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學推薦各位書友閱讀:吾漢道昌正文第一百零一章張瞎子的秘密
(大文學)中午楊漢看了一群人做飯,還是當初安排的那樣,所有人都參與,每個人都有事做。
六娘七娘八娘如今炒菜已經很好了,李望之與霍人傑在灶台前,一人一邊添柴。柴是馬千軍每次來砍的,周圍到處是山林,枯樹很多,砍一上午就能裝滿大半個柴房,夠用半個月的。
楊旦一隻手不方便,他就淘米蒸飯,楊進楊敬楊戥幾人挑水,楊汴雖與楊麻楊牪關系不再像以往那麽親密,但還是能合作擇菜洗菜,楊柳楊竹楊梅楊桃四人洗碗,十娘帶著年齡小些的小花楊利楊覯楊碭楊非擺放碗筷。
當然芽兒與小石頭也沒閑著,忙著擦洗桌面。
一群人井井有條的做事,僅僅一刻鍾,飯就做好了。楊漢很滿意,他就是要培養有自立能力又懂得合作的弟子。等他們養成習慣後,他才會找專門的人來為他們做飯洗衣,畢竟課業對他們來說太重了。
這些孩子每日卯時起床,亥時休息。用後世的時間就是五點起床,九點睡覺。難能可貴的是都堅持了下來,從沒有人叫苦。連小花都是如此,每日迷迷糊糊的被叫起來,跟著大家晨讀。
傍晚時,馬千軍回來了,告訴了楊漢所見的一切。張瞎子一早下山,在三叉裡租下村民養的毛驢,騎驢進了城直奔吟風樓而去。
楊漢當然不知道那是什麽地方,但據馬千軍所說吟風樓乃泉州城幾家最大的青樓之一。楊漢一開始還詫異不已,這張瞎子好生能耐,大白天就逛樓子。
誰知並不是那樣,據馬千軍觀察,張瞎子只在樓下大堂坐著,並不上樓。白天小姐們在補覺,樓裡冷冷清清,他點一壺茶就那麽坐上一天。
他不肯花錢,老鴇當然沒好臉色給他,但又不能攆他走。所以整座樓裡,無論是老鴇還是龜公都對他頗為的鄙夷。
這倒奇怪了,所幸馬千軍兩貫錢就從龜公那裡打聽了出來。張瞎子是在等相好之人,是吟風樓裡一位叫翠紅的小姐。
翠紅是張瞎子十年前相識的,那時的他剛剛經歷科舉失敗,已屆三旬的年紀,為了科舉家中已是家徒四壁。
他自知科舉路再難延續下去了,可是又不甘心,意志消沉之下就沉迷在青樓。當時接待他最多的就是這位翠紅。很快張瞎子最後一點錢也花光了,當時的老鴇哪願他白吃白喝,更別說還白睡了。就將他趕了出去。
張瞎子科舉人生雙失意,可謂是最迷茫的時候,這時翠紅出現了,她偷偷拿出自己的私房錢,一共五十貫送予張瞎子讓他振作起來,尋一個謀生處,重新開始。
從張瞎子現在這幅境地,也就可知他並不成功。他最初做過私塾先生,溫飽不成問題,假以時日,攢筆錢還能娶一房娘子。
要說張瞎子不說才高八尺,學富五車,那也是知書達理的讀書人,不是沒有女子青睞他,但他鐵了心的一心要為翠紅贖身。
翠紅雖然不紅,但老鴇也不想輕易放手,想著靠她大賺一筆,開口就是兩千貫。這對張瞎子可無異於一筆天文數字。
也不知他如何想的,竟認準了翠紅一般,變賣了祖宅,籌集了一千貫,用來贖身自然遠遠不夠,他就想搏一搏,盤下了一間門面做起了生意。
他一個讀書人哪會做生意,自然是每況愈下,最後血本無歸,這下連存身之處也沒了。或許是受了打擊,之後這張瞎子性情大變,開始遊戲人間起來。
昔日一個彬彬有禮的讀書人,變成了如今這幅不修邊幅放縱不羈說儒非儒,說道又非道的模樣,就靠給人算命維生。
誆騙的人多了,名聲也就壞了,連找他做西席先生的都沒了。
有時連房租也賺不來,只能流落街頭。但說來奇怪,據龜公所說,張瞎子只要攢夠了五百錢,定會去吟風樓坐一坐,因為價格最低廉的茶就是五百錢一壺。
他有時連翠紅的面都見不上,但這十年間卻從無間斷過。
楊漢聽後當真不知說什麽好了,看不出來這瞎子還是個有情之人。他與那翠紅看來也並非純粹的皮肉關系,此相好非彼相好,竟是紅顏知己一般。
楊漢本來還一肚子怒氣,這下怒氣也無從發起。
張瞎子這些時日日日都去,不用說用的是楊漢給他的酬勞。按這種情形,他還能去一個月。
天色暗了下來,張瞎子回來了,正欲偷偷摸摸的爬牆進去,大門卻一下開了。
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他猶豫著該不該現身,只聽楊公子的聲音響了起來。
“張大仙,快進來。”
張瞎子哆哆嗦嗦的走了出來,楊漢舉著油燈,張瞎子目光躲躲閃閃,表情有些尷尬。楊漢撇了撇嘴,心說我夠厚道了,不然等你爬牆時出聲,嚇死你。
張瞎子跟著楊漢朝客廳走去,心裡七上八下,琢磨著楊公子到底發現他沒有。他看到房中馬千軍也在,不由更不安。
“坐吧,喝一杯。”楊漢說道,自顧自的坐了下來。
張瞎子訕笑著坐下,屁股隻敢坐個尖,實在是心虛的厲害。
楊漢目光複雜的望著他,這人雖然不靠譜,但通過翠紅一事,就能看出他本性不壞。跟明朝之後被科舉折磨瘋的人比起來,他命運雖然坎坷,也被世事摧殘的麻木了些,但至少還保留著一絲真心。
總之,難能可貴吧。楊漢只能如此評價他。
“一壺茶抵餓嗎?”楊漢忽然說道。
張瞎子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身子猛然一抖,要不是馬千軍眼疾手快扶住了他,他非一屁股跌倒在地不可。
“不......不渴。”張瞎子神色驚慌,話也說的語無倫次。
“我就問你餓不餓,你看你怕個什麽勁。”楊漢佯裝責怪道。
張瞎子穩了穩心神,偷偷打量著楊漢,發現他臉上並未異樣後,才稍稍放下心,但誰知楊漢下一句話,讓他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你說房後的飯食是誰倒的?”楊漢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不......不知道。”張瞎子緊張到了極點,好在楊漢及時收回了目光,不然他心裡的防線非崩潰不可。
“哦,不知道啊。”楊漢自言自語道。
“你幹嘛去了?”
