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大人的坐騎可是烏騅神駒?”王源略有點討好,還十成十的明知故問。諸有如拓跋虎這些個年少熱血的貨,最愛的不外乎是武藝,兵器,戰馬。王源認為投其所好才能打成一片。
果然,一說到戰馬,拓跋虎連計謀的後續都忘了問,開始口水橫飛地介紹起自己的坐騎來。
這馬是匹黑馬,通體有如黑綢緞一般油光發亮。馬背長腰短而平直,四肢關節筋腱十分壯實。最有特點是這馬的四個馬蹄子處白得欺霜傲雪,一看上去就像這馬踩四朵白雲。所以這馬名喚踏雲烏騅。
烏騅馬是關外的名駒,屬於有名的河曲馬系列,河曲馬是最優良的軍用馬種,顏色以黑色、青色為主。
拓跋虎這匹烏騅馬是匹野馬,當初其父拓跋鐵為了抓獲此馬,曾率一萬狼牙鐵騎在草原上圍堵追截了三天三夜,才逮住已經累得精疲力盡的這匹馬。
這匹馬活捉之後依舊野性難馴,一般人休想騎它,就是騎得上的也頓時被它摔下來。年輕氣盛的拓跋虎自然不信邪,仗著自己身強體壯馴馬有術,就縱身上馬。
結果沒等拓跋虎策馬揚鞭,這烏騅馬就開始咆哮跳躍,繼而如離弦之箭在草原飛馳起來,一直跑穿了整個草原。
拓跋虎就慘了,那怕身體素質強橫,其騎術了得,也被這馬開始幾下弄得頭昏腦脹,連膽汁也吐了個乾乾淨淨。
這家夥也算硬氣,一不叫停二不放手,就死死地伏在馬背抱住馬脖,讓烏騅馬跑個痛快。最後烏騅馬跑累了才停下來,也算是被拓跋虎馴服了。
其父拓跋鐵看在眼裡,表示對兒子的表現十分滿意,大手一揮,烏騅馬就成了拓跋虎的坐騎。對於一個騎士或一個將領來講,一匹良駒就是生命中的一部分,都會倍加愛惜和珍惜。
可以說有匹好馬,無論行軍打仗都助益很大,有時候還可以救命。拓跋虎就憑借烏騅馬立下了不小的功勳,還數次在烏騅馬的幫助下化險為夷。烏騅馬也成拓跋虎最寶貝的寶貝,沒有之一。
“烏騅馬日行千裡夜走八百不在話下,是我的愛馬,更是我的戰友!”拓跋虎撫著烏黑發亮馬鬢愛意大發地說。
“真乃千裡馬也!拓跋大人更是不世之才!”王源豎著大拇指吹著:“昔西楚霸王項羽的坐騎就是踢雲烏騅,成就其百戰不殆的戰神之名!”
拓跋虎一聽王源拿西楚霸王相提並論,整個人都有點飄。那怕是化外之蠻夷,對霸王項羽的事跡也算略知一二。卻不知霸王最終飲恨烏江,連烏騅馬也躍江而逝。
拓跋虎飄了好一陣才回過神來問:“王先生還是說說如何魚目混珠法!”
“是!”王源眼珠兒一轉,來到拓跋虎身邊附耳密語起來。
“公驥,你說這兩個家夥在密謀什麽?”張飛遠遠地看著,有點迷糊地問:“該不是發現了我們吧?”
“密謀,誰都知道就不叫密謀了。反正不是什麽好主意。”顏良看白癡一樣看了看張飛說:“肯定沒有發現啊,發現了還不衝過來,還需要密謀麽!”
“嘿!”顏良半響沒聽到張飛回話,不由小心肝有點顫抖地問:“我說翼德老大,你不會真團算著搶那匹烏騅馬吧?這是不可能的,除非這家夥落單!”
“你不說我還忘了要搶馬來著。你說得對,我跟這家夥耗上了!”張飛裝成一幅恍然大悟的鬼樣說:“我就不相信他不溜溜馬什麽的!”
