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進話音一落,廳裡諸人一時無人開口。實在是何進所說的信息量有點大,又事關重大,沒人敢胡亂開口,大廳裡一時靜悄悄的落針可聞。
“養兵千日用在一時!”何進歎息了一聲,掃視了廳中眾人一眼說:“宦官閹黨之所以一直囂張跋扈,就是大家忍讓沉默所致!”
何進話音剛落,廳下一人霍地站了起來,施禮道:“宦官閹黨之勢,起於衝質之時。年長日久已浸漫朝堂上下,豈能一一盡誅?如果行事不密,反會為其所害,禍及九族。還請將軍當機立斷,以雷霆之勢先誅首惡,穩住大局為上!”
開口的正是現任大將軍麾下典軍校尉的曹操曹孟德。曹老板之見可謂是真知灼見,也是處置目前狀態的上上之策。不料大將軍何進叱吒著曹操:“你乃小輩,豈知朝庭大事!”
曹操被何進一凶,頓時閉口不言。旁人本欲附議曹操之說,卻見大將軍何進不喜,都集體不敢吭聲。何進則在廳裡負手轉圈,躊躇不決之間,讓珍貴的時間無聲逝去。
就在大將軍何進猶豫不決之時,司馬潘隱急至,說:“聖上駕崩,蹇碩等十常侍商議,秘不發喪,擬詔宣將軍入宮,以絕後患,並冊立皇子劉協為帝。”
中平六年,即公元189年五月十三日,靈帝劉宏駕崩。這位生於冀州河間國,東漢第十一位皇帝,享年三十三歲的靈帝劉宏駕崩。
靈帝劉宏在位的大部分時期,都在施行黨錮及宦官政治。曾兩度設置西園,巧立名目搜刮錢財。甚至賣官鬻爵以用於自己享樂。
靈帝劉宏在位晚期,爆發了黃巾起義。連涼州等地也陷入持續動亂之中。靈帝劉宏去世,諡號孝靈皇帝,葬於文陵。
靈帝劉宏喜好辭賦,作有《皇羲篇》,《追德賦》,《令儀頌》,《招商歌》等。權且不論靈帝劉宏一生功過,就品賞世人對其評價就知道一二。
董卓:“天下之主,宜得賢明,每念靈帝,令人憤毒!”
蓋勳:“吾仍見上,上甚聰明,但擁蔽於左右耳。”
諸葛亮:“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遠賢臣,此後漢所以傾頹也。先帝在時,每與臣論此事,未嘗不歎息痛恨於桓靈也。”
薛瑩:“漢氏中興,至於延平而世業損矣。衝質短祚,孝桓無嗣,母后稱製,奸臣執政。孝靈以支庶而登至尊,由蕃侯而紹皇統,不恤宗緒,不祗天命。上虧三光之明,下傷億兆之望。於時爵服橫流,官以賄成。自公侯卿士降於皂隸,遷官襲級無不以貨,刑戮無辜,摧撲忠良。佞諛在側,直言不聞。是以賢智退而窮處,忠良擯於下位。遂至奸雄蜂起,當防隳壞,夷狄並侵,盜賊糜沸。小者帶城邑,大者連州郡。編戶騷動,人人思亂。當此之時,已無天子矣。會靈帝即世,盜賊相尋,其后宮室。焚滅,郊社無主,危自上起,覃及華夏。使京室為墟,海內蕭條,豈不痛哉!”
范曄:“《秦本紀》說趙高譎二世,指鹿為馬。而趙忠,張讓亦紿靈帝不得登高臨觀,故知亡敝者同其致矣。然則靈帝之為靈也優哉!靈帝負乘,委體宦孽。征亡備兆,《小雅》盡缺。麋鹿霜露,遂棲宮衛。”
王嘉:“安,靈二帝,同為敗德。夫悅目快心,罕不淪乎情欲,自非遠鑒興亡,孰能移隔下俗。傭才緣心,緬乎嗜欲,塞諫任邪,沒情於淫靡。至如列代亡主,莫不憑威猛以喪家國,肆奢麗以覆宗祀。詢考先墳,往往而載,僉求歷古,所記非一。販爵鬻官,乖分職之本。露宿郊居,違省方之義。”
虞世南:“靈帝承疲民之後,易為善政,黎庶傾耳。鹹冀中興,而帝襲彼覆車,毒逾前輩,傾覆宗社,職帝之由。天年厭世,為幸多矣。”
杜牧:“桓,靈四十年間殺千百比乾,毒流其社稷,可以血食乎?可以壇?單父天拜郊乎?”