“咳咳......”張瞎子剛喝下一杯酒,想定定神,誰知楊漢又突然問道。
張瞎子立刻嗆了酒,不停咳嗽臉憋的通紅。
“好了,回去吧。”楊漢不忍心再戲弄他,歎口氣道。
反正又不能挑破說,不然被揭了老底,張瞎子看似平時一副渾不在乎的樣子,但其實讀書人的性情還在,無論如何也沒臉留下,那楊漢可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張瞎子恍恍惚惚的回了房間,自始至終他也沒能確認楊漢發現他沒有。第二天,他吞吞吐吐的問一群學生,楊漢何時回來的。學生卻告訴他,天黑後才回來的。張瞎子疑惑了,難道楊公子隻比他早回來一會,並沒有發現他出去的事情?
他那句“張大仙,快進來。”其實並沒有懷疑。是了,自己可找的借口多了。
他如此想,還真的來到楊漢身邊,扭扭捏捏道:“我昨日晚間出去是方便去了。”
楊漢看傻子一樣的看著他,心中直抽抽,自己就不該幫他掩飾,還特意囑咐弟子別說漏了嘴。你現在編個拙劣的理由來騙我,你看我像傻子嗎?
張瞎子在楊漢的目光下敗退了,他又不確定了,到底發現他沒有?
但如論如何,他是徹底不敢出去了,哪怕楊漢每日不曾注意他,他也不敢了,實在是嚇的夠嗆,沒膽子了。
時間過得很快,祭灶神過去了。在元日前三天,楊漢就給所有弟子放了假。當然放假他們也沒地方處,不過不用讀書了,可以自由玩耍。馬千軍送來了很多食材,還有糖果點心,一人兩件新袍子。
所有的弟子都很高興。
但張瞎子就顯得心事重重了,據楊漢所知他父母雙亡,如今連祖宅也賣了出去,唯一的牽掛也是牛郎望織女,可望不可即。
楊漢沒有給張瞎子放假,後者只是點了點頭,神思不屬的。
所謂每逢佳節倍思親,可是如果舉目無一人,孑然一身那滋味可就淒涼了。楊漢不知道張瞎子此時的心境是不是如此,但他說道:“我要回鄉與家人團聚了,這些孩子我就拜托你了。”
張瞎子點了點頭,神色有些黯然,楊漢故意忽視不見。
他去了後院,想著與弟子多待一些時間,下午他們就要回城了。楊漢本來想留在這裡跟他們一起過年的,可是作為與吳伯吳嬸大郎與馬千軍等人組成家人的第一個元日,他不在不合適。
至於把他們領回家,家裡倒是住的下,但一路上人多眼雜的,楊漢還不能確定他們的性情,想了想,還是作罷。
以後再說吧。
元日的腳步快速臨近,晉江與整個泉州城冷清了許多,卻又熱鬧了許多。冷清是很多做工的人回了鄉下與親人團聚,熱鬧則是采購年貨的多了起來。
偶爾還能聽到一些零星的鞭炮響聲。
廚院空了,無論是做老師的廚子還是招來的學徒都離開了,李豁在檢查完最後一個房間後, 鎖上了大門,騎著馬向城中奔去。
工院也是如此,吳伯為所有的工匠發放了一筆額外的年資,說是東家給的獎勵。所有工匠都歡天喜地的離去了,今年遇上個好東家,能過個好年了。
吳伯鎖上了大門,坐上了大郎駕著的牛車,緩緩離開了這裡。九州酒樓雖然生意照常火爆,但元日將至,大郎沒了理由,不得不回了家。他帶著厚厚的帽子,圍著吳嬸織的圍巾,包的嚴嚴實實的,與吳伯兩人卻無話可說。
吳伯看了大郎數次,最終暗歎一聲,兒子還是沒有放下小蓮,心中始終有芥蒂。
偏僻的兩進小院中,鐵匠們都回去了,鐵老三與兒子鐵四郎檢查了一遍又一遍,尤其是存放鐵鍋的房間,才鎖上了大門。
父子兩人背著包袱,高興的回家去。
鐵老三心中火熱,想著該給兒子討房娘子了。過去他們父子兩人被高利貸壓得喘不過氣來,祖宅都變賣了,還差點淪為人家的奴仆。所幸是東家救了他們,雖然他們如今的身份也是仆人,但東家從沒拿他們當仆人看過。
而且東家果然說話算話,給他們父子兩人在城中置辦了一所兩進的院子。雖然遠離以前住的地方,但不管怎麽說他們又有家了。更別說跟著東家,他們父子兩人半年就賺了近兩百貫。心中感激東家的同時,想著來年定要好好乾,以報答東家的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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