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畜,住口!”朱漆大門忽然打開,出來一個小童,年紀不過十二三歲,尖嘴猴腮,一臉刻薄的看著台階下的三人。
金毛獅還待咆哮,小童一甩袖子,兩頭獅子隻覺得有千斤重的壓力砸下,頓時露出懼意,再不敢嘶吼一聲。
“是七脈弟子。”中年男子眼尖,一眼就看出小童身上的穿著,正是七脈中震天殿的打扮。
小童冷冷的看著三人,尖聲問道:“什麽人?不知道這是趙長老的府邸嗎?”
中年男子見他態度囂張,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不料此時少婦抱著男孩款款上前,橫了一眼中年男子,低聲喝道:“雲三,不得無禮。”
“是!”被喚作雲三的中年男子恨恨的瞪了眼台階上的小童,他早年投靠在雲家門下,為雲家斬荊披棘,立下無數汗馬功勞,雲家能在肅州立足,他手下沒少染血,此時被一個小童當面呵斥,自然心中不爽,隻是夫人發話,他又不敢不聽,若非少婦及時喝止,他真想給那不知死活的小子一點顏色瞧瞧。
似乎是看穿了雲三心中所想,小童嗤笑一聲:“螻蟻般的東西也敢吹胡子瞪眼?”
“大人,我們是從肅州來的,這是趙仙長的信物。”少婦連忙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遞到小童跟前。
聽到少婦喚他一聲大人,小童的神色稍稍緩和,他上前接過玉佩,仔細看了眼,忽然臉色一變,低聲道:“我這就去通知趙師兄。”
“勞煩這位大人了。”少婦又從袖子中掏出一塊靈石,塞到小童手中。
小童眼睛一亮,點了點頭,道:“看你還算懂點規矩,在門口等著,在我出來前可別亂跑,不然被門口這兩頭畜生吃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說完,小童轉身進了府邸,大門轟的一下就關上了。
男孩冷冷的看著那兩扇朱漆大門,他有預感,進了趙府,他以後的情況不容樂觀,留在趙府還不如留在肅州雲家。
雲家在肅州也算二流世家,聯合林家,實力不容小覷,有雲家的資源相助,他想要衝擊氣海,提升修為也順利許多。
過了好一會,才出來一個男子,三十歲左右,衣著華貴。
男子身材偉岸,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他神色冷漠的看了眼少婦,將目光瞥向男孩,隨口問道:“就是這個孩子?”
“是……是的,趙仙長,他就是芸娘的孩子。”少婦看到男子出來,眼中露出一絲懼意,這個男子身份高貴,不是她雲家可以得罪的。
男子目光有些複雜的打量著男孩,男孩心中忽然湧起一股強烈的興趣,也歪著頭打量起他來。
“他……可有名字?”男子指了指男孩。
“芸娘走後,我們不敢隨意給他取名。”少婦連忙搖頭,輕聲說道。
男子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若是雲家敢背著他擅作主張給孩子取名,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看著男孩的臉,他忽然有種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男子心中一軟,歎了口道:“芸娘生前最愛刺繡,就叫他趙繡吧。”
繡你妹啊!
男孩心中一陣哀歎,“嗷!”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有聲的抗議。
“呵呵……”男子見狀也有些尷尬,從少婦懷中接過男孩,柔聲問道:“幾歲了?”
“三歲。”男孩一副心累的模樣,咿咿呀呀的張著口。
自己造的孽,孩子多大了,你心裡沒點逼數嗎?
男子抱著他,
正要進府,男孩回過頭,看見少婦有些不舍的望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中一凜。 自他來到這個世界,眼前這個少婦就將他照顧的無微不至,視如己出,他忽然掙扎起來,奶聲奶氣的喊道:“我不去趙府,舅媽,我要回家。”
“唔……”少婦捂著嘴,紅著眼睛,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一直以來她都把這個男孩當成自己的孩子,此時意識到他們即將分別,日後再無相見的可能,頓時心中一痛。
“夫人,我們回去吧。”中年男子見狀,歎了口氣,少婦點了點頭,正要囑咐男孩一聲,卻見朱漆大門轟的一下關了起來,她呆呆的看著大門,眼淚一下湧了出來。
男子抱著男孩走進內堂,內堂布置的十分奢華,正中間有塊白玉雕琢的壁畫,左右邊各擺放著一張太師椅。
正中的太師椅上端坐著一個貴婦,臉上塗著脂粉,體態豐腴,雖年逾三十,但肌膚白嫩紅潤,儀態優美,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成熟女性特有的韻味。
隻是貴婦的神情十分冷漠,用一種輕蔑的眼神瞟著男孩,冷笑道:“這就是你留在外面的孽種?”
