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正埋頭研究地圖。忽然門外傳來嘈雜聲。接著,門被推開了。
只見鮑信一臉沉重地走進來。
緊接著,他身後兩個士兵抬著一個大氅進來,輕輕地放在地下。兩個士兵退出去了。
大氅上躺著的是衛茲將軍的屍體。只見他身中數刀,鮮血染紅了戰袍,臉上的肉也被削掉了一塊。
“衛茲兄弟……我曹某對不起你……”曹操伏在衛茲遺體上大哭。
曹操之所以如此動情,首先因為衛茲是曹操起兵以來,第一個戰死的將領。更因為他為了支援曹操奉獻了全部家財,並為曹操招募了數千士兵。
曹操是個特別重情義的人。他的手下無論誰戰死身亡,他都悲傷萬分,並撫恤和贍養起家人。董祀自己的身世就是如此。現在對待衛茲同樣如此。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董祀不由得念叨起起唐朝杜甫《蜀相》詩中最末兩句——讚頌諸葛亮的名句。
董祀又想,此時的諸葛亮才是個10歲左右小兒,父母雙亡後隨叔父到了豫章。並沒有人知道他將來會成大氣候。
“祀兒,你在念叨什麽?”
董祀謊稱:“我忽然靈感來了,為衛將軍賦詩二句。”
“不妨念念。”曹操道。
董祀把兩句詩念了出來,並解釋意思。
“好詩句。我的祀兒,你這兩句真真切切地寫出了我此時此刻的心情,太貼切了。”曹操哽咽著,雙手撫上董祀的肩頭,又是一陣悲慟。
曹洪見狀上前勸道:“大人不必如此悲慟。人死不能複生,我們要想想如何為他報仇。”
眾人附和道:“對。報仇是最重要的。”
曹操又看了看衛茲的遺體,說:“這次戰罷之後,我要給衛將軍舉行最隆重的葬禮。他的妻子兒女都由我來撫養。”
“好的。”
“大人最體恤戰將。”
眾人紛紛感慨議論著。
鮑信走到曹操面前,低聲說:“下一仗必須打贏。我們如果以敗績回去,勢必漲了西涼軍士氣,袁紹的關東討卓盟軍也會瞧我們不起。”
“唔。”曹操點點頭:“先把衛將軍的遺體臨時安頓一下,我們繼續討論下面的行動。待戰役結束後舉行葬禮。”
於是,衛茲的遺體被士兵抬了出去。
曹操問:“關於下一步,諸位有什麽更好的計謀?”
曹仁說:“我們的兵力和經驗都不如西涼徐榮,必須智取,再不能冒失,也不能強攻。”
“嗯。”曹操捋著胡須點頭思忖。
“曹公,”鮑信說:“咱們要找出徐榮的弱點,他的劣勢在哪裡。”
夏侯淳說:“那可不容易。這個徐榮,咱們對他一點不熟悉。只知道他是遼東襄平人,遷居玄菟郡,不知為何卻當了西涼將領?不得而知。”
董祀思考了一會兒,開口道:“不知各位可研究過戰國時期的著名戰役?”
曹操立即看著他,問:“你想說哪個戰役?”
“馬陵之戰。”
精通兵書的曹操立即想起來了:“唔,著名的馬陵道之役。孫臏和龐涓的對抗。”
“對。那可是個著名戰役,史上流傳深遠。”鮑信說。
曹操對董祀說:“你再把馬陵道之戰給大家講一講吧。”
董祀點頭。接著開始講述。
戰國時,魏國曾發兵攻打鄰近弱小的韓國。韓國不是魏國對手,隻好遣使向齊國求救。
齊威王應允救援,以促韓竭力抗魏。但鑒於戰事初起,過早出兵對齊不利。在征求孫臏意見後,決定再次坐山觀虎鬥,待魏韓火拚一番後才出兵救援,這樣則“尊名”與“重利”皆得。直到韓軍五戰俱敗,情況危急,魏軍也十分疲憊時,才發兵相救。 公元前342年,齊威王以田忌為主將,田嬰、田朌為副將,孫臏為軍師,運用圍魏救趙戰法,率軍直趨魏國首都大梁,誘使魏軍回救,以解韓圍。
魏國立即停止進攻韓國,轉而與齊國決戰。魏惠王將魏軍撤回大梁,並以太子申為上將軍,龐涓為將,率兵10萬兵員迎擊齊軍。孫臏認為,魏軍悍勇,不可貿然決戰,隻可利用魏軍向來輕視齊軍的和龐涓求勝心切的弱點。乃避戰示弱,退兵減灶,引誘魏軍追擊。之後再出其不意攻擊,設伏聚殲魏軍。他的計謀獲得主將田忌采納。
魏國這邊呢,太子申本有退兵之意,可龐涓不聽。齊軍依孫臏之計行事,與魏軍接觸後,立即佯裝戰敗後撤。並以“減灶”之策誘敵,即在第一天挖10萬人煮食用的灶,第二天減少至隻足5萬人用,第三天又減少至僅足3萬人用,造成齊軍士卒四散逃走,兵力不足的假象。 龐涓果然中計,接連追擊齊軍3天。見齊軍逐日減灶,以為齊軍士氣低落,逃亡嚴重,即丟下步兵,以輕車精銳騎兵兼程追擊。
齊軍一路退至馬陵。這裡樹木茂密,道狹地險。孫臏計算行程後,判斷魏軍將於日落後追至,隨即引軍埋伏,以1萬名弓箭手埋伏於馬陵道路兩側,約定在夜裡以火光為號,萬箭齊發。並預先把路旁其中一棵大樹的樹皮剝掉,於其上寫上“龐涓死於此樹之下”的字樣。
經長途追擊而疲憊不堪的魏軍,果然於孫臏預計時間進入設伏地域。龐涓看見有一顆樹的樹皮被剝掉,上面還刻著字,因此停下來,並命人點火照明,以閱讀樹上所刻的文字。他還未讀完,齊軍已萬弩俱發,魏軍大敗。眼見無法改變局勢,龐涓隻得仰天大歎“遂叫豎子成名”,憤愧自殺。齊軍乘勝追擊,俘虜太子申,全殲魏軍。馬陵之戰以魏軍大敗而告結束。
諸位將領聽完馬陵道的戰役故事,紛紛說:“孫臏確實料事如神。龐涓無法與之相比。”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如何複製孫臏馬陵道以少勝多,佯裝撤退引敵進入埋伏圈的戰況?”鮑信似乎對此十分疑慮。戰國孫臏的戰法確實不錯,但能夠移植到漢代嗎?
“我們當然不可能完全生搬硬套。但我們可以靈活運用他的方法,按照我們如今的情況,制定出切實可行的方法。”董祀說。
曹操再次捋著胡須道:“無論如何,這是個開闊思路的方向。讓我好好地全面思考一下。你們也都各自好好想想。明天早上晨起後,我們再協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