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走入廳堂內,然後從照壁屏風左側進入第二進院落。
第二進院落內,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座水池,二畝方圓,荷葉青青,還有一小葉扁舟橫在水池內。
水池之上有一座庭廊,直穿水池之上,庭廊九曲十八彎,由四座拱橋和水榭亭閣相連。
女子早已經跑過庭廊,看不到蹤影。只有孩童大模大樣地走在庭廊之上,看著荷葉下的遊魚,搖頭晃腦地吟誦道:
長島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
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
“漢兒居然又會背了首詩,真是不錯。”一名三十歲余歲的中年男子大踏步走了過來。
這名中年男子身長八尺,濃眉大眼,闊面重頤,威風凜凜。
孩童躬身行禮道:“父親,孩兒回來了。”
中年男子看著孩童額頭上的汗水,有些無奈地說道:“又去玩海盜船遊戲了?”
孩童喜滋滋地說道:“孩兒可是立志要成為海盜王一樣的存在啊!”
中年男子指著孩童,沒好氣地說道:“你這逆子,給你三分好顏色,你就要開染坊啊!”
孩童也不害怕,只是轉移話題地問道:“曬鹽之法可有成效?”
中年男子滿面喜色,興奮地說道:“真沒想到,你摔得暈死過去,醒來居然能想出如此簡易的製鹽之法。我真想再狠狠地摔你幾次,看你是否還有其他奇思妙計。”
聽著那中年男子故作惡狠狠的語氣,孩童頭一縮,從青年身側跑過,邊跑還邊說道:“父親,別忘記我的一成紅利。”
青年看著孩童消失的身影,搖了搖頭,不明白這小家夥,怎麽會鑽到錢眼裡。
中年男子叫秦業,而孩童則正是秦漢。
秦漢回到自己的院子,叫嚷道:“玉環,熱水準備好了麽?”
一名三十余歲身體健壯的婦人笑吟吟地從一間屋子裡走出來,躬身道:“公子,熱水早已準備好,玉環正在整理您要穿的衣服。”
秦漢抱著健婦的胳膊道:“劉媽,您還沒回去,苦娃估計又該哭鼻子了。”
劉媽慈愛地看著秦漢道:“那小崽子,就會哭鼻子。哭足了,就歇了。”
秦漢推著劉媽的腰肢道:“您快回去吧,要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帶著苦娃玩了。”
劉媽笑得眼睛都眯縫著,似乎很高興秦漢想著她的孩子。
她將雙手在衣襟上擦了擦,撥愣了兩下頭髮,爽利地說道:“公子回來,我就放心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秦漢揮手道:“快回去吧,我可不想讓苦娃變成鼻涕蟲、花臉貓。”
看著劉媽大步流星般離開的樣子,他就知道,劉媽口中說著不管,其實心裡還是緊著苦娃的。
秦漢走進臥室,看到浴桶內熱氣騰騰,水面上還飄著幾瓣花瓣。
他搖了搖頭,剛要脫衣服,卻看到玉環從裡屋走出來,手中拿著他要換的衣服。
玉環見秦漢雙手抱胸、緊張兮兮的誇張模樣,不禁撫胸大笑道:“公子,你這是作甚?”
秦漢故作扭捏地說道:“男女有別,玉環姐姐還是去屋外等著吧。”
玉環搖了搖頭,笑道:“這幾年,都是我給你洗的澡,你害羞作甚?”
秦漢接過玉環手中的衣服,推著玉環的後背道:“人家長大了嘛?”
玉環沒好氣地說道:“毛都沒長齊呢,哪裡大了?”
秦漢見玉環毫無異樣的面容,
不禁暗自嘟囔道:“古人汙到骨子裡,而不自覺了。” 他將玉環推出屋子,這才脫得清潔溜溜,踩著一塊木樁,跳進木桶。
洗完澡,穿好衣服,他才打開房門道:“玉環,你把水倒掉,桶就先放在這,我去後廚看看。”
說著,他便直奔後廚。
後廚內,秦漢看到廚工正在做菜,除了蒸煮,就是炙烤。
一名火夫看到秦漢,急忙起身行禮道:“公子!”
其他廚工、夥夫紛紛轉向秦漢,齊齊躬身行禮。
秦漢擺擺手道:“你們都忙活著,不用管我。”
說著,他走到後廚朱管事的身前道:“我讓鐵匠打造的鍋送來了麽?”
朱管事笑著答道:“公子,您看。”
說著,他指向灶台旁的一口鐵鍋。
看著熟悉的鐵鍋,秦漢哈哈大笑。這幾日,他盡吃蒸煮的菜和肉了,不是清淡,就是油膩,實在不合他口味,讓他吃的夠夠的。
朱管事趁機問道:“公子,這鐵鍋可是用來煮菜?”
秦漢搖頭道:“煮菜有甑鍋即可, 這鐵鍋是我用來炒菜的。”
朱管事吃驚地看著秦漢道:“炒菜,乾巴巴地可不好吃啊!”
秦漢笑道:“你看著即可。對了,三月豕肉可曾備好?”
三月豕就是生長三個月的小豬。他特地交代朱管事準備。因為在他被禁足期間,吃了一碗燉豬肉,那肉味把他給熏的呀,兩天都沒有胃口。
後來,他特地問了朱管事,得知成年大豬的腥臭味很難去除。當時他就明白,現在還沒有煽豬的技術,所以成年豬肉便成為賤肉。
因此,他讓朱管事準備了一頭三月豕,取皮下脂肪當油料。
秦漢又問道:“黃豆芽可曾發好?”
豆芽最早記載於《神農本草經》,該書在東漢時期集結整理成書。書中的豆芽系以黑豆所製,隻作藥用。而黃豆芽最早記載於《山家清供》,該書為南宋時林洪撰寫。豆芽進入食譜,則是在明清之際。
只不過,由於秦漢的亂入,黃豆芽出現的時間明顯提前了。
朱管事端過來一盆黃豆芽道:“豆芽早已備好。”
秦漢切了幾塊豬脂肪,放入熱鐵鍋內,用大火煉出油,又放了些蔥段和韭菜,爆香後,才放入豆芽翻炒,直至斷生。
放鹽盛出後,他又讓廚工刷了鍋,待鍋燒熱後,又放了幾大塊油脂煉油,然後撇出油渣,放入蔥薑,待爆出蔥薑的香味後,這才放入汆過水的雞肉塊,大火爆炒。
當然,他忘不了放入醬油。這個醬油並非大豆釀製,而是用鮮肉醃製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