境,也許那個王川有一條過關的秘密通道也說不定。請簡都指揮使馬上派人順著山體兩側搜尋,找一找看是不是有什麽穿山小道能夠繞過白霧關的,如果能夠找到,真相不就大白了嗎!”
我這樣說的目的無非就是避免兩人加深誤會,另外也是刻意說出簡錚目前的職務,從而提醒張勃,簡錚已是寧州兵馬都指揮使了,而且是你的頂頭上司,說話要注意一些分寸。
簡錚聽我這樣說,隻好答應了一聲,又狠狠的瞪了張勃一眼,轉身安排人搜山去了。
那個張勃也不是省油的燈,見簡錚向他瞪眼,也示威似的回瞪過去,惹得我有點哭笑不得。
這個家夥思想也太直率了些,既不懂得尊卑有別的道理,又有點憨大膽的感覺,要是日後簡錚這個頂頭上司想要報復他,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
我為了避免兩人再次發生衝突,在安排簡錚負責搜尋王川的同時,就讓張勃帶我到白霧關內視察一番,張勃欣然領命,立即陪著我向關內奔去。
白霧關本來是為了防禦川南蜀軍和西北的烏蠻部落而建造的,坐落在烏蒙山的西北方向,夾在群山之中。旁邊雖然有一條河流經過,但是落差很大,水流湍急,根本無法在此行船。因而白霧關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是一個理想的咽喉要道。
站在白霧關的城牆上放眼望去,只見關內地勢高低錯落,面積廣大,而且明堡、暗堡布置的也很到位,整個關內足可容納兩千名全副武裝的士兵。
縱觀全局,這裡的戰略位置非常重要,按理說應該增加這裡的駐軍,加強這裡的防守,而不應輕易的舍棄。
想到這裡,我轉身對張勃說道:“張將軍,白霧關是我大漢與蜀國接壤之地,
戰略位置極其重要,我想讓你擔任這裡的防禦使,你看怎麽樣啊!” 張勃聞言一愣,接著就毫不猶豫的肅然而立道:“大帥有命,末將敢不遵奉。只是,我那寶山關人馬也抽的差不多了,現如今空虛的很,還請大帥早作安排。”
見他這麽乾脆的就答應下來,我也感到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個粗豪大漢還是蠻聽話的,竟然一點條件都不講。
想到這裡,我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寶山關和咱們大漢的鎮雄節度轄地接壤,本來就沒有必要在哪裡駐扎重兵,既然你答應了就任新職,我想要你現在就立即趕回寶山關,整頓寶山防務。除留下三百名士兵在寶山駐扎外,其他的人馬全部帶到白霧關,今後你就擔任白霧關的防禦使,寶山關降級為巡檢司,守將就由你推薦,張將軍覺得什麽人合適啊?”
“回稟大帥,末將推薦步軍校尉孫成業擔任寶山巡檢司守將,此人文韜武略都有過人之處,而且考慮問題非常全面,非常適合擔任一方守將,若是大帥沒有意見的話,我看就是他了。”
現在正是收買人心的時候,他的意見我當然不會反對。
我點了點頭,欣然道:“好,就按你說的辦,回頭我再讓何將軍給他發個任命書,你馬上回去整頓軍馬,這裡的局勢暫時還不穩定,你要速去速回,不要耽誤了正事。”
張勃凜然遵命後,正要轉身下去,卻見簡錚已經急火火的快步而來,經過張勃身邊時露出頗為尷尬的神情,轉而向我稟報道:“大帥,確實如您所說,我們的士兵在關後左側山腳下樹叢中發現了一個兩米多高、數百米長的暗道,從那裡可以直達白霧關前,而且裡面還有大批人馬剛剛通過的痕跡,我想王川肯定是從那裡直接繞過白霧關,逃到川南去了。”說完,又轉向張勃意態誠懇的道:“簡某錯怪了張將軍,還請張將軍勿要介懷。”
而張勃聞言,卻連忙向簡錚躬身行禮,粗豪的嗓門道:“末將行為魯莽,言語上更是對長官不敬,還請簡將軍多多原諒。”
我見簡錚竟然能夠放低姿態向張勃認錯,已經殊為不易了,而張勃這個貌似粗魯的漢子,竟然也能順水推舟的化解風波,心裡不由的暗暗稱讚。
連忙上前握住兩個人的臂膀道:“二位將軍都能互諒互讓,真不愧是高風亮節的大將風范,俗話說的好,兄弟同心,其利斷金,今後只要我們同心同德,把雲南的安危時刻放在心上,就不怕沒有乾不成的事情。好了,二位將軍,咱們就到那個暗道裡去看看吧!王川雖然跑了,但是漏洞可不能輕易放過。以後還是要認真吸取教訓啊!”
說完這話,我怕兩人臉上掛不住,連忙笑呵呵的當先而行,向著關下走去。
站在那個長長的暗道裡面,我暗叫萬幸,若不是及時發現了這個暗道,以後的情況可就難說了。說不定那個王川就會經常從這裡來往於關前關後,如入無人之境,後果可是非常嚴重的啊!
想到這裡,我立即下令,探明出口後,立即用數十塊巨石將洞口堵塞, 以防再次被敵人利用。
另外,為了達到激勵士氣的目的,我決定對於發現這個暗道的士卒,重獎錢五十緡,並立即提升為伍長。
聽完我的決定,那個發現暗道的士兵滿臉的激動和喜悅,而旁邊的其他士兵立即議論開了,五十緡!相當於五萬錢了,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夠我們一個士兵五年的軍餉了。唉!發現這個暗道的怎麽不是我啊!下次再有這樣的機會我可不能放過,也爭取得到這麽多的獎賞,以後的小日子就寬松多了。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個道理千百年來顛撲不破,重賞一個士兵起到了這麽好的激勵效果,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
現在的雲南局勢剛剛平定,還有很多不可預料的困難,穩定軍隊是當前最重要的事情,必要時重賞官員和士卒,也許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
我向張勃交待了白霧關戍守的策略後,和簡錚立即整頓兵馬回師寧州。
接近寧州時,錢士塘和林易他們早已得到了報捷的消息,趕到城外來迎接我們這支凱旋的隊伍。這次雖然損折了一二百人,但是取得了斬敵四百,俘虜七百余人的戰果,也可以算作是一場大勝了。
在回寧州的路上,錢士塘向我報告了一件比較蹊蹺的事情。就是在甄別釋放本地士紳的時候,偶然發現竟然有四個人既不是雲南本地人士,又不肯透露來自何方,而且其中兩人的相貌口音都和西邊的大義寧國人士頗為相似,因此他沒有敢下令釋放這四個人,而是將他們暫時關押在寧州衙門裡,等待我回去後再做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