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董祀漸漸成為相國董卓家裡的常客。董卓凡有事總會叫上他,除了呂布這個貼身侍衛,能夠自由出入董宅的就只有董祀了。
對於董祀與董卓的關系,蔡邕總是有些憂心忡忡。
“董祀,你常去那老賊家裡做什麽?果真沒危險嗎?”這天蔡邕又問。
董祀說:“蔡先生,你放心好了。不會有任何事情。我是來救你的,怎麽能把自己也陷入危險呢?”
“嗯。看你頭腦倒是蠻清醒的。”蔡邕承認。
董祀說:“我一邊跟他拉關系套近乎,讓他不至於傷害我們。另一邊窺視朝廷形勢變幻,看準合適機會就帶你離開。”
蔡邕苦笑:“難為你了。我也是……怎麽就活成了這個樣子?漢家天下怎麽眼看就要姓了董?”
董祀說:“亂世就要有亂世的活法。總之頭腦要靈活。”
“我老了,跟不上你們年輕人的思路了。”蔡邕無可奈何地說。
這天,董祀和蔡邕又應邀到董卓的相國府去。他們進門一看,原來今天是董卓生日。相國府裡正在大張旗鼓為他賀壽。
董祀未見到董卓與呂布。他對蔡邕說自己先四處逛逛。
不經意間,他走進了董卓家的廚房。只見十幾個廚子正在殺雞宰羊忙碌著。西北地方肉食以燒烤為主,主食則是胡餅及面條——湯餅。
董祀一高興,就當眾教他們做炙肉餅和肉湯餅——餃子。
離開廚房,董祀在回到客廳的路上,不期而遇見到了貂蟬。
貂蟬打扮得鮮豔亮麗。繡滿花朵的大紅色襦裙包裹下的貂蟬,更較往日多了些美麗顏色。頭上金環銀釵,面容粉妝玉琢,好一個國色天香!
“董郎也來了麽?”一開口又是鶯鶯燕燕的聲音,好聽得如同天籟之音。
董郎是他在曹家的稱呼,到了皇宮之後,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親切地稱呼他。不知不覺二人心理上的距離就拉近了。
“嗯。小姐好美。”董祀忍不住稱讚道。
貂蟬嫣然一笑:“董郎也是好顏色。董郎不但知書達理,又能做得錦繡文章。我家相國大人一直誇獎你呢。”
“董郎慚愧,哪有小姐說的這般美好。”董祀嘴上說的謙虛,其實聽了這些話心裡很受用。
兩人邊走邊聊。貂蟬忽然問道:“不知董郎是否已有婚配?”
董祀心裡一驚,不知她問我這個是什麽意思?接著答道:“董祀還未曾婚配。”
“不知何等女子,才能嫁與董郎呢?”貂蟬又含情脈脈地望著他說。
董祀心說,她問我這個是什麽意思?難道說她對我有相思之情?不可能。呂布才是她心儀的異性。
董祀忽然又想起蔡文姬。她與貂蟬是截然不同的女子。文姬雖沒有貂蟬驚人而又霸氣的美豔,但她的知書達理秀外慧中,又是貂蟬所不能企及的。
“董郎不過一介平常男子,並不值得小姐如此關懷。”董祀低聲道。
“董郎如此謙虛,更有一種令人讚美的美德。”貂蟬繼續著她的讚美。說完之後,她更是深情款款地看著董祀。
董祀只看了她一眼,就低頭無語了。
說話間,董卓的大客廳到了。
只見客廳裡高朋滿座。王允和大臣們都來了。
董祀走過去,與“姑夫”蔡邕坐在一起。呂布依然守護在董卓身邊。文武百官竟有差不多一半被請來出席董卓的生日宴。
宴會開始前,
盛裝的董卓高興地宣布:“很高興大家來參加我的壽宴。我在長安城外不遠處的郿塢修建了一座城堡,大家餐後可以去那裡看看。日後如有不測,我會搬去那裡居住。” 眾官員聽了議論紛紛。他又修建了一座城堡?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啊。
董卓又說:“請各位大臣不要顧忌,今天有美酒美食,請各位開懷暢飲。”
官員們各個表情驚詫,不知董卓葫蘆裡賣的什麽藥。大家喝酒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一個個戰戰兢兢,空氣裡凝結著一股緊張不安的氣息。
酒過三巡,董卓突然起身,神秘地對在場的人說:“為了給大家助酒興,我將為各位獻上一個精彩的節目,請欣賞!”說完後,他自己先擊掌示意,狂笑不已。
文武大臣們驚詫地看著一群被繩索串連在一起,五花大綁的俘虜,由官兵押解到宴席中央的台子上。數量約有幾百名之多。
大臣們頓時傻了眼——人人驚恐萬狀,不知董卓要搞什麽名堂。
董卓先命令官兵割去俘虜們的舌頭。瞬間台上掙扎聲哭叫聲不止, 很多人已經嚇得昏倒在地上。
董卓又下令斬斷俘虜的手腳,挖去眼睛……
刹那間,宴席變成了肅殺冷酷的屠宰場。鬼哭狼嚎的聲音遍地,赴宴的大臣們驚恐萬狀,手中的筷子全都掉在了地上。
在被殘害屠殺之人的慘叫聲中,宴席上的人們驚恐地四散奔逃。但是他們又被門外的守衛們堵截回來。
唯有劊子手董卓若無其事看著這一切。而且他仍然舉杯狂飲,臉上還流露出洋洋得意的神色。
董祀也被驚得心臟仿佛停止了跳動!他和蔡邕也慌忙逃離,同樣被門衛士兵驅趕回來。
蔡邕撩起袖子擦擦汗珠,悄悄對董祀說:“他還是個人嗎?啊……?這簡直就是禽獸,惡魔!”
從未見過這種場面的董祀,心裡一直通通直跳,他告誡自己一定要鎮定,鎮定。
他低聲對蔡邕說:“他這是殺雞給猴看,想讓文武大臣們知道,誰要是不聽他的旨意,跟他對著乾,將來就是這個下場。”
“罷罷罷,我大漢江山真是完了,被這種惡人搞完了……”蔡邕戰戰兢兢地說。
董祀說:“物極必反。他如此造孽如此殘暴,應該離垮台不遠了。”
噩夢般的宴席終於結束。
腿發軟心發慌的“食客”們,終於被允許離開血流成河的宴會廳。
董祀攙扶著顫巍巍的蔡邕離開時,回頭看了一眼正在與呂布交談的董卓。他心裡暗暗下決心:這家夥看上去對自己還不錯,其實就是個畜生!他不配做人類!必得想辦法除掉這個殺人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