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殘星、殘垣斷壁火光明滅,箭雨將至。
就在許年將要把懷中之人遞給彌苦和尚讓其帶走之際,趙如意卻是在顛簸中幽幽醒轉而來!
“我不是在做夢吧,許年真的是你麽我不走,我不走”
口中呢喃之間,經歷了由絕望到希望這般大起大落的大宋三公主趙如意抓著許年的手臂愈來愈緊、愈來愈緊
“好,不走!”
時間緊急許年無法,眼看那漫天的箭雨突入兩丈外,心下一橫反手便將趙如意護在身後,右手則是掄起狼牙棒怒喝一聲聚起全身的真靈元氣化作厚厚的氣盾擋在身前!
奪奪奪
一連串的箭矢擊中氣盾的響聲發出,每一支箭都如同攻城重錘般重重的擊打在青色氣盾上,因帶著趙如意無法進入子彈時間狀態閃避或者格擋箭雨的許年只能硬抗,硬扛這加持了神射神書意的赤芒箭雨!
玄黃丹的藥效在急速散發著,催發而出的風水本源之力在外顯化出近乎凝實的清光。
冬日的寒風冷冽,箭雨和真元元氣激蕩讓這寒風更加顯得狂暴無比,少年的長發被勁風吹得高高飄揚,厚厚的蠻兵皮袍也如同破布般鼓蕩而起。
沒有一支赤紅的箭矢穿過清光護盾,沒有一點的勁力擊打在少年的身後。
並不高的個頭和稍稍顯瘦的身材,卻在這一刻如同高山巨樹般可靠。
曾經錦衣玉食的大宋三公主、官家的三妹妹此刻半伏於地,其仰頭看向少年的目光中是無限的崇拜、傾慕與信任,身處大宋長公主趙未央燦爛光環下的她向來是被忽視的那個人,喔、不,只有在和親這種事上才會被人想起,才會被人提及。
從小到大,從未有一個男子給過這她這種感覺。
高牆在高頻的震動下轟然倒塌,兩人落在的滿是殘垣的庭院中,而那密集的箭雨依舊是目標不變的持續了十余息的時間,就是這十余息的短暫時間內,少年在其身後的趙如意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北面高高的樹梢上站著一名袒著半肩身穿黃綾僧袍的薩滿上師,南面灰色的屋脊上站著一名須發雜亂且蓬松的老者,東面滿是兵丁的大院內,人群如水般分開,一名手按長刀的著甲將軍緩步而入
身後西面倒是沒有人,不過許年知道這只不過是習慣於軍陣之法的金帳王庭軍隊習慣性的圍三缺一把戲。
在彌苦和尚離去的方向呼喝聲漸漸高昂,火光也在不斷的向外延伸,很顯然那裡也有高手前去,只不過即便是有高手,也能有建築物的阻攔和遮擋,也能逃脫的一線生機,也不會如現在這般被三大高手無數兵丁圍著。
無論是站在輕飄飄枯枝上的薩滿上師,還是立於屋脊之上的邋遢老者,又或者是那緩步向前的按刀將軍,這三個人給許年的感覺只有四個字,那就是深不可測!
這就如同許年面對諸位書院教諭時候的感覺,高山仰止不過如此!
“趙公子,剛才你若是走,或許還能和老苦離開,只是現下可是想走也走不了了。”許年不由得無奈曬笑道。
“許年,此刻大概我們是真的無法出去這金帳王庭了,太祖有命,趙家的兒郎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活著落入蠻子之手的,上次我受製於人未能自絕,今次再不會有意外,只是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你能不能答應。”半伏於地大宋三公主趙如意站直了身子,手中握著一支適才散落與旁的羽箭,用那澄澈的雙眸注視著許年。
趙公子、不,大宋三公子趙如意沒有再刻意隱藏女子的聲線,此時的女聲竟是格外的好聽,配上她身著的男裝和背上紅紅的鞭痕竟是有種別樣的風情。
“時至於此,沒有什麽不能答應的。”許年的感知延展而出,遍布此間方圓數十丈,身後趙如意心生死志的樣子他自然是看的真切。其實,若是許年就此拋下趙如意以子彈時間的狀態全速逃走或許還有那麽一線生機,但是許年不屑為之、也不願為之,此刻的許年微微搖了搖頭。
“我趙如意,枉為大宋公主,與公不願和親、與親不討喜歡、與己也並無多大成就,如今從蜀中至此千余裡唯一歡喜的便是能遇到你,如今我不想做什麽公主,也不想有什麽富貴,我隻想做個江湖兒女許年我想要你做我的郎君,我想要成為你的娘子!”
趙如意此刻極其大膽的看著許年後背,目光一閃也不閃,而許年也被趙如意這句話驚呆了。
“殿下”
“這裡沒有殿下,我只是個江湖兒女,我只是個向心上人表達心意的江湖兒女, 我只是個隨時準備赴死的江湖兒女!”
這個不曾被父親看重,也比不得大姐趙未央的如意公主此刻正堅定不已的對上許年轉過來的雙眼沒有絲毫躲閃、也沒有絲毫猶豫。
此為至誠、至真、熱切、無邪之態!
面對天之貴女的表白,許年有些慌亂,有些不安。
這一刻,他想到了那深埋與地下的盈盈醉,他想到了桃源谷中的盈盈詞他想到了背囊中的金風玉露,他也想到了書院寢舍中放著的那件針腳細密剪裁合體的書生瀾衫
他想要拒絕,但是在這目光之下他還是在心下歎了一口不忍的點了點頭:“如意,年榮幸之至。”
“許郎,若是真的走不了,如意也絕不會獨活,能和你死在一起,如意此生無憾”曾經的天潢貴胄趙如意,如今的江湖兒女趙如意聞得此言似乎是欲要喜極而泣。
“能得如意殿下青睞,我許年今生也是值了,只是可惜啊,只是可惜,我還沒找到”左右是個生機渺茫的境況,既然已經應允下來,那就不如讓這位命運不能自主的公主殿下心安一些。
“人生多憾事,許郎也有不曾遂願之事麽”
比許年要大上兩三歲的少女向前站在少年的身側,少年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