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對扔梨子的這個家夥耍的小手段視而不見,不慌不忙地拉開弓弦,搭上箭羽,朝已經先後飛上半空的兩個梨子射去。
在眾目睽睽之下,利箭帶著破音速的速度射中了拋得低一點的梨子。之後利箭又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曲扭轉向,有如有靈性般跟蹤地朝上面的那個梨子衝去。
“滋!”的一聲,趙雲射出的箭羽串著兩個梨子正好插在李四面前。看著兀自顫抖的箭尾,李四已經忘了剛才的得瑟,一種看到了神跡的認知油然而生。
“趙小哥神射也,在下認輸。”李四倒也光棍,知道自己所謂的箭術與人家比起來不值一提,就乾脆地認負了。
“承讓,承讓。”趙雲點點頭,目視大魔王道:“還要比嗎?”
“當然!”大魔王從震撼中回過神來,有些狡黠地說:“三場全勝才算。”
“這是那門子的規矩?不都是三場二勝麽?”趙雲有種被耍了的感覺,卻也平靜地說:“你不會想耍賴,說話不算數吧!”
“我的地盤我做主,沒聽說過嗎?”大魔王揮手道:“放心,等你贏了再說吧,我一般不耍賴的。”
“嗯,耍起賴來就不是人。”趙雲心中念叨著,也知道這夥賊匪不好相與,更不是三拳兩腳就能解決的。
趙雲甚至有點後悔,甫一開始就應該擒賊先擒王,快刀斬亂麻就好了。就不該與他們吱吱歪歪磨嘰著。
“怎麽,怕啦!”大魔王見趙雲不說話,不由打趣道:“安心,本大王決定這次不論如何都饒你不死。”
“那麽我還得說聲多謝了?”趙雲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沒好氣地說:“別廢話了,一起上吧,我還真沒指望你們信守承諾!”
“你太小看本,本大魔王啦。這場拳腳我親自上。”大魔王如被踩到尾巴的貓咪一樣,炸了毛一般連說話都不利索。
趙雲不想答話,實在心塞得很,向大魔王招招手,一副讓你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的拽拽樣子,不無在挑畔和挑逗著群賊。
大魔王在眾賊匪歡呼聲中,有如後世一個天王巨星般的騷包出場。拱拱手,大魔王耍了幾個熱身動作,煞是花巧胡俏,蠻中看的,很有觀賞性。
“架子是不錯,就不知成色如何?”趙雲冷笑一聲,也不見作勢,就那麽右手伸出,揉身向大魔王面具抓去,一邊又道:“裝神弄鬼,我倒要看看面具下是一張如何不敢見人的臉!”
大魔王也許身手確實不錯,不過面對當世的頂尖大高手趙雲還真不夠看。甚至連閃避趙雲直愣愣一抓都做不到。大魔王換了無數個身法,那怕手舞足蹈下,面具依舊被趙雲一把揭去!
“啊!”一聲尖銳的破空驚叫,伴隨的是一張彈指可破,明豔可人的俏臉出現在趙雲眼中。趙雲一愣,刹住了身形,大腦一片空白。
“大魔王是個女的,還是個如此漂亮的女子。”趙雲怎麽也想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明明可以靠顏值,打什麽劫做什麽賊匪強人。
大魔王被趙雲一下子拿去面具,驚叫一聲,片刻身心失守,驚魂未定之際忘了定下身形,一直之前般向後急退。眼看就要碰上身後的石山。
從大魔王出場到趙雲摘下其面具,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四周賊匪來不及感歎驚呼,就看見自家老大要頭碰石山,不由集體驚叫起來。
趙雲被眾人驚叫喚回了魂兒,一看大魔王的險狀,毫不猶豫地如離弦之箭向前衝去,堪堪在大魔王頭就要撞上石山之時,趙雲抱住了大魔王。
大魔王身處趙雲溫暖而結實的懷抱中,一種從不曾有過的安全感和幸福的滋味從芳心深叢生。她不由輕閉雙眸,隻願從此不再離開。
入手溫香軟玉,入眼花容月貌,吐氣如蘭還有點微微顫抖,讓從不曾如此與女性親密接觸的趙雲俊臉通紅,渾身燥熱,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個有心,一個失神,一個羞澀,一個木然。兩個人擁在一起久久不曾失開。四周賊匪識趣地悄然退去。怪石林中靜悄悄的一片。
“可以放開我了嗎?”大魔王強忍不舍,柔柔地道:“我叫樊輕衣,你可以叫我輕衣。”
“哦!”趙雲雙手一攤,略有點無辜地說:“輕衣姑娘,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我……!”
