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許父在山谷口處發動機關阻攔追兵時,許年一邊安撫著小道姑,一邊悄悄向山谷深處的小瀑布處退去。
那邊的水潭上、瀑布後有個約莫一丈見方的山洞,能藏上七八個人,是許年和小道姑曾經玩耍的地點,許年還曾為其取了個名字名叫水簾洞。
把小道姑藏到那裡就不會被人發現了,許年如是想。
“盈盈,怎麽回事?這是哪裡來的人?”往後退走的同時許年低聲問道。
“年哥哥,我……”小道姑一聽許年的問話,還沒答話就止住腳步哭了出來。
許年連忙將她拉到一處石壁後停下從懷中拿出一塊布帕擦了擦小道姑的眼淚道:“不哭、不哭……慢慢說……”
“我、我也不知道他們是誰……年哥哥,我爹、我爹他……還有觀裡的叔叔伯伯們……都、都……”小道姑忽的撲進許年懷中不住地抽泣著。
這一幕看的許年一陣心疼,不由得輕拍小道姑的後背道:“慢慢說,觀主和道長們都怎麽了?”
“我爹他們……都、都死了……嗚嗚……”說完這些,小道姑再也忍不住嗚嗚哭出了聲,眼淚止不住的流,許年連忙將小道姑抱在懷中輕聲安撫。
片刻後,待小道姑情緒稍好些,許年才問出來今夜清風觀發聲的事情。
原來就在許年送小道姑回到清風觀後,觀主也就是小道姑的父親因著她一晚沒回來,大為惱火,將小道姑趕到了道觀後山面壁思過。
然後到了深夜,小道姑忽然聽見山下一陣喊殺聲,接著就是道觀起火,她悄悄想悄悄潛回去,但不曾想半路就遇到了一身負重傷的道長伯伯,不由分說就讓她快走,還沒說完就死去了。
心慌意亂下,小道姑並沒聽那道長的話,依舊潛回了道觀,於那大火中看到了父親的屍體時,悲痛之下不由得碰倒了書架,這響動引起了黑衣人們的注意,立時便追了出來。
驚慌之中,小道姑跑進了山裡,下意識的就沿著往日去桃源谷的山道一路躲藏奔行至此,也虧得是夜晚,兼之小姑娘熟悉此間的地形,這才讓她逃進了山谷,還有時間發動陷阱阻攔黑衣人,若是在白天或者平原地區,單憑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是絕對逃不出那些掌握了天賦神書威能的黑衣人的。
就這小道姑輕聲抽泣的說著道觀發生的事情時,忽聽遠處傳來一陰滲滲的聲音:“桀桀,想不到在這深山老林中還有個明階高手……還是的用槍的……這手破軍槍法如此純熟……讓我猜猜窩在這裡的是誰……”
話音落下便是一陣槍劍相交之聲。
“坐驚平地起波濤,蠕蠕龍蛇手中現。撥開雙龍分海嬉,攢簇兩蛇合穴戰……都給我死開!”但聞一聲暴喝,隨即便見谷口處白光一閃,數聲慘叫響起。
“阿爹……”許年見到遠處的情景不由得心下一驚。
那陰滲滲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噢?是楊教師槍歌,這就是你的天賦功法麽,讓我猜猜,你是西鳳軍中之人……你莫不是那十六年前刺死朝廷督糧禦使的陷陣校尉許成化!”
“不錯,正是你家許爺爺刺死的那賊廝鳥,若不是那醃H禦使故意不撥付糧草,我家大帥哪能兵敗戰死!”許父許成虎應了一聲,不,現在應該叫許成化了,隨即他又大喝道:“你又是哪裡來的鼠輩,只顧藏頭露尾,可敢於你許爺爺一戰!”