顏良扶額不語,輕閉雙眼表示不想和某人聊天。顏良閉目養神才沒多久,就被張飛戳了好幾下。
顏良睜開眼,卻看見了不可思議的一幕,直罵自己烏鴉嘴!剛才說什麽來著,現在對面那貨就帶著十幾個人脫離了鐵騎。
在王源的建議下,拓跋虎帶著十幾個漢語流利的親衛準備去居庸關一行。這個說同生共死的狗頭軍師王源也一同前往。王源和拓跋虎一行人離開不久,狼牙鐵騎也掉轉馬頭呼嘯而去。
“籲!”文醜輕吐了一口氣,率著小隊從小樹林中鑽了出來。張飛和顏良也從小山丘後伸著懶腰走了出來。
“不俊,你說這十幾個家夥去那兒,又準備幹什麽呢?”顏良拽著文醜就問:“十幾個人又能幹什麽呢?”
文醜一擺身,指了指腦殼說:“笨呀,還不是和我們一樣打探軍情。目標的話,不是馬城就是居庸關!”
“不管是打探軍情還是偷雞摸狗,不論是馬城還是居庸關。我們跟上去不就行了!”張飛有點急地說:“再嘩嘩兩頭都不見影了!”
“切,你還不是掂記著那匹烏騅神駒麽!”顏良一副以為我不知道的衰樣說:“似乎火燒上房一樣!”
“別吵了!”文醜一如平常和著稀泥說:“翼德這次真還真沒說錯,事不宜遲,我們兵分兩路各自行事。爾後在馬城匯合,不見不散!”
這回很快就一致同意,張飛和顏良帶三十余人跟蹤脫隊的拓跋虎一行,看看他們到底意欲何為。文醜率七十余人尾隨大部騎兵,確定其駐扎何處。道一聲保重,張飛哥仨分頭而行。
……
“拓跋大人,去居庸關必過馬城。我們這樣不可能輕易過去。”王源在路上再次建議道:“現在就需要喬裝改扮以過馬城!”
“好!”拓跋虎說完帶頭衝向了幾間廢棄的破舊民房。不大一會兒功夫,十幾個人全成了漢人打扮,還是上谷郡郡兵的裝束。
“從現在起,大家都說漢話。那個沒注意而令行動失敗,後果自負!”拓跋虎有點冷血地掃視了十幾個部下說:“如果有漢兵問話,皆由王先生應對!”
一眾手下皆點頭應諾,一行人複快速向前方而去。
“這些家夥倒陰險,竟然化裝成我大漢郡兵。”張飛遠遠跟綴著,指點江山道:“可惜這匹烏雅馬還是太明顯了,那裡有郡兵騎這麽神駿的千裡馬!”
“嗯,好像有點道理啊!”顏良抓了把下巴稀落的胡須說:“有什麽辦法趕到他們前方麽?那樣才能借盤問之機搶他的馬!”
“趕什麽趕,過馬城時就是機會!”張飛一聽,靈機一動地說:“這裡可是大漢,豈不由我們說了算!”
“對,不服就打服他們!”顏良深表讚成!反正用拳頭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大漢雄壓四方也是張飛和顏良一向的認知。
不服?打得你服!還不服,那就打死你,抓著你的手大寫個服字!大漢可沒少乾這樣的事兒。
……
馬城位於居庸關東,是居庸關最後一道屏障。佔領馬城就可以威脅居庸關,若破居庸關,整個幽州及中原皆在兵鋒之下。其重要的戰略位置不言而喻。
漢安帝建光元年(即公元121年)秋,鮮卑進攻居庸,雲中。曾圍烏桓校尉徐常於馬城。其時在度遼將軍耿夔與幽州刺史龐參發廣陽,漁陽,涿郡多處兵馬,分為兩道而救之,鮮卑始退。
同年十一月,東漢王朝為了加強幽州的邊防,開始設置漁陽營兵一千人,在馬城亦常規駐扎一千守備兵卒。直至靈帝初,幽州北部還連年遭到鮮卑的侵擾。再後,鮮卑分裂為數部,侵擾稍減。
直至今年(公元184年)黃巾起義,幽州邊境又遭到鮮卑更勝往年的侵襲。馬城防衛力量再次加強到一千五百人,對往來本就不多人盤查更嚴。
在歷史上,黃巾之亂後,連烏桓的勢力也侵入幽州的上谷,漁陽,右平等地。當然,現在還只是鮮卑,不過鮮卑比歷史同期可凶猛得多。一盤散沙與一個聯盟相比,是人就分析得出來。
“老兄,聽說鮮卑二十幾萬鐵騎欲犯我們幽州,這可怎麽辦?”守城的一個新調來的士卒,看著有點胚土剝離的城牆,十分不安地對身邊的老卒說:“這馬城擋得住麽?”