趙雲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實在是這劇本這劇情讓他始料未及。大魔王是個絕色大美女,還能更扯點麽。
“嗤嗤!”趙雲的傻樣,惹得樊輕衣掩嘴輕笑,紅唇微張道:“子龍是否驚訝我原是女子?又好奇我身為女子又為何做賊?”
趙雲點頭不斷,連樊輕衣喚其表字也沒注意。他真想知道為什麽,接下來自己又該如何處理。
“唉!說來話長,子龍可願聽我慢慢道來?”樊輕衣黛眉輕皺,楚楚可憐真是我見猶憐。
趙雲那又有反駁的力氣,只會點頭示意樊輕衣慢慢說,不急不急。樊輕衣展顏一笑,如百花盛放,開始講述一段離奇而又讓人唏噓的往事。
樊輕衣年方二八,是常山郡樊太守的二千金。生來就是美人胚子。在五歲時,被一隱世高人華山聖母看中,收為衣缽傳人。
樊太守本也不凡,竟然答應了聖母的收徒要求。五歲的夏侯輕衣就隨師父上山修煉。一入深山無歲月,一朝修練不計年。十一年恍然而過,樊輕衣不但練就了一身好武藝,而且長成了一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聖母在樊輕衣出師下山之際,特製了一個面具給徒兒帶上,交待曰:“第一個憑真功夫摘下你的面具之男子,就是你的真命天子。”
“師父,如果是女的,又或又老又醜的男子,徒兒該怎麽辦?”樊輕衣本就蘭心慧質,強忍女孩子家的羞意問師父。
“這丫頭也不害羞。”聖母笑吟吟地說:“放心吧,到時你會千萬個滿意,那人配你綽綽有余。再多,嗯,天機不可泄露。”
樊輕衣一聽,芳心中滿是不服氣。姐們可是國色天香,這天下還有配我綽綽有余的男子?樊輕衣滿是不忿,卻也沒向師父表現出來,反而點頭應諾。
聖母對傲嬌的徒兒之小心思洞若觀火,卻也不點破,再三交待後,師徒分別。
樊輕衣藝成下山,樊太守十分高興,歎女兒長大了,同時說了件讓樊輕衣頭痛的事。
在樊輕衣上山學藝期間,父親把她許配給桂陽趙家大公子。這時代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可不是開玩笑。就算樊輕衣一身武藝也無從反抗。
樊輕衣當父親之面領領服行,芳心裡已經另有主意。其實她的主意並不高,那就是逃婚,一走了之,誰愛嫁嫁誰好了。
就在樊輕衣回家的第三天,樊輕衣留下一紙書信飄然而去。這下樊府可翻了天,這年代逃婚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尤其是高門大戶,是丟盡顏面之事。
樊太守十分後悔讓女兒學藝了,若不是一身武藝,女兒會逃婚?這時代的大家閨秀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離家出走,別逗了,出門就會迷路。
無奈之余,樊太守也隻好李代桃僵,弄一個姿色上佳的女子當作二女兒嫁給了桂陽趙家。反正趙家人又沒見過自家女兒。
話說這桂陽趙家本就是從常山遷過去的,說不定與趙雲家還真是同宗同祖來著。桂陽趙家在桂陽算一方大族,最後還榮登桂陽太守一職。
趙家對樊家送過去的冒牌女兒很滿意,這件事也算被樊太守瞞天過海給糊弄過去了。反正樊府對二小姐及這樁婚事都是三緘其口,閉口不提。權當嫁過趙家去的就是二小姐樊輕衣。
且說二小姐樊輕衣離開樊府,卻不知去何方。在舉目無親,到處陌生的狀況下,樊輕衣隻好準備回到師父身邊。
當她走到常山境內的山林深處,迷路了。到處都差不多的怪石山林,讓樊輕衣轉了大半天也出不去,又回不了頭。
這時賊匪們出現了,還好樊輕衣一直戴著面具,這張俏臉才沒被賊匪發現。賊匪們本著逗弄一下的心情,結果被樊輕衣絕世強橫的武藝給鎮壓了。
樊輕衣的武藝比起趙雲是差遠了,這是境界的差別,真是非戰之罪。但是相對而言,在當今天下,樊輕衣的武學修為都不算低,就境界也是煉氣成罡的巔峰,一個女孩子頂不錯了。最少對付這夥賊匪是小菜一碟。
這夥賊匪也是福至心靈,對樊輕衣納頭就拜奉為老大。樊輕衣本就不太願意回師父身邊,這下正好找到落腳點。
於是樊輕衣爽快地答應了眾賊匪的要求。表示願意帶著大夥兒大碗喝酒,大塊吃肉。自號大魔王,只打劫富貴人家,算為民除害。
倒不是說大夥兒不願濟貧,大夥兒就是被逼得沒法才為賊。關鍵是得自家吃飽穿暖才行。近兩千號人馬,解決本身吃穿用度就不易,又何談其他?
