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撼良久,馮傾雪才終於回過神來,手上的力道不知不覺間也削弱了大半,馮玉一直強憋著的一口氣也慢慢松懈下來,然後就感覺到胳臂傳來的酸痛。
“這小妞,簡直就是個暴力狂,偏偏又生的一身好力氣。”馮玉暗自悱惻道。
而讓馮玉奇怪的是,馮傾雪的態度忽然又變得讓他捉摸不定起來,她望著自己,聲音平靜下來:“你,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
馮玉微愣,沉默片刻道:“是啊,我真的是什麽都記不起來了,隻是記得腦袋像是被什麽打過,疼的很,那感覺……”
“感覺怎樣?”馮傾雪的聲音忽然變得急促起來,神色中也帶著幾分緊張。
馮玉似笑非笑的看了馮傾雪一眼,緩緩開口:“就像是被驢子給踢了腦袋,什麽都記不起來了。”
“哇!”一旁的朵兒估計是知道馮傾雪一腳將馮玉踹到牆上,以至於馮玉的腦袋受到重創的事實,她驚呼了一聲,又連忙用粉嫩的小手捂住了嘴巴,隻是靈動如水的眼睛還在滴溜溜的轉動著,看向馮玉的目光中也帶著幾分敬佩。
“你這丫頭,鬼叫什麽?”馮傾雪瞪了朵兒一眼。
馮玉的話不知真假,馮傾雪也不知道馮玉是不是在指桑罵槐,但是自己畢竟是讓弟弟腦袋受創,甚至造成了他昏迷了三天三夜的後果,所以她也沒有去怪責馮玉。
另外她看過一些醫書,醫書上說大腦是人記憶的載體,若是腦部受重創,的確是有可能出現失憶的情況。
馮傾雪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隱約間無法與自己認識的那個弟弟重合的馮玉,越來越覺得他就是這個情況。
自己的弟弟馮玉,因為自己的一時失手,居然失憶了。
好在人沒有事兒,馮傾雪的心裡這才悄悄地松了口氣。
可是父親明天就辦差回來了,若是看到他最為寶貝的兒子居然被自己的女兒失手打成了失憶的傻子……
馮傾雪下意識的縮了縮腦袋,不敢想象本來就對自己嚴苛的父親會把自己罵成什麽樣子,至少狗血噴頭是避免不了的。
“朵兒,朵兒你過來!”馮傾雪完全松開馮玉,不理會一旁因為胳臂酸痛正不斷的甩動著胳臂的馮玉,俯身在朵兒耳邊道:“朵兒,明天父親就要回來了,馮玉現在這個狀況絕對不能讓父親知道,他不是失憶了嘛,你就幫他找回記憶,把他不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他,不要叫他在父親面前露了馬腳。”
“哇,小姐,要我去啊?”朵兒有些難為情的問道。
馮傾雪咬咬牙:“對,你去,事情辦成了,東街的冰糖葫蘆讓你吃個夠。”
“是,小姐,保證完成任務。”原本還難為情的朵兒立馬變得鬥志昂揚起來,連頭也不回的就衝著馮玉而去。
“這丫頭!”馮傾雪苦笑搖頭,心裡卻又頗有些無奈,朵兒,你可一定不要讓我失望啊!
馮玉將胳臂活動了許久,左三圈右三圈,正準備脖子妞妞屁股扭扭,那可愛的小丫頭忽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少爺,你在做什麽?”
“啊,哦,我在活動身子呢!”馮玉四處觀望著。
朵兒噗嗤一笑道:“少爺你不用怕的,小姐已經走掉了。”
被一個小姑娘嘲笑怕一個女人,馮玉當然不會就這麽坐以待斃,他挺著胸脯道:“怕?哼哼,這世上讓我怕的人隻怕還沒有出生呢?”
“少爺又吹牛。”朵兒閃動著可愛的眸子,
忽然發現馮玉身上的衣服穿的格外的別扭,很多扣件都給系錯了,疑惑道:“少爺,你真的失憶了麽?怎麽連衣服都不會穿了?這披掛都被你給穿反了嘻嘻。” 馮玉什麽人,得厚黑精華之大成者也,他臉色不變,絲毫沒有因為弄不清楚自己這身破衣服的穿法而尷尬,認真道:“是的,朵兒,你看我失憶的多嚴重,連衣服怎麽穿的都忘記了呢!要不,你幫我整理一下?”
“啊,少爺你不是失憶了嗎?怎麽還記得朵兒的名字?”朵兒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馮玉當然不會告訴朵兒我是聽你家小姐這麽叫你的,他一本正經起來,越發肅穆道:“朵兒你有所不知,這人的失憶也是有選擇性的,對於心地善良,美麗可愛的女孩子,少爺我就不會忘記。但是對於那些潑辣的母老虎,嘿嘿,我肯定就忘的一乾二淨了。”
“哇,潑辣的母老虎,少爺你是在說小姐嗎?”朵兒不可思議的望著馮玉。
馮玉摸了摸鼻子,輕輕一笑:“這可是小丫頭你自己說的啊!”
