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李翊倒是來了興趣。帶著好奇的想法,展顏道:“若是如此,到是有勞方丈了。”
說完這話,李翊靜靜的站在那裡,臉上絲毫不動聲色,任憑老和尚玄觀把自己細細打量。
那方丈玄觀,雖然須發皆白,看上去也不知有多大歲數了。
但是他白眉之下的一雙慧目,卻顯得睿智深邃、湛然有神。
他淡然微笑著,把李翊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的看來看去,之後卻是一會兒搖搖頭,一會兒點點頭,直把李翊看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渾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麽藥。
雖然李翊極力穩住心神,表現的波瀾不驚,但是內心深處卻隱隱有些擔心。
自己雖然是堅定的無神論者,但是往往在面對德行高深之人的時候,總有一些慚愧和不安的想法,大概是自感淺陋、相形見絀的心理在作怪吧。
經過看似漫長的心理博弈,玄觀終於停止了無休止的搖頭點頭,他長歎了一聲,李翊的心立刻沉了下去。
隻聽他慢條斯理的開口道:“施主本是過來人,何事淹留到此間,即是神祗不相問,顛倒乾坤也枉然。”
他這句偈語一說出口,李翊的頭立刻就大了,如遭雷擊般睜大了雙眼。
臥槽!他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自己的身份來歷難道被他看出來了嗎?
這也太邪門了吧!世間難道真有能看透人的來世今生的高人嗎?
以他這幾句偈語的意思,不就是說自己不該是這世間的人物嗎?
還有‘即是神祗不相問,顛倒乾坤也枉然’這句話也不是很費解,說白了,也就是說我在這個世上所作的一切,根本就改變不了什麽,一切都是白費心思。
震驚之下,李翊正要追問兩句,玄觀卻接著說偈道:“不著皮相莫說禪,形神俱備了心煩,待到花開十九季,何處來時何處還。”
李翊暗暗心驚,這幾句偈語更是鬧不明白了。
聽他的說法,難道十九年後,自己還能再穿越回後世嗎?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這老和尚到底是人是鬼,還是下凡的神仙,不管是誤打誤撞也好,一語中的也好,這幾句偈語豈不是正好說到了自己的心裡去了嗎?
這真是太神奇了,唉!自己的命運難道都是上天注定的嗎?
李翊正在魂不守舍的時候,玄觀的第三句偈語又響起在耳邊。
“業命了悟天之道,感天動地惟自招,趨吉避凶存心欲,混沌開基通天橋。”
他的這幾句偈語雖然看似普通,但是語焉不詳,非常難以理解。
李翊一時半會之間參悟不透,隻好虔誠的問道:“大師所言,小可不甚明了,還請大師為我剖析明白,在下當感激不盡。”
沒想到玄觀大師只是微微一笑道:“施主乃是聰慧靈通之人,久後自然知道其中寓意,何必讓老衲妄言呢?”
“不過,施主目前就有一樁劫難迫在眉睫,雖然凶險卻是無虞,以施主的造化,當能逢凶化吉、遇難呈祥,施主只要小心在意也就是了。其他的請恕老衲不能明言了。”
見他不肯透露玄機,李翊心領意會,隻好恭恭敬敬的向他深施一禮,合什謝道:“大師德行深厚,佛法高深,李翊受教了。”
這時,旁邊的楊懷應早已看的是張口結舌。
他雖然沒有參詳明白這幾句偈語的用意,但是見李翊深信不疑,也有了躍躍欲試之意。
他按捺不住好奇的心情,終於忍不住向玄觀問道:“大師剛才給我的老弟看了面相,聽起來倒是頗有幾分道理。”
“本王也想讓大師看上一看,不知本王今後的造化如何呢?”
玄觀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定定的瞅著楊懷應的面龐,足足過了有五分鍾的樣子。
直到把楊懷應看的臉上現出焦急的神色,才長長的歎了口氣,緩緩說道:“禍福無門惟自招,東南刀兵黯然消,危簷之下莫悄立,北上安然續余銚。”
李翊聽完後暗暗歎息。雖然早已知道大義寧國最後的命運,卻不知道楊懷應的歸宿如何。
楊懷應視自己為知己,一直待自己不錯,不管他有自己什麽樣的目的,這份人情總是欠下了。
大義寧國雖然避免不了覆滅的命運,但李翊卻非常關心楊懷應的安危,也不想他因此而搭上性命。
從最後一句偈語來看,楊懷應的宿命是逃不掉了,也許北上某個地方才是他最後的歸宿。
所以李翊屏心靜氣的望著玄觀,希望從他嘴中獲知一些端倪。
楊懷應的反應卻出乎李翊的意料之外,他雖然從中聽出了一些門道,也隱隱約約的察覺了弦外之音,但是顯然沒有悟出自己的命運,而是急於知道究竟自己的造化如何。
所以他迫不及待的問道:“大師所言,好像我將要遇上無法逃避的大劫難,而且要北上才能得免,不知道所指為何,還請大師明示?”
玄觀微微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唉!佛曰:不可說,不可說。所謂命不由己,富貴在天,一了百了,說了也是妄言。”
“不過,眼前的這位施主就是殿下的貴人,久後必有所報,殿下還是好自為之吧!”
說完這話, 他慢慢的轉過身去,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似的,步履蹣跚的向著後殿走去。
大殿中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楊懷應怔怔的看著玄觀離去,身形僵硬的站在那裡,好像沙漠中孤獨的黃楊,無知無識的悄然佇立,彷徨無依。
從他眼中流露出的落寞神色可以看出來,想來他第一次感受到形勢的險峻,和命運的不可捉摸。
難道這個漂泊他鄉多年的旅人,注定了還要繼續漂泊,直到生命的最後一息嗎?
僵立良久的楊懷應,大概也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
連忙轉過身來,假作毫不在乎的樣子對李翊道:“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我一個大好男兒,豈能被這不知所雲的偈語所困。”
“所謂相由心生,庸人自擾之,咱們又何必太看重這些癡人妄語呢!時候也不早了,回去還要給老弟踐行呢!咱們走吧!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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