周曇:“榜懸金價鬻官榮,千萬為公五百卿。公瑾孔明窮退者,安知高臥遇雄英。”
胡三省:“觀靈帝以尚但之言不敢複升台榭,誠恐百姓虛散也,謂無愛民之心可乎!使其以信尚但者信諸君子之言,則漢之為漢,未可知也。”
蔡東藩:“漢季之中常侍,誰不曰可殺?惟庸主如桓靈,方信而用之。國家賞罰有明經,宵小讒言怎可聽?功罪不分昏憒甚,從知靈帝本無靈!若平樂觀中之講武,設壇張蓋,誇示威風,靈帝自以為耀武,而蓋勳乃以黷武為對,猶非知本之談。黷武二字,惟漢武足以當之,靈帝豈足語此?彼之所信任者,婦寺而已,如皇甫嵩,朱儁諸才,皆不知重用。甚至一病不起,猶視賽碩為忠貞,托孤寄命,《范史》謂靈帝負扆,委體宦孽,征亡備兆,小雅盡缺,其亦所謂月旦之定評也乎?”
看盡世人對靈帝劉宏的評語評價,一個字差,兩個字很差,三個字十分差。嗯,死者已矣,就不多作口誅筆伐。且再看大將軍何進獲悉此消息的反應。大將軍何進者,也非成事之主,猶猶寡斷坐失良機。
當司馬潘隱從宮中急來,這裡還沒說完,就有天使傳旨至大將軍府。正是宣大將軍何進入宮以定後事。
這時又是曹老板開口建議道:“將軍,為今之計,宜先正君位,然後圖賊!”
大將軍何進這回倒是深以為然,掃視廳中眾心腹高聲道:“誰敢與我正君討賊下?”
此刻有一人挺身而出,對何進施禮道:“願領五千精兵,斬關入內,冊立新君,盡誅閹豎,掃清朝庭,以安天下!”
何進一看,乃是四世三公汝南袁家的袁紹袁本初。袁紹現為大將軍麾下的司隸校尉。袁紹相貌堂堂,言語神形亢強有力,比之曹老板,是更合大將何進之心。
何進聞言大喜,遂點五千禦林軍訖付袁紹,命其率軍入宮冊立新君誅盡宦官閹黨。袁紹領命而去,全身披掛,雄糾糾氣昂昂率五千禦林軍向宮內進發。
在袁紹率部出發後,大將軍何進帶著何顒,荀攸,鄭泰等三十幾名大臣相繼進宮。就在靈帝劉宏靈柩之前,扶立皇子劉辯繼承大統即皇帝位。後來陸續而來的文武百官見大局已定,紛紛呼拜新帝即位。
與此同時,袁紹在宮內正指揮五千禦林軍追殺首惡蹇碩。蹇碩慌亂之中逃進了禦花園中,在花陰之下被中常侍郭勝斬殺。蹇碩所領的禁衛軍也盡皆投降歸順。
袁紹處理完蹇碩後,及時向何進建言說:“中官結黨,今日可以乘勢一並誅殺之!”
袁紹之見,可以說是真知灼見。此到鏟除閹豎一黨可謂天時,地利,人和皆在大將軍何進一方。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無奈何進又再次舉棋不定。
就在大將軍何進舉棋不定之時,十常侍集團的張讓等人知道事態緊急命懸一線,慌慌張張找到了大將軍何進的妹妹何太后處哭訴求情。
“太后呀,一開始想方沒法要謀害大將軍的是蹇碩一人,與臣等沒有半點關系。現在大將軍聽袁紹之建議,要誅盡臣等,還乞求娘娘看在平日伺俸的份上憐憫之。”張讓等人跪伏於何太后足下,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訴著求情。
何太后何蓮想起張讓等人平時的好,心腸一軟,歎了口氣說:“你們勿憂,我定當保你們。”
張讓等人千恩萬謝而退,何太后即刻宣大將軍何進晉見。大將軍何進一聽老妹有宣,也不顧正好對閹黨采取舉措之時,把袁紹扔在一旁,自己來見老妹。
何太后屏退左右,就兄妹兩人之時開口道:“哥啊,你我兄妹出身低微貧寒,當初若非張讓等人,我們豈有今日之權勢榮華。如今蹇碩不仁,卻已伏誅。又何必要對宦官趕盡殺絕呢?”
