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府,大觀山,大觀山上有一座書院。
紅牆木門,爬著一壁綠蘿,便是冬日,也不見消退,當真奇景。
在門上看,上書大觀二字。
這書院建立百余年,借山為名,稱大觀書院,在冀州也鼎鼎有名。
不想此刻,過了儀門,講堂之上卻是空空蕩蕩。
有一微胖的老者背靠著藤椅,低眉看書,不時用手指摩挲著。
“砰。”
木門大開,進來三人。
老者並未抬頭,大約是看到書中深處,不由得忘了兩耳。
等老者書頁又翻了三篇,不知看到了哪裡,會心一笑,方才抬頭。
“走吧。”
為首的一拱手,拿著麻繩扣,道:“得罪先生了。”
大理寺發告文,因《白雲說》犯上,觸怒龍顏,聖上下旨緝捕敬文先生宋啟基,不日入獄,押在天牢候審。
張幼初此刻正走在鎮江城內,身後拉著一個大鐵鏈綁著的八尺大漢,面白無須,生的剛正威嚴。
那八尺大漢面色鐵青,卻被鐵鏈滾了個實在,脫不開身,隻不過嘴上的鐵鏈被松了開,不過確實牙齒緊咬,不肯說話。
“我說,你看我把你買下來了,你是不是就得聽我的?”
“放屁!遊某失手遭擒,被賣到人伢子手裡,又不是自願賣身為奴,寧殺勿辱!”
張幼初不由得一陣苦笑,他從面具女子哪裡得了消息,這人名叫遊余楣,乃是近些年來冒出了的江湖新秀,為人正直,一心只求俠名,所有前些日子特地上山剿匪,那些嘍購茫疵幌氳接齙礁齦呤鄭喚盤叩攪爍職澹獠攀直磺埽腔鋟嗽艫故塹ù蟮暮埽烙斡嚅褂行┪湟眨桶閹艫攪蘇蚪龐壯躋惶斯耍⒙硌矍耙渙粒獠龐辛蘇龐壯醢閹蚧氐氖慮欏
隻不過可惜那張“乙木道禦鬼符”,誰想到換了這個八尺漢子,卻不頂用。
路上不時有人盯著張幼初二人看,卻見遊余楣生的彪悍,無人敢問,多是竊竊私語。
沒多久,就到了徐府,門前站著的一見是幫主,連忙拉開大門。
張幼初一路拽著遊余楣到了別院,院子裡魏可染正在喝茶歇腳,瞥了一眼張幼初,沒有說話,而慎伯坐在旁邊,一臉有好戲看的表情。
張幼初一撓腦袋,這二人怎麽這麽奇怪。
正想著,一把木椅狠狠的劈向張幼初。
張幼初一驚,用手擋住已經來不及了,好在靈貓年年護體,將張幼初身形一扯,鑽入土中。
林子嘴巴張的老大,木椅落在手裡,扭頭看著慎伯,道:“他不是真的是道士吧。”
慎伯咧嘴一笑。
張幼初法訣到了時間,身子從地下冒了出來,笑道:“怎麽?想學?”
年年喵了一聲,蹲坐在張幼初的腳上,舔著手掌。
慎伯獨眼瞥了一眼年年,沒有說話。
林子“呸”了一聲,抱臂扭頭,眼睛卻瞟著那隻小貓。
張幼初哈哈大笑,這小丫頭怕是記恨自己在人伢子市裡恐嚇她。
想必是到了這裡,見到慎伯,就給拆了穿。
“其他人可送了過來?”
“送了來,我讓蔣老伯帶去梳洗休息了。”魏可染放下茶,莞爾笑道:“不知你身後這位是?”
張幼初咳了一下,再一回頭,卻發現遊余楣蹦的理年年老遠。
張幼初不解道:“怕貓?”
遊余楣哼了一聲,
脖子扭的老遠,道:“怎麽?不行?” 張幼初被頂了一句,立刻轉身正色道:“此位鐵鏈大俠正是幽州九駒遊余楣,武功超群,俠肝義膽,正是我在人伢子手裡花大價錢買來的。”
遊余楣臉色難看至極,一會兒青一會兒紅,這時隻能冷哼一聲,扭過頭去。
魏可染被張幼初說的一愣,暗笑張幼初嘴毒,道:“到了這裡,何不松開?”
張幼初哼了一聲,看了一眼遊余楣,道:“松開怕他立刻就跑了。”
林子好奇的看了一眼遊余楣,道:“大個子,要是這壞蛋松開你,你跑不跑?”
遊余楣瞥了一眼林子,抬了下頭,義正言辭道:“跑。”
這下子院子裡幾人,沒有不笑的。
魏可染無奈一搖頭,看了一眼遊余楣,道:“主公買了你,你為何要跑?”
遊余楣哼了一聲,道:“遊某再說一次,我是失手遭擒,被賣到人伢子手裡,又不是自願賣身為奴,寧殺勿辱。”
張幼初無奈一扶額。
魏可染輕笑一聲,啜了口茶,道:“既然如此,那就請主公松開他吧。”
張幼初不解的看了一眼魏可染,畢竟這是他用符篆換的,卻見魏可染胸有成竹的點點頭。
而後想了一下,總綁著也不是一回事,於是一抖手,將鐵鏈松開了許多。
又抖了一圈,遊余楣奮力一掙,竟然從鐵鏈中脫了身。
張幼初不由得訝異的看了一眼遊余楣,這力氣恐怕有二虎之力。
遊余楣一脫身,揉了揉手腕,道:“既然如此,那便謝過諸位了。”
說著,轉身欲走。
“等一等,遊兄莫急。”
遊余楣一回頭,魏可染站了起來,笑道:“若是主公不買你回來,憑遊兄的性格,恐怕在人伢子手裡,也留你不得,可是如此?”
遊余楣一愣,心想若是張幼初不來買走,恐怕自己要遭厄運,不由得一點頭。
魏可染見遊余楣一點頭,笑道:“朱子曰: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況救命之恩?若是遊兄如此就走,豈不是知恩不報,讓天下人恥笑?”
遊余楣滿臉通紅,說不出一句話來。
張幼初暗暗的給了魏可染一個你很棒的眼色,扭頭笑道:“要不遊八尺,你就入我幫裡吧,這樣一來,也算是報恩了。”
遊余楣愣了一下,半晌才一拱手,呐呐道:“恩公有命,豈敢不從?願為恩公走狗。”
張幼初強忍笑意,叫來人安頓遊余楣。
遊余楣撓著腦袋,剛跟著走出門。
林子一捂眼睛,歎息道:“這傻大個,這樣和一開始就聽話有什麽區別。”
別院外傳出一個聲音。
“區別大著哩!”
張幼初無奈一笑,扭頭看著正佯裝歎息的林子,道:“現在該說說你了,怎麽被拐到人伢子手裡了?”
說著,林子眼圈一紅。
官府稅吏收了她的銀子以後,非說銀子成色不足,裡面怕是灌了鉛,要另行補繳。
林子哪裡有錢,那稅吏不依不饒,林子畢竟年幼,一怒之下挽起獵弓,卻不是稅吏敵手,被打暈了腦袋,醒來就到了人伢子手裡。
張幼初不由得歎了一口氣,道:“想不想報仇?”
“想!”
“那你年紀輕輕,沒錢沒勢,怎麽報仇?”
“不知道......”
“拜我為師吧。”
說著,張幼初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