男子似乎有些懼內,連忙道:“夫人,孩子還小,你何必說的這麽難聽,萬一嚇著他……”
“砰!”的一聲,貴婦一巴掌拍在茶幾上,叱道:“趙成丹!看你在外面乾的好事!這個孽種我絕不會讓他進門的,把他趕走,我看了心煩!”
貴婦雖然儀態優美,但男孩對她卻沒什麽好感,除了她言語刻薄之外,那貴婦眼中濃濃的恨意也令他心底一寒。
“小畜生,你看我作甚?”貴婦見男孩眼睛滴溜溜的盯著她看,莫名的心頭火起,冷聲喝道,“你那不知羞恥的娘死了也就死了,還留下這等肮髒的玩意,妄想進我趙家,真是癡心妄想!”
男孩呆呆的看著趙成丹,心想你好歹也是七脈中赫赫有名的人物,怎能任由一個婦人在內堂大呼小叫的?
“咳咳……”趙成丹有些尷尬道:“夫人,他再不是,也是我的孩子,他才三歲呀。”
“滾!”貴婦卻絲毫聽不進去,指著男孩罵道:“給我滾出趙府!滾!”
那根纖細修長的手指恨不得戳到男孩的臉上。
男孩被激怒了,他兩世為人,怎能由得他人如此凌辱,當下捏住一對小拳頭,奶聲奶氣的喊道:“我不滾!這裡是趙家,我是趙家血脈,你算什麽東西,竟要我滾出趙家?”
貴婦一愣,她沒料到這孽種敢還嘴,原本對男孩還有些愧疚的趙成丹忽然一巴掌抽在他臉上,罵道:“孽障,竟敢無禮!還不向你母親道歉!”
“這是你的孽種,與我何乾?別叫我母親!”貴婦尖著嗓子喊道:“畜生,竟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果然是個沒人教養的小畜生,和他那不知廉恥的母親一樣,給我扔出去,我嫌他髒!”
這時,堂外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趕他走?你又算什麽東西。”
趙成丹夫婦趕緊迎了出來去,一臉惶恐道:“父親,您何時回來的?”
男孩側過腦袋,循聲看去,只見一個精神抖擻的男子走了過來,這男子頭髮花白,但容顏看起來隻有三十少許,肌膚甚至比趙丹成保養的還好,容貌相當俊俏,一雙鷹眼透著森然的寒光。
此人正是震天殿的執法長老趙禹,一身修為已達虛境。
“就是這個孩子?”趙禹不由分說從趙丹成手中接過男孩,柔聲問道:“可有名字?”
趙成丹回道:“回父親大人的話,雲家並未給他取名,適才進屋前我已給他取名趙繡。”
“趙繡?”趙禹皺了皺眉, 說道:“這名字太娘氣,也罷,他是你的孩子,取什麽名字也由你說了算。”
忽然他看到男孩臉上的指印,目光一冷,喝道:“丹兒,這是怎麽回事?”
“父親,我……”趙成丹見趙禹發怒,嚇得直冒冷汗:“父親,我……我……也是一時心急……”
“爹!”貴婦走上前去,糯糯細語道:“爹,這小畜生不知尊卑,所以夫君出手教訓了他……”
她話音剛落,趙禹一巴掌打了過去。
“啪!”
內堂一片安靜,貴婦捂著臉,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趙禹,這也是趙禹手下留情,否則以他的修為,這一巴掌下去足以要了貴婦的命。
趙禹向貴婦走去,貴婦隻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壓抑的讓她喘不過氣來。
“這裡是趙家,由不得你放肆,繡兒是我趙家血脈,而你隻是個外人,明白嗎?”趙禹冷冷的看著貴婦,在他眼中,這個兒媳和螻蟻並無區別。
到了他這種境界,什麽父子親情都是假的,他考慮的是家族的興旺,血脈的延續!這個男孩既然是趙成丹的兒子,那就是他趙家的血脈!眼前的貴婦雖然是他兒媳,但身上流著的血卻並不是趙家的,這就是區別。
貴婦低著頭,一聲不吭,即使她心中再不滿,也不敢當著趙禹的面表露出來,先不說趙禹是七脈之首震天殿的執法長老,單憑他虛境的實力,碾死她比踩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貴婦的娘家雖然在七脈中也有些威望,但還是比不得趙禹權勢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