有一身武藝的樊輕衣帶隊,大魔王一夥闖出了名號。常山境內又山多林密,讓樊太守不勝其煩。當然,樊太守並不知道是自己的鍋。
隨著時間推移,大魔王一夥罕逢對手,真是戰無不勝,搶無失手。眾賊匪也知自家老大是女兒身。不過樊輕衣已經用實力和行動折服了眾人,眾人對女人做老大也心服口服。誰好誰壞,大家心中都有數。
這不,現在遇了白馬銀槍趙雲趙子龍。不但樊輕衣的面具被下,而且大夥兒沒有一合之力。嗯,事情大發了,最少現在的趙雲有些頭大。
“輕衣姑娘,這不是真的吧?”趙雲有點模棱兩可地說:“大不了當我沒來過。”
趙雲說完,轉身就要抄槍上馬逃跑。至於說什麽剿匪,算了吧,堂堂趙雲趙子龍豈會對女人下手。尤其是絕色佳人,下不了手的!
“趙子龍,你走下試試!”樊輕衣雌威太發,跺著蓮足,左看右瞧,抄起一塊拳頭大的石頭,對著自己的俏臉嬌嗔地威脅著:“我就劃花這臉,反正你趙子龍是第一個看的男子。”
趙雲一見,一聽,心中大亂,一雙手亂搖,有點語無倫次地說:“輕衣姑娘別這樣,你說怎麽辦吧?”
“好!”樊輕衣也豁了出去,完全不顧女兒家內心強烈的嬌羞,義正詞嚴地說:“有信諾在前,你趙子龍必須娶我樊輕衣。其次帶眾兄弟謀條出路,他們為匪也是情非得已。”
“呃!”趙雲的俊臉滾燙滾燙的。半天才憋出了這麽幾句:“輕衣姑娘,婚娶之舉茲事體大,恕我難以遵命。帶兄弟們謀條出路沒問題。”
“你,好你個趙雲,無情無義之徒,你是要逼死我才甘心是吧?”樊輕衣本就因為離家出走,心中負罪不小。又有師父之誓約在先,這下趙雲拒絕自己,一時之間有種萬念俱滅之感。
樊輕衣深深看了趙雲一眼,揚手把手中的石塊扔向趙雲。一手抽出腰間師父下山所贈的寶劍,一雙美目清淚飛揚,然後輕閉美目,寶劍悄然地向雪白的頸項抹去。
“不要!我答應你還不行嗎?”趙雲再是不解風情,面對如此一個千嬌百媚還嬌蠻可愛的美少女,說不動心那叫有鬼。
尤其樊輕衣清淚飛灑了無生趣的絕望神色。讓趙雲想起自家同樣俏麗不可方物的小妹趙雨。如果小妹也如此這般,趙雲又當如何?
趙雲一邊叫,一邊接過樊輕衣扔過的石塊,反手向樊輕衣所持的寶劍電射而去。
“嘣!”,“咣當!”兩聲,樊輕衣就要觸頸的寶劍應聲而掉落在地。卻也在樊輕衣雪白的頸部皮膚上留下了一條淡淡的紅痕!
