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諾蘭的手並沒有放松,他的劍仍與法琳娜的脖子形影不離。他冷冷地說:“你我之間……有什麽好談的?”
“可談的很多,斯諾蘭。”馬蘭嘴角微揚,眯縫著眼睛。
“阿圖留斯大哥因你而死,馬蘭。知道我手中這把劍的名字嗎?”
馬蘭微微側了側頭,示意斯諾蘭繼續說。
“它叫阿圖留斯,克蘭村的意志。說起來,起這個名字還是在我用劍指著的這位小姐讓我為它起名的建議下才想到的。”
法琳娜撇了撇嘴:“那可真是不勝榮幸。”
斯諾蘭沒有理會法琳娜,繼續對馬蘭說:“馬蘭,特麗莎與我的關系你是知道的。她的殺父之仇一日不報,我們之間又有什麽好談的?”
馬蘭卻笑得更歡了:“殺父之仇?呵,阿圖留斯是科絲塔娜中將殺的,關我屁事?還有,你光說我們殺了阿圖留斯,怎麽不想想阿圖留斯殺了我們多少兄弟?他身為塞古軍人,叛逃本就是一個掉腦袋的罪名了,更何況他還帶著一群暴民反抗帝國!就算不是我,照樣會有別人,阿圖留斯乾的勾當遲早會暴露,他的死能怪誰呢?只能怪他自己!你現在來跟我說我是特麗莎的殺父仇人,難道不覺得可笑嗎!”
斯諾蘭聽著馬蘭近乎於嚴厲的語氣,並不為馬蘭所動,倘若斯諾蘭真是個邊緣小村莊來的不通世事的年輕人,這一套說辭也就能給他糊弄過去了,但斯諾蘭可不是,他可是一個受過完整的高等教育,且受教育期間經常跟人撕逼,積累了一身鬥爭經驗的主兒!
斯諾蘭冷笑一聲:“哼,馬蘭,我問你,有一位路人,他沒來由地打了你一巴掌,你還回去一巴掌,是不是合理的?”
馬蘭不敢隨意接話,但不接也不行,他沉吟片刻,點點頭。他沒感覺這句話有什麽問題。
“沒錯,這是合理的。這就是同態復仇法,你打了我一巴掌,我也要還給你一巴掌;你打掉了我一顆牙,我也要打掉你的一顆牙;你殺了特麗莎的父親,我們也應當殺了你!”斯諾蘭厲聲呵斥馬蘭。
馬蘭看見凱恩有動的跡象,不敢繼續拖了,於是他說:“不必強詞奪理,斯諾蘭!能懲罰罪犯的只有法律!而不是我們個人!”
馬蘭輕蔑的笑了:“法律?哪國的法律?是羅埃的法律?還是南方貿易聯邦的法律?塞古的法律嗎?哈,你們既是法律的制定者,也是法律的執行者,你們說誰違法誰就違法,說誰合法誰就合法——哪怕為此曲解你們自己制定的法律,這樣的法律,又有什麽公信力呢?好了馬蘭,不要再用法律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包裝你們的野蠻行徑了!”
“那按照你說的同態復仇法,阿圖留斯不也殺了我們許多兄弟嗎!你怎麽狡辯!?”馬蘭連忙抓住斯諾蘭話裡的破綻。
“你們的那些兄弟哪個沒在馬頓雨林犯下過血案?一群殺人犯被殺,難道還要什麽說法嗎?”
“你!你這是強詞奪理!他們那都是在執法!”
“執法?好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那些婦女和孩子又犯了什麽罪了?他們難道該死嗎?”
“但他們的父親、丈夫和兒子們都是有罪的!”
“那與他們又有什麽關系?好了,馬蘭,承認吧!你的法律存在許多的漏洞,你和你的帝國已經犯下了滔天的罪行!我沒什麽可以和一個暴政的爪牙談的!”
馬蘭氣得渾身直發抖,他深吸一口氣,強行緩和了自己的怒火,冷靜地說:“那就是沒得談了?”
斯諾蘭冷哼:“從你踏入克蘭村的那一瞬間的開始,我們就沒得談了!”
馬蘭冷冷地說:“你挾持的那個女人叫法琳娜,是我的副手,一名光榮的塞古軍人。她不會畏懼死亡,尤其是在她的死亡有價值的時候。你可以殺了她,但凱恩和克裡斯一個也活不下來。你可能認為我沒有這個能力,但你大可以一試。”
“你能逃過我和萊斯莉的追殺嗎?”斯諾蘭反問。
馬蘭嘲諷的一笑:“你和阿圖留斯留下我了嗎?”
斯諾蘭被這一句噎得一時無語。他看了一眼萊斯莉,萊斯莉正用懇求的眼神看著斯諾蘭。她當然不希望自己的哥哥出現什麽以外,對萊斯莉而言,十個手中的女法師也換不回來一個自己的哥哥凱恩。
“我可以放了她。但你要保證凱恩和克裡斯的安全。”
“好。”馬蘭點點頭。他也不是真想把自己的助手和兩個混混頭子一換二。畢竟自己的助手就一個,混混頭子可有得是。何況凱恩再過一會就能恢復過來,到時候自己想留下他也難了。馬蘭向前走了兩步,離開凱恩和克裡斯身旁。
斯諾蘭看到馬蘭的動作,點了點頭,朗聲說:“我放了她, 你們兩個不能對我、萊斯莉、凱恩和克裡斯動手!”
馬蘭點了點頭。斯諾蘭收起了劍,萊斯莉也收起了匕首,法琳娜搖了搖有些僵硬的脖子,抹了把冷汗,走到了馬蘭身邊。
“我們走吧。”馬蘭對著法琳娜說。他又轉頭對斯諾蘭說:“下次見面,還是希望我們能聊聊,畢竟父親看起來很看重你。”
斯諾蘭冷哼一聲,不作回應。萊斯莉連忙跑到凱恩旁邊,檢查凱恩的傷勢。凱恩抬起眼皮看了看萊斯莉,摸了摸萊斯莉的臉,虛弱地說:“我沒事,不要擔心。”
凱恩的左臂、左肋被閃電標槍洞穿,傷口已經碳化了,沒有流多少血,但凱恩還是臉色蒼白?——一半是因為重傷、另一半則是因為劇痛。
馬蘭歎了口氣,今晚他已經失敗了。他給了法琳娜一個眼神,法琳娜會意,法杖一揮,準備把她和馬蘭傳送走。
正在藍光籠罩了馬蘭兩人之時,異變突生!藍光突然消失了,法琳娜悶哼一聲,半跪在了地上!
法琳娜感到喉頭一股甜意,忍住暈眩,她大喊一聲:“我的法術被打斷了!”
馬蘭一下抽出了劍,斯諾蘭、萊斯莉和克裡斯圍在凱恩旁邊,也面面相覷。
就在這時,半空中浮現了一個女人的身影,這個女人穿著一條破舊不堪的泛青亞麻長裙,渾身都是紅疹和水泡,皮肉已經腐爛了大半,她在半空中開始了尖聲地嚎叫,無數老鼠從街道四周湧出,奔著這棟三層小樓來了。
馬蘭神色一凝,大喊:“斯諾蘭,我們得並肩作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