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寧捏著自己衣裳的邊角,癟了癟紅唇說:“那裡交了手,人家放我離開的。”
“他趙雲不怕不好向劉備交代?”張角若有所指地說:“趙雲是看你是個女孩子,還是別的什麽原因?他知道你的身份嗎?”
“都有吧,寧兒和趙雲的小妹趙雨是好姐妹呀!”張寧回想了一下說:“劉備不會要趙雲交待什麽的。趙雲也知道我的身份,是我告訴他的。”
“趙雲知道你的身份還是放你離開了?”張角有點不解地問:“寧兒又為何篤定劉備不會問責趙雲?”
“劉備對趙雲無比信任,十年前就不遺余力救助趙雲家。”張寧理所當然地說:“趙雲應該把我當成他的小妹一般看待,才放我離去。”
在這裡不得不說女人或女孩子的直覺準得可怕。趙雲放張寧離去,正是因為趙雲想起了小妹趙雨才心一軟放行。至於別的什麽,趙雲還真沒在乎。
“趙雲到底多厲害?”張角沒再糾結趙雲為何會放行,也不去想劉備會如何,而是關心起趙雲本人來。
“多厲害?”張寧一愣,試著形容道:“具體如何厲害我說不上來。反正面對趙雲我生不起反抗之心,尤其趙雲舉槍之時,似乎讓人無法面對和破解。”
“人槍合一,槍隨意動,意至槍到,趙雲乃絕頂高手。就是父親我也未必是對手。”張角想像了一下,歎了口氣說:“聽你說他不過十六七歲,這都是什麽妖孽呀!”
“父親都打他不過?不是可以使用法術麽?”張寧吃驚地說:“寧兒是修為甚淺,無法克敵製勝,父親肯定行。”
“你這丫頭,所謂法術,也是道的一種。武道也是道的一種。無論那種道,修練到一定境界都是相通的。”張角粗略地解釋著:“使用道法也分對象,對常人自然神妙無比。對趙雲這等修為境界之人,只能是自取其辱。也許還沒等別人使用法術,他早捅了別人好幾個大洞。”
“父親是說人的心志強大,意志堅決,會讓法術不攻自破?甚至可以反製施法之人?”張寧知道法術的本質是什麽。
道法或法術不過是自然元素的操控,達到對對方心身的打擊或迷惑。當對方心神強大時,免疫一般法術或讓其失效。所謂人嚇人嚇死人就是這麽回事。
就連軍團也是如此,一個軍團的強大與否,不過是唯物和唯心兩種。一種是唯物的裝備齊全,攻守兼備。一種唯心的我軍最強,我軍不敗,我軍必勝。
唯物軍團再強也有辦法面對和解決。而唯心軍團一強就是無解的存在。唯心軍團又叫軍魂軍團,強在氣勢,不敗無敵的氣勢,無論面對任何敵人都敢亮劍而上,而且不死不休。任誰面對這樣的軍團都會頭皮發麻。
就目前大漢天下而言,唯心軍團或軍魂軍團只有一支半。洛陽方面有這麽一支軍團,叫羽林軍或禁衛軍。是專門保護皇城和皇宮的。早些年有三千人數左右,至靈帝只有千余二千不到的樣子。
還有張角麾下的黃巾死士算半支。因為黃巾死士用了藥物淬練和洗腦,那怕戰鬥力和戰鬥意識達標,也只能算半支。
至於說強軍或精銳就不少,三河五校各部就是代表。還有並幽涼三州的鐵騎等都屬於強軍或精銳的軍團。嗯,比唯心或軍魂軍團差了那麽一線,而這一線就是天淵之別。
也許這一線永遠跨不過去。就這一線之差也不知要用多少人命來填。當然,氪金到位倒可再度縮短距離。然並卵,羽林軍從三千下降三分之一就知道財政不足,就別提什麽氪金啦。嘧,以上純屬題外話。
“是這麽個意思,心志堅定意志強大者難以動搖之!”張角舔了舔蒼白而乾涸的嘴唇說:“劉玄德也算煞費苦心,不想與我們黃巾軍為敵,又不想落世人口實,抗胡戍邊確實不錯的選項。”
“誰說不是呢?”張寧略有得色說:“劉備那裡都快成黃巾軍第二個大本營了,還打什麽打!”
張寧說完,很乖巧地為父親斟了杯茶,孝順地遞了過去,十分關心地說:“父親,你的身體到底怎麽樣啦?”
張角接過女兒遞過的茶水,突然心生一種不甘,恨天恨地恨命運不公。他是多麽想多點時間陪女兒,陪女兒長大,嫁人,生兒育女啊。
“還不是這樣,一隻腳已踏進閻王殿。”張角幽幽地說:“不過能再看看寧兒,陪陪寧兒,父親已無憾也!”