殊不知,院落外,一道背靠著牆,正豎起耳朵的麗人立馬就變了顏色,卻又拚命的壓抑著自己的聲音,隻是咬著牙齒,兩個字一頓一頓的從嘴巴裡蹦了出來,“混蛋。”
亂了心跡,憤怒中的馮傾雪移了移腳步,卻不小心踩到了一枝枯枝,立馬發出嘎嘣兒的一聲脆響,枯枝應聲折斷。
“什麽聲音?”正在逗朵兒的馮玉怔住,抬起頭就向著院落拱門瞧去,卻空空如也,一個人影都沒有。
朵兒連忙拉住馮玉,“聲音?有聲音嗎?少爺,我幫你整理整理衣服吧,你穿的太醜了嘻嘻!”
馮玉點點頭,若有所思的將目光收了回來,嘴角掛著微笑道:“那估計是我聽錯了,應該是哪裡來的老鼠踩斷了枯枝吧!就是讓人奇怪了,這老鼠居然有這麽重,可以踩斷樹枝?嗯,也不準是一隻肥碩的老鼠呢!”
“少爺又在講笑話給朵兒聽了,縣衙的院落一直都有專人打掃的,才不會有老鼠呢!”朵兒連忙辯解,還悄悄的朝著拱門外瞟了一眼,神色無奈。
“那好吧,是我猜錯了,也沒準兒是黃鼠狼、蟑螂什麽的。朵兒,麻煩你幫我整理整理衣服吧!”馮玉的眼角笑意更濃,讓你丫的扭我胳臂,哥可是個記仇的男人。
拱門外,馮傾雪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紅,短短時間內,她居然被馮玉給冷嘲熱諷了數次,偏偏她還不能發作出來,這可真是一種折磨。
“馮玉,你給本小姐等著,等應付過去父親這關,要你好看。”馮傾雪的牙齒咬的嘎嘣兒作響。
院落內,純潔如紙的朵兒沒有多想,她本就是個小丫鬟,雖然男女有別,可是給自家少爺整理衣服,這也是在情理之中。
馮玉的個頭不矮,馮玉自己估計至少也應該有一米八,朵兒看著隻有十五六歲的樣子,身高可想而知,堪堪比上馮玉的肩膀。
所以朵兒隻得踮起腳尖,才勉強可以幫馮玉整理衣角,待整理完馮玉胡亂翻起的衣角,朵兒又將小手伸進馮玉的衣袖,將縮在外套裡面的內衣給拉扯整齊。
前前後後,朵兒花了小半刻鍾,這才終於將馮玉的衣服整理妥當,可是一抬頭,朵兒就驚愕的發現,少爺馮玉正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
哪個少女不懷春?朵兒雖然還年幼,但自小為奴做婢,她心智早熟,男女之事雖然懂得不透徹,卻也不是完全懵懂的小白。
被馮玉這般直裸的盯著,更何況還是自家的少爺,安遠縣有名的美男子,朵兒可愛小巧的臉龐立馬就染上了一片紅霞。
隻是,嬌羞下的朵兒沒有注意到的是,馮玉雖然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可是神色中卻盡是一種複雜的回憶,並沒有摻雜任何的邪念。
朵兒方才的可愛溫柔,讓馮玉想起了自己前世那唯一的女友,也就是傷透了自己的心和自尊,以至於馮玉後來雖然成功,卻始終再難以讓女人入駐心房的女友。
馮玉是個獅子座,眾所周知,獅子座的男人對於愛情比較偏執單一,對一個人好,他可以掏出心窩子對待。愛一個人,他們更是可以竭盡全身心的去呵護, 矢志不渝者,比比皆是。
馮玉也不例外,可惜馮玉大概是遇人不淑,大學期間談了三年戀愛,彼此之間堅守最後底線的女友,居然劈了腿,跟著一位學長跑了,結果,馮玉用盡全身心去呵護了三年的女孩,最終卻嬌滴滴的躺在了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這種感覺和侮辱,隔著文字,想來所有人也可以感覺的到。
而最傷馮玉的心,也是最讓馮玉感到自尊受辱的是,女友和他分手的理由直接而現實:抱歉,我們不適合,為什麽?因為你不夠英俊,因為你家境平寒,因為你長得矮,因為你……
“夠了!”馮玉平靜中蘊藏著憤怒的打斷了女友尖酸刻薄的話語:“你走吧,是我瞎了眼,僅此而已……”
“少爺,少爺!”朵兒粉嫩的小手不知何時在馮玉眼前晃動起來,馮玉從愣神中反應過來,複雜的目光很快消散,重新化作一片瀟灑自信,“怎麽了朵兒?”
“少爺,你的衣服朵兒都給你整理好了。”
“哦?”馮玉扭了扭身子,果然,身上的衣服再沒有了束縛自己的感覺,他笑著對朵兒道:“朵兒真是心靈手巧,謝謝你嘍!”
“不客氣的少爺……少爺,那個,那個……”汗,朵兒這才想起來小姐馮傾雪的交代,她的心中不僅有些苦笑,實在是少爺長得太英俊了,和少爺這樣的美男子在一起,女子們總是在不知不覺間就會沉淪。
馮玉對此自是一無所知,他疑惑道:“怎麽了朵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