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作為徐州第一豪強,財雄勢大,做事效率自然也不差,就在劉備去京城轉了一圈這段時間,在陳珪的操辦下,一座佔地廣闊的宅院被改造成醫學院。
這座醫學院內外牆都被刷上了潔白的石灰,院內樹木茂盛,鬱鬱蔥蔥,青石路面平整光潔,道路之外的土地也有專人負責平整,並且每天灑水,避免塵土飛揚。
如此豪華的手筆,如此細致的安排,連盧植這個見多識廣的前尚書都對陳家的財力和辦事水平讚歎不已。
在華佗的精心治療之下,陳登已經基本恢復了健康,而他的親身經歷也讓整個徐州的醫學界轟動了,所有聽說過這件事的郎中都心悅誠服。
有陳登作標杆,有陳家作背書,醫學院迅速迎來了火爆的行情,不光是前來學習醫術的人絡繹不絕,更多的則是慕名而來的病人,希望在華佗這個神醫的妙手之下擺脫病痛。
劉備一行來到醫學院門口,得到消息的陳登連忙迎了出來,由於被華佗救了性命,這位陳家大公子,未來的家主不顧旁人的反對,每天都坐鎮在醫學院為華佗不遺余力地宣傳,並且利用出眾的組織才能,把偌大一個醫學院治理得秩序井然。
“看到陳兄龍精虎猛的樣子,真是令人深感欣慰啊,這位是我的恩師,盧植盧子乾。”劉備見陳登光顧著對自己噓寒問暖,連忙退後半步,將盧植讓了出來。
陳登一愣,先是左右看了看,然後把盧植和一行人讓進醫學院,來到一間幽靜的院落坐下之後,他對著盧植就是一揖到地。“下邳陳登,久聞先生大名,今日一見,足慰平生之願。”
“賢侄快快請起,老夫與令尊多年未見,不知他身體可好。”盧植微微笑著,坦然受了一禮,他和陳珪有舊,陳珪以子侄之禮相待也是正常。幾句閑聊之後就熟絡起來。
劉備懶得應酬,加上想要在醫學院裡再多看看,便告了個罪,自顧自地閑逛了起來,不多一會,一個魁梧得明顯異於常人,卻仿佛格外蕭索的身影就出現在他的眼中。
此時趙雲擔心他的安全,也已經跟了過來,劉備對遠處那人影抬了抬下巴,壓低聲音說道:“子龍,你看那人,我看他的時候,心中總是有種怪異的感覺,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趙雲隨意地看了過去,緊接著就變得有些警惕,眼神也銳利起來,緩緩說出兩個字。
“病虎。”
那人雖然遠遠地坐著,並且背對著二人,可是趙雲從他身上感受到了濃濃的不甘、怨憤,仿佛是一頭墜入陷阱,卻不甘地垂死掙扎,隨時準備著暴起一擊的猛虎。
劉備不是武者,根本沒有趙雲這種直覺,他擺了擺手,示意趙雲放心,然後隨意地走到這人身邊,輕輕咳嗽了一聲,出言寒暄起來,“閣下是來求醫的?”
大漢緩緩轉過頭來,然後起身,劉備這才發現對方身量極高,接近九尺,再看樣貌,只見他方面闊口,獅鼻星目,一雙濃眉有如雄鷹展翅一般,下頜是尺許長的黑髯,相貌極其威嚴。
然而此人滿臉盡是憂慮之色,雙眼之中也全是掩藏不住的疲憊。
這名大漢見劉備雖然衣著普通,但眉宇之間隱隱有高人一等的傲然氣度,當下不敢小覷,抱拳行禮道:“某家是來為犬子求醫的,不知閣下是?”
“哦,我與這神醫華佗是老相識,過來看看。”劉備也抱拳回禮,笑著說道:“聽閣下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倒像是荊州那邊的,
大老遠的來這徐州,想必令郎的病情很嚴重啊。” 一聽劉備說到自己兒子的病情,這人難過得幾乎要掉下淚來,鐵塔般的身軀也似乎佝僂了許多。
“拙荊懷胎的時候就受了寒,最後難產而死,犬子也自幼體弱多病,多年來四處尋醫問藥都不起作用,前些天聽洛陽來的行商說起神醫華陀,某家便帶了犬子來碰碰運氣。”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不容易,真是不容易。”劉備歎息著說道,緊接著,他就想起了前些天陳風提起過的魁梧大漢,頓時恍然大悟,“閣下是從南陽過來的吧,想不到來得還挺快。”
“閣下是怎麽知道的?”這名大漢分外驚訝,“某家姓黃名忠,字漢升,正是南陽人士。”
這一下,輪到劉備驚訝了,他倒退一步,招呼趙雲過來,“子龍,來認識一下。”
趙雲快步走到近前,和黃忠剛好打了照面, 兩人均是心中一凜。
“好漢子。”同為武者,黃忠一看趙雲就知道他是個練家子,明顯要比劉備順眼的多,當下出言讚道。
“好漢子。”趙雲一向對人不假顏色,可是今天看見黃忠如此威勢,也忍不住讚歎起來。
劉備站在旁邊,越看黃忠心中越是感慨,不停地琢磨著怎麽將他誘拐到自己麾下。
在原本的歷史上,黃忠在荊州一直鬱鬱不得志,劉表主政荊州期間,只是把他扔到侄兒劉磐手下,在長沙攸縣鎮守。
不久劉表病故,黃忠又隸屬於長沙太守韓玄,仍然是沒有施展才能的空間,直到劉備南征四郡,才慧眼識珠,對黃忠委以重任。
在劉備帳下,已是年過花甲的老將黃忠爆發出了極強的能力,他跟隨劉備入川,每戰必身先士卒,勇冠三軍,戰後論功行賞,被封為討虜將軍。
在劉備和曹操爭奪漢中的戰役中,面對曹軍最精銳的關西夏侯淵部隊,黃忠所部仍然是全軍最鋒利的尖刀,親率死士突襲,陣斬夏侯淵。
面對這樣一個人才,若是不聞不問,任由他浪費三十年光陰,真是極大的犯罪,劉備心中這樣想著,臉上卻仍然是充滿笑意,“我看漢升兄英雄了得,不知漢升兄在何處高就?”
黃忠聽了這話,臉上顯露出慚愧之色,“黃忠時至今日,還是一介草民,當不起閣下的稱讚。”
“可惜了。”趙雲皺起眉頭說道,他是最頂尖的武者,能夠感受到對面這名大漢的實力絕不在自己之下,沒有官身,或許真真是時運不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