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豹部隊已經渡過淮水,向淮陵一帶前進了。”
“既然他已經掃清了前方,進入淮南地界,那我們也別等著了。”
臧霸部隊一直與曹豹保持著五六十裡的距離,張飛部隊的位置則更加靠後,所以在前幾天曹豹加速行軍渡河,等到消息傳到臧霸那裡,雙方之間的距離已經拉大到八十裡左右,足足有兩三天的路程。
對於曹豹的反常舉動,孫觀尹禮等人大為興奮,紛紛吵著要加快腳步跟上去,然而作為一軍主將,臧霸心中卻隱隱生出一絲異樣的感覺。
有點不對勁啊。
作為不滿二十歲就帶著一群食客和弟兄們殺太守,逃亡各地,又與泰山四寇連結屯軍,在徐州開陽一帶割據自首,成為一方霸主的豪俠,臧霸這一輩子不知道打了多少仗,見識了多少對手。
在不計其數的敵手之中,曹豹算是給臧霸留下過深刻印象的,這人在徐州任職十余年,跟臧霸可謂是老冤家了,他有多少本事,臧霸也是一清二楚。
此人絕不是無能之輩。
只是惜命。
自從來到徐州之後,曹豹就一直負責全州軍務,後來陶謙赴任,他又率先向陶謙投誠,並接管了數千名跟隨陶謙而來的丹陽精兵,從此在徐州呼風喚雨,堪稱刺史之下第一人。
雖說陶謙在亂世中選擇了韜光隱晦,以待天下有變,在這種戰略思想指導下,徐州軍並沒有太多征戰揚威的機會,但是,這支軍隊的存在和戰鬥力,也威懾了幾乎所有的鄰居,使別人同樣不敢對徐州生出覬覦之心。
徐州黃巾軍被這支部隊驅逐出境,青州黃巾軍、豫州黃巾軍也在徐州邊境多次碰壁,跟臧霸統領的泰山賊也是糾纏數年難分勝負,足以體現出曹豹的軍事實力。
雖說在兩三年前,因為父親在前去投奔自己的路上慘遭殺害,曹操因怒興兵,集中了全部力量前來攻打,並且一路攻城掠地,屠滅數城,以至於泗水為之不流,然而,在慘敗背後,臧霸還是發現了一絲端倪——
曹豹和他的丹陽兵並沒有受到什麽重創,對敵戰略也更多地選擇退避固守,根本沒有太多出城野戰的欲望,真正損失慘重的,都是徐州本地郡兵。
這個發現足以表明,曹豹和他麾下的丹陽兵根本沒有把保衛徐州當成自己的使命,保存實力才是他們的優先選擇,甚至於那個滿口仁義道德的徐州牧陶謙,也是把這塊土地看成是隨時可以用來交換利益的籌碼。
像他們這種人,怎麽會突然充滿勇氣,一改之前拖拖拉拉,逶迤不前的作風,突然加快了行軍速度,孤軍渡淮呢?
肯定有鬼!
“給後軍張將軍發去急報,將曹豹的舉動全部匯報於他,不得耽擱。”臧霸冷著臉下達了命令,直到看著那一人一馬絕塵而去,消失在塵煙之中,他的心情才稍稍得到緩解。
第二天正午,張飛就快馬加鞭,帶著他的十幾名親衛趕到了臧霸所在的中軍。
“怎麽親自來了,軍中是何人主持事務?”臧霸最不喜歡張飛這風風火火的模樣,見到他後更是沒有過多寒暄,直截了當地問起了軍中的安排。
“交給夏侯了,不用擔心。”張飛呵呵一笑,將手中馬韁交給身後的親衛,自己跟臧霸並肩向中軍大帳走去,“曹豹那邊究竟是什麽情況?”
張飛口中的“夏侯”名叫夏侯博,也是最早追隨劉備的冀州義勇之一,跟趙雲同鄉,那個精通軍中律令,被牽招從白馬義從中帶到並州的夏侯蘭是同宗同族,在張飛身邊擔任副將也有好些年了。
此人的忠誠無可挑剔,
性情剛直且心思縝密,是可以獨當一面的人才,把部隊交給他,張飛放心。臧霸跟夏侯博也打過不少交道,此時聽說軍中有他坐鎮便放下心來,一路走著,一路低聲對張飛講述著自己的推測。
片刻之後,張飛的兩條粗眉就緊緊地鎖在了一起。
“宣高兄的意思是說,曹豹很可能已經跟袁術搭上了線,準備舉軍投降與他?”
“帶著一支能征善戰的不對投奔舊相識,到了偽帝袁術那邊也有繼續受重用的資本,怎麽說也要比留在徐州這邊,時刻擔心被剝奪軍權,甚至性命不保的好吧?”臧霸冷聲說道。
其實臧霸對陳登的印象也不是很好,在他看來,既然早就知道曹豹不是跟劉備一條心的,那就應該快刀斬亂麻,堂堂正正地通過正規程序將其撤職,畢竟現在陶謙還在劉備一方,丹陽兵就是心懷不滿,也不可能為了一個失去統轄自己資格的喪家犬而硬頂吧?
陳登卻偏不這樣想,他不但對曹豹是橫豎看不順眼,對那些丹陽精兵也是深惡痛絕,一直想要找個機會將其徹底逐出徐州。
出於徐州本地人的身份,陳登討厭這些佔著編制拿著俸祿卻出工不出力,整天裡叫囂著索要待遇,遇見外敵入侵卻保存實力,任由徐州民眾被人屠殺的家夥無可厚非。
可是臧霸認為,這畢竟是一萬多名經過長期訓練,並且有足夠戰鬥力的士卒,就算你陳登不想要,劉備也可以接手啊,為什麽把他們作為棄子,要在戰爭中消耗掉呢?
“丹陽兵的故鄉都在江東,加之在徐州生活多年,不少人也安家落戶,娶妻生子了,如今我們打著誅滅國賊的旗號前來,佔據著大義的名分,就算曹豹想要率領他們投敵,只怕也不容易。”張飛對曹豹沒有好印象,從人品到能力方面都極度鄙視,並不認為對方有足夠的威望和手腕,讓一萬多人不戰而降,投奔到袁術麾下。
“江東如今也是袁術的地盤了,丹陽兵想要返鄉也不是什麽難事。”臧霸搖了搖頭,“我還聽說孫文台那個兒子年少有為,鋒芒畢露,袁術若是有心提防,只怕會派遣精兵強將前去接管江東,這一萬丹陽兵正可以派上大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