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之後。
一身傷痕的蘇易拖著疲憊的身體從森林中走出,狼人的追蹤能力不愧是獸人中數一數二的存在,即便是面對這些稱得上土著的狼人戰士,精通反偵察的蘇易也花了很長時間才完全擺脫。
他在一處小溪前坐下,掬起一把水喝了乾淨,這時一條水蛇遊過,他伸手一抓,那條半米長的水蛇便瘋狂掙扎了起來。
沒有絲毫懸念,這條水蛇被他一記手刀切去了蛇首,除去一層皮和消化系統,一絲不剩的進入了他的胃裡。
隨後他隨意地拔下幾株草,將草根在溪水裡一蕩,便毫不在乎地扔進了嘴裡,這時胃部開始蠕動,一絲絲暖意從身體內部隨之傳來。
這些天的經歷稱得上驚心動魄,尤其是在一株極其高大的古樹上,他在最高處眺望以尋找方位時,發現了幾公裡外竟然有一處異族城邦。
幸好蘇易完全沒有元能波動,根本無需小心翼翼地收斂氣息,只需要不留下作為人類的痕跡便不會被發現,這對極其熟悉叢林的蘇易來說不是難事。
順著原路返回時,他遠遠地繞開了那個狼人部落,隨後又走了半天,終於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崗哨。
進入人族的疆域之後,一股被庇護的安全感油然而生,這是強國公民的特有驕傲,即使蘇易知道自己和叔父的長年流浪是因為被天啟城的某些人追殺,也無法磨滅他作為天啟帝國人的印記。
帝國對疆域有著偏執般的渴求,自然不允許疆域內的子民遭到異族的威脅,歷史上每次異族對帝國的土地展開入侵,若是平民安全撤退,城池失守也就罷了,而若是異族敢屠戮平民,一定會遭到極其嚴厲的報復,而那種報復猶如血仇一般令敵人膽寒。
曾有一帝國上將鎮守的疆域之內,一個城市遭到了巨魔族大軍的屠城,那位上將在得到消息後立馬帶兵出征,愣是深入敵方疆土上百公裡,硬生生將那巨魔族的元帥當場轟殺,雖然事後也因重傷而隕落,但這件事在異族中造成了極大的影響,以至於後來異族的入侵,都隻殺軍人而對平民無視。
所以帝國平民即便對貴族的特權感到不滿,倒也沒爆發過什麽起義。
蘇易踏入流火城,進入了傭兵工會。
傭兵工會裡依然有許多人,只是這次並沒有人嘲笑蘇易。
無論是他身上殘留的戰鬥痕跡,還是從背包裡散發出的味道濃鬱的狼人之血,都在昭示著這個少年不是什麽繡花枕頭。
蘇易來到後院交接任務,此時有一個青年正進行著考核。
他平端著火藥槍械,卻因為緊張而控制不住一階的元能波動,蘇易看著他的持槍姿勢,不由搖了搖頭,此時槍聲響起——
砰!
如他所料,青年僅僅打出了二十環的成績,也就意味著如果他持槍對準蘇易的話,三十步之外蘇易有百分百的把握避開子彈。
顯然射擊不是青年的長項,他有些尷尬,尤其是看到比他小了許多的蘇易正注視他時,這種尷尬演變成了另一種名為羞惱的情緒。
“都怪這小子盯著我看,這一槍不算!”
張老頭無視了惱怒的青年,然後在後者的憤憤不平中,和顏悅色地對著蘇易道:“我聞到了那些狼人的味道,你應該是完成任務了吧?”
“嗯。”蘇易也無視了那個青年,點頭應是。
“那就給我看看吧,怎麽花了這麽長時間......”老頭隨意地道。
蘇易神色古怪,
忍不住問道:“難道其他人完成任務很容易嗎,我怎麽覺得還挺難的?” “那群狼人追了我整整七天。”蘇易有些鬱悶,難不成他的反偵察技能退化了?
“狼人?”
“啊,是啊,在一處山谷中有一個狼人群落,我先用計引誘了一頭,不得不說,獸人的智慧的確有限......”
張老頭愣了一會,隨即瞪大眼睛道:“等等,你該不會真的跑出城外乾掉了一頭狼人吧?”
蘇易茫然地看著他,不知道他在說什麽,難道說,他記錯任務了?
張老頭看蘇易的表情,確認了心中的猜想,苦笑著道:“你......”
“你真是個怪物,難道沒有人告訴你,新手參加傭兵工會的考核時,通常都是自己買來材料充當任務的嗎?”
“這是大家公認的啊?你居然不知道?”
張老頭匪夷所思地繼續道:“我還以為你這身傷是和誰打了一架,原來真是跑去獵殺狼人了,你一個人跑到那些獸人的領土,難道不怕死?”
蘇易嘴角抽搐道:“這不是你告訴我的嗎!我還看到了兩隊血族商隊和一座異族城市,順便一提,那座城市還挺大。”
張老頭感到頭皮有些發麻,久久說不出話來,而那青年聽著兩人的談話,早已被震驚到無言。
這個看上去不過十六歲的少年,居然跑到異族的領土上乾掉了一頭狼人?能活著回來是走了狗屎運吧?!
“所以到底是怎麽回事?狼人的耳朵還能買?”
“是的,傭兵工會的入會規矩雖說如此,不過新手幾乎都是買來材料通過任務的,你想想整個緋月,也就咱們這裡能看到異族,難不CD跑到這裡來獵殺異族?先不說多半是送死,那些獸人只需要布置好陷阱,等著我們入套不就得了?”
“而且若是跟著經驗豐富的傭兵小隊去小型大陸執行任務,那跟自己買材料沒什麽兩樣。”
張老頭無奈苦笑道:“若是緋月沒有異族的話,我估計你小子還真會一個人跑到小型大陸上去獵殺異族。”
“那為什麽還要設立這個規矩?”蘇易不滿地道。
此時他一肚子不爽,之前他一路都在想這任務怎麽這麽難,若是在逃亡和隱匿的過程中出了什麽差錯, 在那座走半天就能看到異族的森林中,早被抓走作為獸人的食物了。
“因為這規矩是老祖宗定下的,我們沒法改啊,所以後來都默認了交些錢買個狼人耳朵什麽的就當是會費了,反正新人做任務時都有老人帶......”張老頭無奈道,“難道你家裡長輩沒告訴你這件事嗎?”
即使在緋月,也有階級固化的存在,若是沒有經驗豐富的戰士指點和監督,哪個孩子會自己堅持每天打熬身體然後感應元能,所以不少平民即便有天賦,也這樣白白浪費了。
所以元能戰士的後代不一定是元能戰士,父親卻多半是。
當蘇易沉默著搖頭時,張老頭便更加難以理解了,不過他也識趣地沒有多問,在青年的豔羨目光中,張老頭取出一個一星的傭兵徽章遞給了蘇易。
一星的傭兵徽章幾乎連炫耀的作用都沒有,只要覺醒了元能,誰都知道可以用錢直接買到,在傭兵工會的圈子裡,只有積分才有用途。
而且一星權限能接到的任務危險系數很低,只有多出幾次任務,且擁有相應位階的元能實力才能升星,在這個過程中,新人也會變成老鳥了。
這也是工會不在乎每年新入會的新人多得泛濫的原因。
像蘇易這樣的魯莽舉動,用無知者無畏來形容十分貼切,不過也一定程度上彰顯了他的自信與實力。
所以青年也並非羨慕蘇易剛到手的徽章,而是明白了蘇易與他不同。
蘇易已經是真正能獨立執行任務的傭兵,而他只能慢慢地積累經驗,二者差別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