“這可是你趙子龍親口說的。我給你三年時間,到時我會來找你!”樊輕衣原地縱身而起,幾個起落間已不見蹤影。
“寶劍乃師門至寶,名曰碧霞劍。子龍好好保存,劍在如輕衣在。”聲音遠遠地傳來,終不可聞。
“唉!”趙雲歎了口不知所謂的長氣。從地上拾起碧霞劍,果然是劍氣森森的絕世寶劍。趙雲別入腰間對四周叫道:“出來吧,你們老大都不要你們了。”
“老大,收下我們吧!”以張三,李四為首的賊眾早躲在怪石後面,免費看了出年度煽情大戲。
這些家夥不但被大劇感動了,而且對前老大選的新老大十分滿意。無論外貌人才,還是真才實學都沒得說。好,頂呱呱的好!
“好!”趙雲是大丈夫一言,駟馬難追的性格脾氣,只要承諾過,就算以生命為代價也會遵循。
“不過,你們從此不能為賊,更不能為惡。”趙雲想了想又說:“我欲北上抗胡,有不願跟隨者自行散去,我必不為難。願跟隨者,必遵我號令。”
趙雲就是個這樣的德性,不會說什麽好話。不會說什麽榮華富貴,也不會說建功封侯。但是有他趙雲在,就不會委屈每一個弟兄。
“誓死追隨老大!北上抗胡!”張三,李四帶頭高呼。一眾賊匪應聲如雲。沒有誰願意當賊,若非世道不公,誰都想建功立業。
這群人基本上都是年輕力壯的,除了部分老弱病殘,倒不失為當兵的好苗子。把賊窩所有值錢的當部分人之就地解散安置費。趙雲率著一千八百人回趙家村。
這支隊伍從此成了趙雲的親衛本部,跟隨趙雲轉戰了大半個大漢,成為名震天下的雲騎核心部分。這自然是後話,暫且按住不表。
“這,這。”一直呆在山口等的夏侯蘭見趙雲率隊而出,震驚得不知該如何表達。
不是沒見過郡兵進山剿匪,那次不是損兵折將。還不曾想有人單槍匹馬進去,浩浩蕩蕩帶人馬出來。趙雲刷新了夏侯蘭的三觀。
“走啦,沒見過棄暗投明的義士麽?他們受我感化願北上抗胡!”趙雲笑了笑,也有點小得瑟。
“沒見過。”夏侯蘭實話實說,又有點氣餒地說:“子龍,我也要北上抗胡。”
“可以啊,只要伯父同意。”趙雲駕了一聲,駕著夜照玉獅子率先向趙家村衝去。
“這不白說麽!”夏侯蘭搔著頭,想到家裡父母,有點如泄了氣的皮球,無精打采地跟隨而去。
夏侯蘭是家中獨子,家裡又算殷實,二老隻願兒子早點娶妻生子,平淡幸福地生活。什麽建功立業,守土戍邊與他們何乾?
趙雲一行人回村,可把村民嚇得不輕。還好有趙雲和夏侯蘭當頭,才讓村民們松了口氣。
在趙雲再三解釋下,村民們才相信大魔王一夥已經不再為患。自然歡天喜地奔走相告。
第三天,郡府的嘉獎就下來了。甚至樊太守還親自接見了趙雲,一個勁誇獎趙雲少年英雄了得。至於一眾賊匪,既然棄惡從善,又有北上抗胡的大義在,自然是睜隻眼閉隻眼輕描淡寫地帶過。
在漢末來講,對外還是一致統一的。 在內可以爭生鬥死,對外卻不會扯後腿。有人在對外上迷糊,會連死都不知道如何就消失了。
趙雲考慮人太多,不想給家鄉造成困擾,沒停留幾天就準備率隊北上。至於先到涿縣,還是直至白馬將軍公孫瓚處,趙雲也沒拿定主意。
臨別之前,讓趙雲沒想到的是附近有不少漢子要求一同北上抗胡。親不親故鄉人,趙雲沒理由拒絕。這下隊伍擴大到二千五百人左右。
“雲哥兒,有空回家看看!”夏侯蘭雙眼通紅地把趙雲送出了很遠很遠,猶自依依不舍。
“會的!”趙雲強忍離情別緒,故作灑脫地笑道:“蘭弟,在家好好孝敬父母,守護家園。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夏侯蘭揮手,淚灑當場,哽咽道:“雲哥兒多多保重!”
趙雲和夏侯蘭兩兄弟誰都沒想到,兄弟的下次再見,卻是在敵我雙方的戰場上。真是亂世無情,造化弄人。我的三國有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