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心中一動,似乎已經明白了李翩的來意,卻故意裝作不明所以的笑道:“有什麽重要的事物,還要你快馬加鞭的送過來,難道是為兄的委任狀不成?”
李翩讚許的點頭道:“三哥果然是才思敏捷,不過,更有先見之明的乃是皇上他老人家。他今早忽然想到你要前往翰林院報道,說是昨晚忘卻了把委任狀交給你。呵呵!你們這些內廷供奉差遣官員倒是簡單,連吏部告身都不用了。”
“不過,你至緊要還是要向掌院學士索要通行腰牌,以後進出翰林院就方便多了。”
李翊點頭笑道:“那你是提前趕回來的,不用再回去了吧?”
李翩嘿然道:“那是當然,熬了一夜,我也該回去睡上一覺了。等晚上你回來的時候,咱們再好好的敘談不遲。你們快去吧!若是誤了時辰,陳用拙這個老家夥的臉色可不好看。”
李翊詫異道:“你說話實在太不中聽,什麽老家夥、老家夥的,說話可要注意分寸啊!”
李翩苦笑著搖頭道:“當著他的面我可不敢這樣說了,想當年我可是深受其害啊!在太學的時候,他可是無時不刻的盯著我,訓斥、打板子都是家常便飯,還時不時的到父親那裡告我,害我回家承受家法處置,因為他,我身上挨得鞭子還少了,我怎麽還會對他有好印象呢!”
李翊失笑道:“呵呵!這都怨你不長進,理由卻還多多,你還是趕緊回去休息吧!”
李翩把手中的卷軸遞到李翊的手中,一直見眾人上了路,這才返回府中去了。
五個人來到西禦道的路口,讓值守的皇城司官員驗過委任狀後,報上了隨行人員的姓名、籍貫,一一登錄在冊後,那名名叫嚴順的皇城司簽押典史,也與李全相當熟稔。
他畢恭畢敬的對李翊道:“李大人這次就職翰林院,應該說是故地重遊了,呵呵。哦!我記得李大人在擔任京察禦史前,可一直擔任翰林院侍講,這一點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啊!”
李翊連忙回禮道:“承蒙嚴大人還記得我,這次回來我可要在這裡呆上一段時間了。呵呵!以後有可能還要繼續麻煩嚴大人啊!”
那嚴順不住點頭道:“李大人客氣了,哪有什麽可麻煩我的,以後有什麽吩咐,盡管安排下官就是,只要咱能辦得到的,一定不會讓李大人費心。”
“哦!還有個通行腰牌的事,我這裡都已經登記好了,只要報上去核查一下,包括大人的隨行人員在內,應該會盡快將腰牌發下來的,到時候我會安排人送到府上去的。”
李翊雖然詫異於他的過分熱情,但是禮多人不怪,也隻好再次向他表示了謝意。
等五個人沿著西禦道向北走了不遠的距離,就見到前面一座巍峨高大的石頭牌坊矗立在當街之上。牌坊的門額上書寫著‘澤被天下’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想來這就是崇文院的入口了。
在李全的引領下,穿過了這個牌坊,就看到了前方路北有好幾個高簷鬥拱的衙門口,其最右邊靠近皇城內城牆的那座門樓之上,‘翰林院’三個大字非常的醒目,但其院落規模卻並不是多麽的宏大,左右也不過三進院落五六十間房屋罷了。
在翰林院門口下馬後,李翊堅持要李全、連駿他們回去。李翊的意思是,只要他們熟悉了自己的辦公地點就可以了,這麽近的距離,以後的迎來送往也就大可不必了。
而連駿等人卻不放心李翊的安全,堅持要在門外相候,直到他下班後一起回家,這讓李翊大感無奈。
最後李全提了個折衷的建議,因為今天是首次報道,而且又鄰近年關,有可能敘敘舊、聊聊天也就差不多了。所以這第一天,就讓連駿他們等候上一陣子就是了。
但從此以後,最好只是稍微迎候一下就可,萬不可大張旗鼓的迎來送往。否則若是言官知道了,那只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李翊深以為然的囑咐了他們後,讓他們在門口卸下了送給翰林院各位同仁的兩大箱滇紅茶葉,然後讓他們把自己的照夜獅子馬也一並牽走,這才獨自一人走進了翰林院的大門。
門房的執事仆役是一位年過五旬的老者,看樣子對李翊非常的熟悉,迎上來一番熱心問候後,早派人到正堂書房去通報去了。
李翊雖然不知道這位老者的姓名,但看他這番熱乎勁,應該和狀元李翊頗有些交集,也隻好噓寒問暖的問候了幾句,然後讓他找人搬運茶葉,那老者滿心歡喜的答應了。
辭別了這位老年執事,李翊邁步向院內走去,剛走到正堂的門口,一位年過五旬、身材瘦削的緋袍官員走了出來。
他眉眼細小,卻長著一隻碩大的酒糟鼻子,頜下留著一副蓬松散亂的胡須,看上去邋邋遢遢,一副不修邊幅的樣子。
李翊正不知道此人如何稱呼,心中略感遲疑之時,卻聽到那人熱情招呼道:“潤之啊!呵呵!沒想到你這麽早就過來了, 我還以為你要遲幾天再過來呢!”
李翊連忙迎上幾步,抱拳致禮道:“下官本就是翰林院出來的人,早想著過來拜見諸位官長同仁,所以一刻也不敢耽誤了。倉促之處,還望海涵啊!”
李翊把話說到這裡,卻一句也沒有提及對方的姓名職務,倒不是自己不夠禮貌,而是實在是不知道對方是哪路神仙,若是說錯了,豈不是貽笑大方嗎?
那人呵呵笑道:“潤之啊!你和我還有什麽好客氣的?雖然你在翰林院的時候我還在太學裡,後來我調任翰林院,你卻早去了禦史台,一直以來都是擦身而過,想來那時候應該是緣分還不到吧!呵呵!從今天開始,咱們可就是同槽共食了,話雖不好聽,但理可是那個理啊!”
李翊恭敬的聽著,腦中靈光一閃,想起李翩說的那些話,頓時明白了眼前這個人的身份。不用說,這位不修邊幅的老者,應該就是翰林院掌院學士陳用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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