再是舛傲不馴的人物,都有柔情似水的一面,都有口是心非之時。面對乖巧可人的女兒,攪動大漢天下風雲的天公將軍張角也黯然神傷。
“不會的,一定有辦法續命的。”張寧心中有數,卻不肯認命地說:“我們殺出廣宗,去找南華師祖,他老人家一定有辦法。”
“師父!”張角眼睛一亮,繼而又慘笑道:“我已違背師命,逆天而行,師父不罰責於我已是法外開恩,那裡又會見我或救我!再者而言,天下之大,茫茫人海,又該去那裡找師父。”
當年南華真人付《大平要術》於張角,命其以此造福世人行善積德,然後就飄然而去,並沒要求別的什麽。更不曾言不能造反,也不曾言能造反。
造福世人行善積德,除了廣施符治病救人,應該不是讓張角扯旗造反吧?不過以仙人的預知未來之能,誰又知道南華真人不是故意為之?
有如《封神演義》中一樣,仙人大佬不都是這樣說:“今成湯氣數已盡,西周當興,天下必將大亂,爾等當有一場劫難,且下山去吧!”。嗯,天下必將大亂,還讓徒子徒孫們加把火添點柴,把天下大勢扒拉至大佬們演算出來的樣子。
南華這貨是不是也如此?不然張角引起這麽大的亂子,差不多把天捅了個大大的洞,這因果該牽涉頗大吧?身為師尊的南華卻不聞不問,豈不讓人費解?
事情真象到底如何?張角父女不知,天下人都不知。只有蹲在涿縣山嶺山洞中的南華和左慈兩個家夥才有答案。嗯,不過仙人的事怎麽說呢?沒得說!
聽父親張角這麽一說,張寧有點絕望。連南華師祖人都找不到,又何談其他?張寧當然不知道自己曾與南華師祖擦頭而過。
南華和左慈當日準備到樓桑村取逍遙醉美酒,就從張寧頭頂的天空飛過。還被趙雲射了一開屏之箭,連左慈的酒葫蘆都廢了,豈不是擦頭而過。
“丫頭別神傷啦,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且接著說如何摸進廣宗城的?”張角裝作灑脫地說:“廣宗城四周都有皇甫嵩老匹夫所置重兵把守,要進城可不容易啊!”
張角深知女兒張寧的修為,混混江湖沒問題,說要穿過重兵把守的包圍圈,那就說笑啦!並不是誰都有著主角光環,在這亂世真的人命如草芥,隨時都有人從這世界蒸發消失。
“我出了涿郡,離開趙雲部後,騎馬直至冀州,一路很順利地進入钜鹿,到了廣宗城外。”張寧以一種見了鬼的表情說:“廣宗城北門外的營寨裡沒有一兵一卒,我就這麽大搖大擺地過來了。”
“什麽?”張角一樣以不可置信的神情問:“北門之外的營寨內沒有一兵一卒?真的?”
張寧鄭重地點了點頭,思索了一下說:“父親,皇甫狗賊如此故布疑陣,肯定是一個圈套,只等大家從北門出去就一網打盡。”
“嗯!”張角神色凝重地思忖起來,自言自語般說:“故布疑陣?皇甫嵩部也應該發生了什麽我們不知道的變數。難道說對方有高人看穿了我的心思?”
“父親的思意是?”張寧到底是個小女孩,對人心人性的複雜不可能知道更多。再是天姿聰穎,見識就決定她的眼界和格局。
“我命在旦夕之間,在此之前必須為跟隨我的眾人謀條生路。所以突圍是勢在必行。”張角有點沉重地說:“近日我令你梁叔探察城外圍兵的虛實, 準備不日就突圍。”
“也就說明知這是個圈套,父親也會跳下去是嗎?”張寧眼巴巴地望著父親張角說:“有可能皇甫賊子兵力不足,真的無兵將可用。也有可能有意放我們走呢?”
“但願吧!”張角點頭道,不過又霸氣十足地說:“就算是天羅地網,我也能撕開一條口子,不說全部逃出生天,一半兄弟們我必會保證。”
“好吧,在如此情形下我們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屯走一步算一步!”張寧拉起父親的手說:“寧兒陪你一起殺去廣宗城。”
“好!我們父女並肩作戰,又有何懼哉!”張角和女兒的手緊緊相握道:“去,寧兒把你梁叔和眾位渠帥們叫來,咱們合計下,今晚就突圍。希望能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張角也不愧殺伐果敢之輩,不僅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而且絕不拖泥帶水當斷則斷。
片刻之後,張梁及眾渠帥又再次來到張角書房中,開始了數個時辰的密議密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