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道授業解惑……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是這樣麽,這就是神書補完之後的意思麽?”面上看不出表情的桑家大小姐心下反覆回蕩著這幾句話,眼神頗有些迷茫,不知道想起了什麽。
“一點浩然氣,千裡快哉風……許年,吾不及也!”出身延平王府的趙德昭胡亂的將自己手中答題紙掩在桌上,默默歎道。
“許大哥果然厲害,這都能想到。”曾經的麻衣少女今日身著布衣瀾衫,清秀的臉龐上平靜的雙眸注視在那補完的神書語句上。
“醉翁之意不在酒,醉翁之意……不在酒!妙極、妙極!”
倒是那平日中不顯山露水的少年樂國性子很是直爽的出聲大讚了幾句,隨後便見他起身道,“有許年補全之句珠玉在前,學生自認不及多矣,學生交卷。”
“神書補全既有如此契合之佳句,學生若在強行補全,未免有辱神書,學生也交卷。”
“學生交卷。”
不待先生們答話,從樂國開始,接著便是舟小漁、桑閑閑和趙德昭。
“學生也交卷。”
終於,曾經和許年等人有過矛盾的趙德秀在掂量了三番五次後,最終還是不甘的歎了口氣,跟在趙德秀的身後交了卷子。
片刻之後加持了真靈元氣的五張二尺神碑紙被講郎同樣掛在看板上。
五張紙上紅光黃芒,竟然連一份藍色的都沒有,這或許是因為神書補全太難,也或許是因為有許年的佳作在前,其余五人觀之便失了那爭勝之心——相差過於懸殊,無可奈何啊!
“范希言,你快給我出來!好你個老小子,大家選你做主考官讓你出題不假,可你為什麽要拿我尋開心?我可是聽說了,你竟然用我的名字做考題!”
且說就在殿中所有人的心神聚焦在許年這神書補完的神來之筆時,由遠至近速度極快的傳來了一個大大咧咧毫無遮攔的聲。
緊接著在下一刻,一個絡腮胡子黑袍不整滿是酒氣的老者便奔入了殿中,手中指的赫然便是正中的主考官范教習。
“趙教習,不可喧嘩啊,學子們都看著呐!這邊坐、這邊坐……”看到闖入考場的邋遢老者,講台上一位講郎面色一苦連忙下來招呼想要轉移話題。
“小王講郎,莫要管我,我是來找范希言麻煩的。”
被稱為趙教習的老者哈哈一下右手一拍那講郎的左肩,便將其定在了原處,隨即便要向前走去。
“趙時春,你前年主持新晉學子考較,欺新學子不曉得我之名姓便用我之名為題,今時我用你的名號,不過是一事抵一事罷了。況且,今歲新人裡確是有些良才,也沒辱沒你那中州城裡的身份。”
面對邋遢老者趙教習來到近前借著酒意的指責,范教習絲毫不懼,而是冷冷的直言道。
原來這位教習就是趙時春,難怪初選中有了那麽一道如此古怪的試題。場中所有的與試少年心中皆道。
“恩?有嗎?我什麽時候用過你的名字?喂,小王講郎,可曾有這事?”酒意醺醺的邋遢教習回身一招手,剛才那定在原地講郎,便腳下不動直直的挪移到了兩人之間。
“唔,忘記解開你的定身了。”但見這趙教習右手虛點,這小王講郎一個踉蹌總算是回復了行動。
“趙教習,的確是有的,上次您主持考較喝多了酒,把初試試題給丟了,用的就是您臨時想的題目,其中確實有以范教習之名出的題。”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受到波及的小王講郎苦笑著說道。
“恩,那就算是有這回事吧,那也是我一時不察方有失誤,可你這次就是故意的了吧……”
不肯服輸的趙教習翻著一側書案上的初試試卷,口中猶自喋喋不休,“唔,這幫小子裡有良才?哪年又沒有良才了?老范,哪一個是你說的寫得好的?你整天翻看那些經卷,眼光嘛還是有些的……快讓我瞅瞅,有沒有辱沒我趙時春的大名……”
“這個不對……”
“這個也不行……老范,你就這眼光的麽,還是說你看走了眼?”
看這旁若無人毫無顧忌的樣子,邋遢教習和范教習定是一樣在書院中輩分很高資歷很深,此刻殿中焦點雙方都是教習,其中之一還喝了酒,有剛才那小王講郎尷尬的先例這就更沒人上前阻攔了。所幸是此時考較已經完畢,也沒有耽誤大事。
“在這邊!”
范教習面無表情的丟過去一本翻開的書卷,這正是剛才裝訂好的初試答卷。
“恩?好、好、好!姓冠百家之首,名居四時之先!”邋遢教習拉過一張書案拂去上面物事大馬金刀的坐下,看到此節猛拍大腿高聲叫好,“許年?哪個是許年?”
“學生名叫許年。”
眾目所視之下,不應聲是為無禮,應聲的話遇到這麽個頗不著調的教習也不知是好是壞,最終糾結的許年還是決定硬著頭皮出列躬身行禮自報家門。
“不錯,你很不錯。這句破題寫的我愛聽,以後到了中州城,你就報我趙時春的名號,絕對沒人敢惹你,你就是想去皇宮大內也是去得!那皇位椅子上的娃娃還得叫我一聲大伯。”邋遢教習言罷不知從哪兒摸出來個藏不溜秋的酒葫蘆美滋滋的悶了一口。
“哼, 報你趙時春的名號的確普通人不敢惹,但怕是會被神機營給看管起來,那皇宮也是進得出不得,你家長輩沒有繼位,現在的官家可不想你這一支再在中州出現。”
“你……”被揭了短處邋遢教習猛地噎住差點嗆了。
“好了,趙時春,這些不提也罷,索性你也來了,咱文韜閣兩教習都在此,你給看看許年這娃娃補全的神書罷!”范教習知道再和自己的這位莽漢同僚糾纏於口角上終會是不了了之,誰也佔不了便宜,於是他選了先行退讓顧全了大局。
“什麽?補全神書?你讓這群娃娃來補全神書,笑話!哈哈……就這紅的黃的麽……”
邋遢教習趙時春哈哈大笑之中來到了看板前,在目光落到許年的那份答卷上的一刻霎時間笑聲戛然而止,“什麽?我沒看錯吧,這是神碑紙麽?這張怎麽全是清光?這怎麽可能?”
揉了揉朦朧醉眼的邋遢教習再次確認後,不由得愕然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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