老卒並不老,只是一直駐守在馬城,相對新調來的士卒而言。
“放心吧,騎兵可沒法攻城。當年鮮卑又不是沒圍過,最後還不是無功而返。”老卒打著哈欠說:“何況後面還有雄關居庸關,鮮卑騎兵又飛不過去。再說白馬將軍公孫瓚率白馬義從在代郡一帶,隨時可以馳援馬城。”
“老兄,你看見過鮮卑騎兵麽?你看見過白馬義從麽?”新調來的士卒喋喋不休地問:“鮮卑人是不是青面獠牙?白馬義從是不是快速如風?”
“鮮卑騎兵呀,他們身穿獸皮,騎射十分了得,殺人如麻凶殘無比!”老卒打完哈欠,又伸著老腰說:“白馬義從就是天空中飄移的白雲,來無影去無蹤,在平原上就未逢對手!”
“噓!”不等新調來的士卒開口,這名老卒立馬正形厲聲道:“前方有十幾騎飛奔而來!注意警戒,嚴密盤察!”
飛馳而來的自然是拓跋虎和王源一夥人。他們很快來到馬城城門外,王源越眾而去,舉起一塊以前做郡吏時的腰牌高呼:“我們奉郡太守之命打探敵情,請開城門!”
“怎麽之前沒見你們從馬城經過?”城牆上的老卒盡職盡責例行盤問:“沒有備注,恕不開城門。”
“鮮卑狼牙鐵騎就在不遠的長城東邊,如果情報不及時而延誤軍機,你們馬城一千五百守軍的頭都不夠砍!”王源半真半假地喝道:“我們是無法按原路返回,不得已才從馬城過!還不快打開城門!”
“這可怎辦?開不開城門?”城牆上的所有士卒懵了,這守軍從一千兵力加強到一千五可是軍事機密,非一定級別而不可知。還有這鮮卑狼牙鐵騎的情況也不似假的。
按正常程序,像這樣十幾騎的斥候小隊來往馬城肯定有備注,有備注自然就放行。現在是沒有備注。當然,他們說無法按原路返回也有道理。很可能這隊斥候從別的關隘過去的,繞了個圈兒到了馬城。
“你們稍等,讓我稟明上頭再說!”守城士卒不敢擅作主張,想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多請示多報告從來是個不錯的做法和選擇,最少無過。
“快點快點,軍情如火不得延誤!”王源也沒法,隻好打著官腔說:“到時上頭追查下來,可別怪我沒提醒!”
還別說,王源按以前為郡吏時的本色表現,倒讓守城士卒深信不疑。只有官場老油子才會這樣,若是鮮卑奸細會這樣,別開玩笑啦!
這不能怪守城士卒粗心太意,也不是說這年代沒有漢奸這個概念。漢律有規定,叛國者誅連九族!只是守城士卒沒往這方面想。
胡漢不兩立,一漢當五胡。從來只有胡人向往漢人的一切,想成為大漢一份子。漢人成為胡人,省省吧,是個正常人就知道選擇。
再者而言,這王源本就是個漢人,還是世家一份子,更是久為官吏。無論說話,行事,表現都毫無破綻可言。
馬城的守城校尉聽到稟報,很快就來到了城頭,手搭涼棚了望了幾眼,才放聲高叫:“你們是那部兵馬?從那裡來到那裡去?怎麽本將從未見過?”
