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內閣輔臣求見。
韓爌與李標、錢龍錫將核查的閹黨名單呈報給了朱由校。按照朱由校主犯從嚴,從犯從寬的原則,將五十余名查有實據的官員名列其上。
“如此甚好,當日魏忠賢欺朕年幼權傾朝野,眾官員依附也是無奈,如何定罪,諸位閣臣回去商議一下,再報與朕知就可以了。”朱由校見韓爌沒有擴大打擊面,心中也很高興。
“皇上寬仁,萬民之福也!”諸位閣臣照例拍馬屁。
“不是朕寬仁,只是此事朕也有責任,魏忠賢處處以朕的名義行事,眾人依附情有可原。信王就藩,你們商議結果如何?”對於他們的馬屁,朱由校只是笑了笑,然後問道。
“信王就藩之事,眾臣商議了一下,可以請信王就藩開封。原福王被查超規土地五萬余傾,可劃撥部分給信王作為莊田。具體劃撥多少,還請皇上示下。”劉一燝站起來說道。
他知道朱由校對於親情非常看重,具體劃撥多少他並沒有說,而是將主動權交給了朱由校。如果朱由校說的數目不是很大,他們願意做個順水人情,如果數目太多,則就要據理力爭了。
“那就讓信王就藩開封府吧,將附近土地五千傾封給他作為莊田,再賜白銀兩萬兩營造王府。”朱由校這兩天也看了一下之前親王就藩的土地封賞情況,說出了一個正常的數目。
“臣遵旨!”聽到這個數目,劉一燝松了一口氣,這數字真的不多,要知道福王當年就藩,萬歷皇帝一下子給賜四萬傾,後來大臣們爭論了好久才降為兩萬傾,營造宮室更是花了二十八萬兩。還有江南的賦稅,鹽引,總價值不下數百萬兩。
“各地藩王、宗室不法之事,你們也要督促有司抓進處理。查有實據的絕不寬恕,有官員的參與的也要嚴查到底!”朱由校既然知道宗室是大問題,也不介意對這些同族下狠手。要怪就怪他們貪心不足,原本朝廷就重養他們,他們居然還大肆斂財。
明朝末年土地兼並言重,明朝一直善待士大夫和宗室,就有人想著將土地投獻給他們,這樣土地可以免稅,他們只需要交一部分稅給宗室或者士大夫就可以了。
著名小說儒林外史中,范進中舉就是真實的寫照。原本連吃飯都要嶽父家救濟的范進,中舉之後,有人送房子,有人送錢。投獻土地,主動賣身的更是很多。既得利益者貪心不足是土地兼並愈演愈烈的重要原因,然而各朝各代都走不出這個怪圈。
“臣等遵旨!”眾位大臣齊聲說道。
他們從朱由校這段時間的各種手段已經可以看出,皇帝是想要狠狠的整治一下宗室問題,畢竟現在宗室已經成了明朝身上最大的吸血蟲,如果不拔掉這顆毒瘤,明朝遲早要完。
第二天,朱由校和皇后張嫣在宮中設宴請朱由檢和王妃周氏。這算是一個家庭聚會,兄弟、妯娌四人分坐兩桌。
“吾弟長大成人了。”朱由校望著有些小心翼翼的朱由檢,突然笑著說道。
這句話鬧得朱由檢臉一紅,他今年其實不到十七周歲,不過早就娶妻生子,去年秋天才生了一個女兒,只可惜不過一個多月就早夭了。
“朕本想再留你在京中多住幾年,可是朝臣不斷進言,朕也沒有辦法。此次就藩鄭州,按照祖製,與你田地五千傾,再與白銀兩萬兩作為營造王府費用,朕從內帑撥銀兩萬兩作為王府用度。”朱由校望著年幼的朱由檢笑著道。
“多謝皇兄!”朱由校和周氏起身就要跪倒。
“你我兄弟不必多禮,不過有些事情朕要和你交代清楚。你也知道年前因為上貢之事,處理了不少的藩王。這次清查,各地宗室不法行為更多,僅福王一人不法侵佔徒土地五萬余傾。皇祖父對他如此厚待,他居然絲毫不知足,朕已經命人將他押解進京。朕相信你不會做這種事情,王府用度若有不足,可以給朕寫信,切不可騷擾百姓,行不法之事。”朱由校給了朱由檢一個甜棗,接著就再一棒子。
“皇兄放心,臣弟到了封地必定安分守己,絕對不會給皇兄丟人的。”朱由檢聽到朱由校這麽說,知道這個大哥實在敲打自己,連忙站起身來說道。
“如此甚好。”朱由校點了點頭,這個弟弟希望能做個安分守己的王爺,比起歷史上起早貪黑處理朝政,結果最後還落個在煤山上吊的結果要好的多。
朱由檢坐在這裡其實挺不是滋味的,原本自己差點就要當上皇帝了,沒想到皇帝沒當成,最後還只是個親王。親王就親王,自己原本就是個親王,不該的想的就不要去想了。想通了這一點,他心裡好受多了,想起了這些年哥哥嫂嫂對自己的照顧,心中也感到有些舍不得。
一時之間,宴席中的氣氛好了許多,一直吃了一個多時辰才散席。
第二天陳德潤就帶人將一批金銀珠寶送了過來,除了朱由校答應給他的白銀兩萬兩,還從內帑中挑選了一些,抄家來的奇珍古玩賞賜給了朱由檢,不管怎麽說這也是自己唯一的弟弟。朱由校不可能像萬歷對福王那樣,可也不願意太委屈了他。某種意義上說,自己其實是搶了他的皇位。
內閣最後將核定的閹黨名單五十三人,連同處置結果報給朱由校,朱由校蓋上玉璽然後昭告天下。
自此,把持朝政數年的閹黨算是退出了歷史的舞台,也有一些官員認為還有很多閹黨沒有懲治,不過這些奏折送入宮中也就石沉大海了。
四月二十四,朱由檢以及信王府一大家子人,在五百騰驤衛、錦衣衛的護送下前往開封就藩。同行的還有負責營造王府的工部官員,以及核查封賞土地的禮部、宗人府官員。
一直在他身邊的曹化淳被留了下來,朱由檢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皇兄要留這個太監,不過太監本就是宮裡的人,他也不便說什麽。倒是王承恩成了新王府總管太監,這個臥底這才安下心來,也不怕宮裡再有人找他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