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幼初蹲在大沽山那間寨子裡,看著安晉練兵。
沒幾天,安晉就把這支二十余人的兵練得有模有樣了,看來安家軍的練兵之法,果然非同凡響。
他是識貨的人,也曾在涼州軍中待過,涼王麾下十二雲台將,他見過大半,只有幾個常年在外的,未曾見過,不過也沒有安晉這練兵的神速。
“安小牌兒,你這兵練得不錯啊。”
張幼初見安晉此刻正令軍伍休息,是以喊了一聲。
至於安小牌兒,是因為晉通禁,張幼初笑他是小禁牌。
沒曾想安晉理都沒理他。
不由得苦笑了一聲。
正笑著,就聽寨門外一陣喊。
“幫主!”
張幼初一扭頭,馬猴帶著幾個人,抗了些糧食上山。
“馬猴來了,快去放好。”
說完張幼初一招手,意思是讓馬猴帶著幾個人去放糧草,馬猴低著頭一揮手,手底下人應了一聲,忙把糧草送上了山。
自己屁顛顛的朝著張幼初走了過來,一臉嚴肅道:“幫主,魏先生讓幫主你快些下山,有要緊事。”
張幼初看馬猴臉色,也不知是什麽事。
“魏先生說有什麽急事?”
“說是什麽大蟲過海了......老將軍要打虎......我也聽不懂......”
張幼初納罕不已,大蟲過海?老虎哪裡會游泳?
那邊,安晉聽到這話,猛地一扭頭。
“是穆蕭儀渡海來幽州了!”
張幼初愣了一下,一拍大腿。
“還送什麽糧!快下山!”
張幼初先是貼了神行符,安晉在前方帶隊,一路疾馳,馬猴幾人墜在後面跟著。
等到了鎮江縣,城牆上已經站了不少士卒。
鎮江城之外不遠處,便有一道港口,只不過青州水師大部隊恐怕不會到這裡,因為這道港口既水淺又偏窄,大船進不來,靠著小舟怕是難以登陸。
到了城門口,張幼初讓安晉打散了這支兵的陣列,讓馬猴跑到門前用銀子“亮明身份”,這才進了城。
城內沒顯得那麽緊張,息來糧行的生意也是照常。
張幼初也沒進去看,著急回了鎮江幫,與魏可染商量對策。
“幫主,您回來了!”
門子老漢一拉門,嬉皮笑臉的看著張幼初。
張幼初一點頭,笑道:“回來了,關上門吧。”
那老漢應了一聲,關了門。
張幼初讓馬猴帶著安晉找些屋子,安置這二十余人。
自己則到了別院。
推門一瞧。
魏可染正在青石桌上喝茶,林浣衣帶著年年和虎崽在一旁玩些什麽東西。
“主公。”
張幼初一攤手,無奈道:“我說魏先生,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喝茶。”
魏可染接下話來,笑道:“什麽時候?”
說著,又倒了一杯茶,遞了過來。
張幼初接了過來,茶杯還有些燙手,自己一路狂奔,累的氣喘籲籲,這魏可染倒好,還喝起熱茶來了。
想到這裡,茶杯就放了下來。
“魏先生,別鬧了,穆蕭儀都要打過來了。”
“主公莫急。”
“主公急得很啊,打過來恐怕咱們這息來糧行,要叫沒氣糧行了。”
魏可染聽到這裡,只能無奈一笑,道:“打不過來的,主公無須多想,今早我已經讓余姑娘去看過了,
來的是穆蕭儀青州水師中的偏師,十二艘龍角大船,營中不足五千人,青州四府名將恐怕是一個都沒來,想必穆蕭儀是想打一場持久戰,故而半旬之內,魏某料定鎮江無礙。” 張幼初聽到這裡是聽得明白了一點,不過穆蕭儀戰線打得那麽遠,而青州到幽州運送糧草,即使是走海路也要三日,如此一來,打持久戰恐怕得不償失。
魏可染笑了一下,明白了張幼初在想什麽,於是笑道:“持久戰梁王固然不利,但主公想必是忘了一件事。”
張幼初一扭頭。
“哪件事?”
魏可染啜了一口熱茶,緩緩道:“幽州緊鄰胡地......”
張幼初面色一變。
胡王賀律被葉連召趕到了遼東縣之外,豈能善罷甘休?
“魏先生的意思......是說胡王賀律?”
“不錯,若是梁王能拖住葉老將軍的虎袍軍主力,胡王賀律一定會入關,屆時,整個幽州腹地,都將成為戰場!”
幽州府,知府大人古中石坐在堂下,兩側站著十余個持槍侍衛,老將葉連召坐在正座椅子上,一隻手枕著桌子,翹著腿在看書,身後站著兩個傳令的卒子。
“老將軍,求援吧,快些求援吧。”
葉連召抬眉看了一眼古中石,沒有理睬。
古中石老臉抽巴成了一塊抹布。
半晌,古中石擰著眉頭一瞪眼,站起來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葉連召,你別倚老賣老,本官官居二品,你敢不服調配!”
葉連召一皺眉,看了古中石一眼。
“古大人有何見教?”
古中石笑了一下,又坐了下去。
“老將軍, 不妨一紙文書發到京城,調配兵將來幽吧,也護得一方百姓安全不是?”
葉連召放下了手中的書卷,歎了一口氣。
眼睛看了一眼掌中,有一隻小小的光眼燁燁生輝。
神通,手眼通天。
“傳令副將克山搖,率本部兵馬即刻趕往鎮胡關,不得有誤!”
一塊鐵牌子扔在了地上。
“得令!”
有卒子撿了起來,轉身疾步退了出去。
古中石一瞪眼。
“葉連召,你有沒有把本官放在眼裡!如今大敵當前,你還要調配兵馬到鎮胡關!本官問你,你是何居心!莫不是通敵賣國!”
老將葉連召一掏耳朵,咳了一聲。
“來人呐,這老兒太過喧嘩,拖出去砍了。”
“砰”的一聲
“你敢!不,不,不!老將軍!老將軍!我乃朝廷命官,替天子牧民,你不能!你!”
葉連召搖了搖頭,古中石被拖出去後,他隻覺得耳邊清淨了許多,低頭又去看書。
半晌,一抬頭。
“朝廷命官?是誰的朝廷?替天子牧民?天子又是誰?”
也不知是和誰在講話。
兩邊侍衛也沒有一個回答。
老將葉連召微微搖頭,手上光芒隱了去。
“取盔甲來。”
片刻,兩卒子抬進箱子,開了封錫。
一抬箱子口。
仿佛龍吟一般,震的青瓦亂顫,銀光炸開,正座大堂亮如雷光。
昔日率十萬鐵馬征東,先帝所贈。
雪龍顱八鎖連環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