當初何蓮入宮,乃是張讓等人一力促成。張讓等人固然沒安好心,不過對何蓮一直多有照拂。而何蓮沒有身為棋子的覺悟,反而念張讓等人的好。
且不說婦人之仁,更不說頭髮長見識短。能念人對己之好,何蓮這出身不高的太后還算個人。可惜的是她身邊就沒一個人,盡是一些披著人皮的豺狼虎豹。所以何氏兄妹悲慘的結局就已注定。
大將軍何進本就是腦容量有限,沒有殺伐決斷之心,也沒有多少手腕手段。反而是耳根極軟毫無主見之人。看不清形勢,沒有半點格局之人。
在外甥劉辯登上皇位,妹妹何蓮成為太后時,大將軍何進認為大局已定,些許個閹豎已不足為懼。聽何太后這麽一說,何進竟然深以為然。
大將軍何進從妹妹何太后處出來,對當朝文武百官說:“蹇碩惡賊害我,將其九族誅滅,其他人就不予追究了。”
所有文武百官見大將軍這個受害人,當事人,如今大權在握者都說放過其他人,他們又何必兩頭不討好?故眾人皆默然。
唯有被大將軍扔在一邊,在風中十分凌亂的袁紹不甘地奏道:“將軍呀,若不斬草除根,必為喪身害己之禍也!”
何進不喜地怒視袁紹道:“我意已決,你就不要多說什麽了。大家都散了吧!”
一眾文武百官盡皆應諾退去。袁紹張了張口,化作無聲的歎息,也隨眾離去。
第二天,因皇帝劉辯年幼,由何太后主持大肆封賞親何氏一系的官吏。其中大將軍何進參錄尚書事,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實權官職。
在何氏享用勝利果實的同時,董太后秘宣張讓等十常侍諸人入宮密議。
“何進之妹,開始是我抬舉於她。今日她孩兒即帝位,朝堂上下盡是其心腹爪牙。其權勢重到讓我如泰山壓頂,我該如何辦?諸卿可有應對之策?”董太后憂心忡忡地問計於張讓等人。
張讓眼珠兒一轉道:“娘娘可臨朝垂簾聽政。封皇子協為王,封董國舅實權官職,最好能掌管軍權。再重用臣等,其大事可圖矣!”
“善!”董太后大喜道:“有卿等在,我無憂也。待明天朝會,我便依卿之議而行。”張讓等人心花怒放地離開了。
次日大朝會,董太后降旨,封皇子劉協為陳留王,國舅董重為驃騎將軍,張讓等人可以上朝參政議政。
董太后旨意讓一眾文武大臣嘩然之。不過靈帝屍骨未寒,眾人未拂董太后的旨意。反正宮庭爭鬥,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西風壓倒東風。無論何太后或董太后的吃相都有點難看,不悲泣子夫亡故,反而急著爭權奪利。
也許在皇權面前,沒有什麽親情人倫可言。只有那權勢之爭,只有那你死我亡之鬥。
董太后的動作,何氏很快就有反應。何太后眼見董太后專權,便心生一計,在自己宮中設宴,請董太后赴宴,準備杯酒釋權。
董太后欣然赴約,酒至半酣,何太后手捧酒杯,起身而拜說:“你我皆婦人,參預朝政,是非常不合時宜的。想當年呂後因手握重權,宗族千余人都死於非命。我們也應該深居宮內,朝庭大事由大臣元老們去決定,這才是國家之幸,望垂聽思忖。”
董太后跳了起來,怒而駁之道:“好你個何蓮,你毒死王美人,其心善妒而毒如蛇蠍。今天仗你兒子做了皇帝,和你兄何進之勢,胡作非為!我讓驃騎將軍斬殺你兄,易如反掌!你又有何可猖獗!”
何太后一斂笑容,寸步不讓地冷笑道:“我好言相勸,你卻不知好歹,是欺我不敢滅你董氏九族麽!”
董太后徹底撕下面具,以手指何太后說:“你們一家盡是殺豬的下等人, 知道個甚,毫無見識和修養,我懶得跟你理論!”
兩個堂堂太后,就如兩個市井潑婦一般相互汙言相對,彼此揭著老底。讓本就面和心不和一對婆媳徹底撕破了臉皮。
最後自然不歡而散,因此董太后也種下身死形滅之禍。或者說兩個如此這般之人,注定只能得意一時,讓她們主宰中樞,實在難為了她們。
何太后在董太后含怒拂衣而去後,就召其兄大將軍何進入宮商議。何太后把和董太后相會的事詳細地說給了其兄何進聽。
大將軍何進勃然大怒,惡狠狠地說:“這個老巫婆,竟然如此惡毒,那就別怪我下狠手剪除他們了。”
“兄長,計將安出?”何太后也是目凶光地說:“最好能掩天下人悠悠之口。”
“你就別管了,明天我就會著手安排!”何進胸有成竹地說。說完就邁步從容而去。我的三國有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