“你以為我不敢麽,桀桀,許校尉的威名我可是聽說過呢,今天真是運氣,
說起來,你的頭顱在外面也值上兩千兩黃金,看來今夜是道爺我的造化了,出趟任務還能掙筆錢,就讓你看看宋階神書的厲害!”言罷但見天空中青光一閃,隨後便是一聲長吟: “鋒芒閃爍走冰雪,靶鞘激烈風煙。斷蛟截犀刺精怪,照人切玉青光寒……”
原來阿爹真名叫做許成化,是曾經的軍中校尉……
看著遠處那清鶻9庥氚谘姑⒉煌O嗷鰨砟瓴喚牡饋
……
“哦?瞧瞧我看到了什麽,這裡還藏著兩個小娃娃。”
許年和小道姑兩人正在石壁樹木的陰影中向水潭處前行時,忽然夜色中傳來一個飄忽不定的女聲!
“啊!誰?”
許年心驚之下扭頭四顧,同時提起鐵槍將小道姑護在了身後。
“呵呵,小小年紀也要學別人英雄救美麽?”
在許年和小道姑高度緊張中,一個身法如同鬼魅般的紅衣女子手持一把暗紅紙傘不知從何處悄然而至。
“我是誰,別人都叫人家血傘夫人呢,不過這個名號不好聽,我覺得還是叫做紅傘夫人比較好,你覺得呢……俊俏小哥?”
好強,如果不是眼中所見,自己感覺不到半點面前女子的存在感,這就是有了天賦神書後的功法神通麽。
許年但見那紅傘女子慢聲細語的說話時將手中塗成血紅色的小指指甲從嘴唇邊緩緩掠過,這場景說不出的妖媚詭異。在如此氣氛的壓迫下,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眼都不敢眨一眨。
“快走!”
在這詭異的氣氛下,許年終於衝破了壓力猛地向後一推小道姑,瞬間挺起鐵槍向那紅傘女子衝了過去。
這一槍凝聚了五歲起至今十年的苦功,那堅硬筆挺的鐵槍,在高熟練度的破軍槍術加成下,純靠手腕和手臂精熟的技巧,竟然也如前生白蠟杆大槍一般甩出了朵朵槍花!
隻是――
“兒戲而已!”紅傘女子淡淡的道了一聲,“無趣。”似是慵懶的打了個哈欠一般,僅僅用兩根手指便將鐵槍槍頭捏住了。
不,不是用的手指!
許年絕望的睜大了雙眼,月光下,他看的清清楚楚,那女子僅僅用的是她血紅的指甲!
“隔斷紅塵三十裡,白雲紅葉兩悠悠,安靜的,去死吧。”
下一刻,他就感到胸口被一隻纖手按上,隨即便是一不可察覺的哢嚓聲和磅礴巨力傳來,許年感到巨痛之中自己的身體騰空而起, 耳中隱約聽到小道姑的驚呼聲,和一句淡淡的優美的詩句。
那應該是程顥的秋月詩吧,意境很美……
可惜沒能救了小道姑……
阿爹那邊怎樣了,快逃吧……
我就這樣又死了麽……
為什麽要說“又”呢……
帶著這般一連串古怪的念頭,許年的身體重重撞在山壁上然後掉下摔在深深的灌木叢中,閉上了雙眼昏死過去。
……
“稟大人,山谷都搜查過了,再無一人。”
“恩,那破房子都燒了就下山。”那陰滲滲的聲音忽的又道,“對了,把那許成化的頭給割下來放好,道爺我要去領賞換酒錢!”
“是,大人!”
“血傘,這個清風觀的女娃你還留著幹什麽!還不快快殺了,你敢違抗宗主的命令嗎!”
“牛鼻子你懂什麽,這個女娃根骨清奇,是罕見的玄靈之體,正好繼承我的衣缽,回去後我自會向宗主交待的。”
“桀桀,我知道玄靈之體萬中難求其一,但咱們可是屠了她清風觀滿門,你還要傳她衣缽,難道就不怕將來這女娃報仇麽!”
“牛鼻子道士,你忘了本夫人的紅塵秋月心法了麽,待到雙月滿盈之日我自會將其記憶抹去。”
“哼哼,那你就要祈禱這女娃子別被你那半吊子心法給弄成白癡!”
“這就不用你這牛鼻子操心了!”
“走了!”
隨著黑衣人離開,籬笆小院被大火燒淨後也漸漸熄滅,一片狼藉的山谷中又重歸於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