“將軍,我們奉上谷郡郡太守之命,前往代郡請白馬將軍發兵援助上谷。回途中在北長城附近發現鮮卑萬余狼牙鐵騎駐扎,無法從原路返回沮陽,才不得已繞道馬城。”王源從容不迫地又掏出腰牌胡說八道。
“軍情如火,刻不容緩!還望將軍通容一,二,速速打開城門!”王源還不忘威迫利誘道:“到時少不了在太守和白馬將軍駕前美言幾句!”
“把證明你身份的腰牌扔上來!”校尉不置可否,而是讓王源把腰牌扔上城頭!
馬城實在不高,相比於雄關居庸關和虎牢關而言,無疑如小孩與大人的差距。其實無論高度,厚度,險度都是如此!
“好!不過快點,兄弟們真是心急如焚!”王源大大方方地把扔上城頭,一邊還斷催促。
王源之所以如此篤定地扔上腰牌,因為漢室這邊還沒有人知道王源已經叛國。當年之事有點隱諱,知道的人以為王源死了,不知道的就什麽都不知道。
校尉接過王源扔上來的腰牌,反覆端詳了許久,在心中已確定不假。不過還是問了許多有關沮陽郡府和白馬義比的情況,王源都對答如流。
“開城門,放行!”校尉再三求證後,大手一揮。馬城城門緩緩被打開,城門中間的鐵閘慢慢升起!
城下王源與拓跋虎對視了一眼,眼中略有一絲得色。拓跋虎眼中也是讚賞之意。好一副主仆盡歡的美妙畫卷!
……
考慮前面一群不是善類,張飛和顏良等人一直遠遠尾隨著。別看這兩貨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衰樣,還口口聲衝上去錘死人。真正行動時卻又謹慎小心得很。
劉備平日可沒少嘮叨,尤其上回在涿郡逍遙酒樓劉備借酒直言,可在張飛等人心中留下了恐怖的陰影。若非萬不得已,張飛等人真不敢或忘劉備的話。
雖然說張飛等人脾氣大性格暴,但是他們知道好歹,心如明鏡,十分明白劉備老大是真心實意地對他們好!
一直跟蹤到馬城,張飛等人才有機會稍稍接近王源一夥人。耳聰目明的兩個內氣外放的家夥也聽到王源與守城將士的交流。
“不俊不錯,這些畜牲果然來到了馬城,目標就是居庸關!”張飛十分佩服文醜之見,低聲地對顏良說:“在這裡就收拾他們!”
“嗯!”顏良亦輕聲道:“若非親眼看見這些家夥在鮮卑鐵騎中,我都會認為是我大漢郡兵!”
“你笨呀!”張飛目不轉睛地盯著王源一夥人,開口打擊著顏良說:“再怎麽千變化,這匹烏騅馬變不了呀!你見過有郡兵騎千裡神駒的麽?”
“有道理耶!”顏良抓了把下巴扎手而疏落的幾根胡茬,不解地又問:“鮮卑人都會講漢話麽?”
“說你傻你還死不承認!”張飛頭也沒動,開口調侃著說:“一直說話的家夥就是個漢人,還做不短時間的郡府官吏。只是有一點我不太明白,做漢人不好嗎?這貨卻歸附異族!”
“做漢人好不好?這不是漢人生來是漢人麽?”顏良表示更難理解, 嘟囔道:“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管他呢,有機會捅死他就是。”
“對!”張飛牙癢癢地狠聲道:“公孫將軍常說只有死了的胡人才是好胡人,此乃至理名言!這幫胡人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動不動裝死狗,時不時咬我大漢一口,著實該死!”
“別咒罵了,城門打開了!”顏良就要跳出去。卻被張飛一把拉住,輕聲說:“看我的!”
顏良依言不動,準備拭目看張飛的表演。不料,是這麽幅畫面,顏良掩面想逃!
只見張飛縱馬舞矛,開口如奔雷般喝道:“慢!盜馬賊那裡逃?”
明明自己上前搶馬,還大言不慚地反客為主!顏良實在看不下去。就算張飛大叫把馬留下,也更讓人容易接受不是!
張飛的一聲驚雷,可把王源嚇得魂飛天外。這貨不顧已進入馬城的十幾個狼牙鐵騎,招呼一聲拓跋虎就駕馬掉頭狂奔!我的三國有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