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歎春光短,不喜夏日長。
今天又是一個晴朗的日子,六月的烈陽高懸,晴空萬裡無雲,仿佛那雲彩也被炎炎夏日燒化了。這時節的午後,河邊是個極好的去處,無論是在樹下納涼,還是在水中游泳,都能消去些許暑意,因此此刻這條從青龍山脈流出的大河兩岸聚滿了草原人和大宋人。
許年今天並沒有帶著鐵槍,他沿著河邊的柳蔭走在去往卓氏酒樓的路上。
春潮已過,河水隻佔了河床的四分之三,流水嘩嘩、波浪不起,偶爾有赤條條在水中翻騰的人拍打出陣陣水花,被陽光一照,閃閃爍爍,似滾動著千萬顆金珠銀粒。
“淵臨絕頂,水生萬物,百川到海,有容乃大。”行走在河邊看著眼前草原人和宋人和諧相處的一幕,許年腦海中忽的浮現出這麽一段話。
自那日中年書生在許年離開前提醒他他的天賦神書與水有關,要多在水邊走走後,今天他特意選擇了這條出行路線,眼前平靜溫順的河水並不似層波疊浪圖那蛟龍蟄伏洶湧澎湃的氣勢,心境上有所不符但是也有些許收獲。
……
轉角便可見到卓氏酒樓的店招,前行幾步許年進了酒樓,才剛一進門就聽見卓掌櫃的道賀聲:
“恭喜恭喜,年小兄弟領悟天賦神書得了元一書院入試資格,光明坦途、前程可期啊!”
他的話音剛落下便引起了樓中幾個酒客的注意,要知道每年能參加入院試的人可謂是千裡挑一,像青龍城這樣的邊城,兩三年出一個就不錯了,大部分領悟的低階天賦神書的人都去了地方上得書院就讀。
“掌櫃的過獎了。”許年聞得此言微微一笑拱手作揖道。
“今天不是來打酒麽?”卓掌櫃看到許年身後並未背著酒葫蘆不由得問道。
許年看了看左右,見店內還有零零散散的幾個酒客,遲疑片刻後道:“今天並不打酒,是我有些許事情請教掌櫃的,不知可有清淨的地方一敘?”
“嗯?”卓掌櫃見此,知道許年是有話不方便在大庭廣眾下說,隨即向後微微擺手道,“當然有,這邊來。”
“不知小兄弟今次有何事教我?莫非是又有了新酒麽?我托大勸小兄弟一次,你如今有了這等入元一書院就讀的機緣,可要好好把握,若真入了書院,那出來後可就是人上之人,何必拘泥於酒這小道上呢……”卓掌櫃以為許年沉迷於釀酒一道又有了釀造新酒的法子,不由得出聲勸道。
“掌櫃的有心了,這次並不是關於釀酒之事。”對於卓掌櫃的關心,許年還是頗為感激的,謝過之後他直接進入主題道,“不知掌櫃的可知這元一書院入院試都考較些什麽?”
“元一書院的入院試麽?這個我倒是略知一二。”
卓掌櫃端來兩杯熱茶後放在桌上後和許年相對而坐後緩緩道,“不怕小兄弟笑話,當時年少,我也曾雄心勃勃自詡不凡,心下隻道一定能夠領悟那高階天賦,從此踏入元一書院,五年之後成為經世之才。十六歲那年的六月初一參加神碑天選前的我就是這般想法,因此喜歡向家族中長輩打聽元一書院的事情,不過後來登台觸碰神石後才知自己毫無天分,彼時當真如晴空霹靂一般……”
回憶起曾經登台是的失望與失落,卓掌櫃滿面悵然,不過隨即便又強自笑道:“想想看當時真的是年輕,能領悟天賦神書的人當然是鳳毛麟角、千中選一……不過我現在過得也不錯,只是……”
卓掌櫃長歎一聲道:“話說遠了,
許小兄弟如今你有這個機會可要好好把握。我就把我所知道的告訴你,元一書院入院試雖說是有兩關,但卻是三試……” 夏日天長,終有西斜之時,酒樓後院的這處雅間東臨長河,不時間還有難得的微風拂過。卓掌櫃給許年講解入院試兩關,一問一答間竟說了足有一個多時辰。
從卓掌櫃的話中,許年得知元一書院的入院試分為兩關三試,第一關是文武科考,第二關是書院各學宮講郎眾議。
第一關的文武科考,文試主要內容為詩、詞、文、賦和雜科五項,前四項考較的是少年們的文法經義功夫;第四項雜科是為琴棋書畫四藝選一,雜科考較的是心性修養與天賦慧根。武試主要內容為射、禦、騎、兵器、拳腳五項,考較的是身體素質和天賦神書的融會貫通與實戰運用。
這文武科考中共計十項內容, 每一項評分為十,總分合計一百之數。一般而言,只要兩項過了六十分即可通過,這和許年前生大學中六十分萬歲的口號很是相似,和前生不同的是這裡的六十分並不好拿,也沒什麽人情分可言,每年招收的人數不固定,只是能達到六十分要求的並不多。
這文武考較都通過後,基本上就已經是一隻腳踏入了元一書院的大門,因為接下來的第二關並不向下刷人。
第二關的學宮教習眾議,其實也就是書院各學宮派出講郎進行的多人面試。在這一環節,各學宮的講郎根據少年們文武試的成績和面試情況再次遴選,挑出符合自己心意的弟子,這就和挑選學科專業相仿。
“……至於其中考較的具體細節我就不知道了。”杯中之茶已經換過三次,兩人這一番長談到了最後,卓掌櫃想了想又提醒道,“我聽聞小兄弟你和咱青龍關的馬大將軍關系不錯,若是還想了解詳情,就要去問問將軍了,傳聞馬將軍就是出自元一書院,想來是親身經歷過這兩關三試的。”
“多謝卓掌櫃為小子解惑。”聽了卓掌櫃的悉心解說和指點後,許年拱手謝道。
“這些都是小事一樁,只要將來小兄弟還記得老哥哥我就成。”
言罷,許年告辭出了卓氏酒樓。
此刻天色漸晚,夕陽余暉將大地染成金紅一片,看來明天又是個好天氣,望著熱烈的天空,許年從懷中掏出馬將軍給他的黑鐵令牌向軍營方向走去。
自打下山之後自己受馬將軍照拂良多,臨行前自己於情於理都是要去拜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