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已經死了,死在了一把風快的涼刀下。
而後,有一對亮銀短槍舉起。
“殺!”
城外城內一並響了起來。
城內刀聲,城外馬聲。
而那舉起那對短槍的,臉皮白皙,模樣俊秀,除了手中的短槍,背後還負著兩杆,此刻撕了俘虜的衣袍,率先殺了進去。
此將,正是涼州十二雲台將之一,小槍將寇康。
眼見著城門大開,寇康不由得笑了一下。
片刻,就見著數隊梭矛鐵騎,衝鋒而來。
交州軍疏於防備,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敵軍!快......”
這交州軍沒等說完,就被一梭矛貫了頭顱,腦漿子帶著血液流了滿臉。
後腦的炸了開。
“斬敵馬,速圍城,掩殺逃卒。”
城外指揮的,是個高大的漢子,生得奇古,下顎有點外突,模樣與漢人有七分相似,又有三分不同。
正是同為涼州十二雲台將的,破軍將賡複。
賡複令麾下部將率梭矛鐵騎去掩殺,言下之意,這戰必勝,且為大勝。
這便是涼州軍,鼎鼎大名的霸道涼州軍。
賡複策馬,慢慢到城門之下,忽而有探馬來報。
“將軍,陳將軍部槍軍已入京北二十裡,已過九寶山!”
“再探。”
賡複並未有多吃驚,而是表現的十分無奈。
馬匹入了永泰城,賡複就看見了拿著兩杆短槍殺敵的寇康。
寇康武藝可能不是涼州軍裡最高的,但是殺起來可能是除了陳卸外,最擅長割草的。
只見那兩把短槍,如同雷光乍現,東迎西接,槍頭如同敲鍾一般刺入交州軍的喉嚨。
又因為短小的緣故,又迅速的一拔,猛得貫在了另一個交州軍的咽喉。
力量用的不大,槍頭甚至沒有刺穿脖頸。
就這一會兒,身旁已經倒了二十多個交州軍。
正這個時候,來了一隊交州軍,眼看或有八九之數,身穿木甲,嘶吼著衝上來。
賡複剛想策馬相助。
就見著寇康閉上了眼睛,不退反迎,兩杆的短槍用的簡直是登峰造極。
短槍尖剛捅了一個喉嚨,就扎在上面,並不取下,而是抽出背後的短槍,兩手又是一遞一推,破開交州軍木甲,正中心臟,兩個交州軍無力後倒。
而後一個交州軍摸到了後面,刀砍了過來。
寇康一回頭,摘下方才被刺穿脖頸的交州軍的短槍——這一刹那,捅槍、松手、拔槍,這三下實在是快,那屍體還沒有來得及倒下。
又是一槍,截斷那交州軍的刀,砸碎了那交州軍的臉。
松手,取槍,刺敵,再松手。
接而取最近的槍,防禦,再刺。
一時間,就見著仿佛是兩隻手,用了四杆短槍。
身死而來不及倒下的交州軍屍體,竟然成了寇康放置短槍的武器架。
而那些蜂擁而上紅了眼的交州軍,卻如同自己奔上了槍尖一般。
只能看見血肉翻飛,沒有一合之敵。
賡複見狀,也按捺不住心中性子,拖著長刀,殺了過去。
沒多久,只見著城中的聲音逐漸熄了。
而後,城中有一副將,拎出永泰城交州守將的人頭來,此戰告捷,毫無懸念。
“我說小寇康,你倒是殺得快,也不給我留一些。”
賡複到了寇康身邊,
下了馬,按著長刀,正反著在死屍身上抿了抿刀上的血跡。 寇康聽到這話,抹了抹臉上的血,笑了出來,露出一口白牙。
“那是你老了,留些也殺不得,還要讓你焦頭爛額。”
賡複笑了笑,他與寇康感情不錯,這幾句也是玩笑話,全然沒在意,說到焦頭爛額,賡複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方才探馬來報,說是陳卸那禿子,又殺起性子來了,呵,你猜猜,這殺到哪了?”
寇康愣了一下,無奈笑道:“十裡外,是九寶山,交州軍布置的京師防線,昨天我偷著摸過去探查了一下,兵甲精良,大約是交州軍精銳,要麽是三大土司的直屬軍,要麽就是李殺蜂的部下——陳卸不是殺到這裡了把,不不不,我猜十二裡,九寶山第一道防線,肯定攔不住他,畢竟是人屠,第二道只怕要停一停。”
“二十裡!”
寇康語塞,張了張嘴。
“這麽猛?孤軍深入!怎麽辦?”
賡複無奈搖頭,歎息道:“天知道。”
本來應當是陳卸做先鋒,去攻打並州,可沒料到尚克宸如此之快,故而就由陳卸帶部,轉而攻打尚克宸部。
誰想陳卸一到京北,就開始自由發揮了起來。
全然以一副八千長槍,去戰那五萬交州軍的模樣。
可陳卸就是這樣的性子,就算歸洗河在這兒,也沒辦法攔住殺起血性的人屠陳卸。
不過,交州軍裡恐怕也少有能和陳卸交手的將領。
就連狼王尚中南都不行,除非是蜚蠊李殺蜂。
可能事情就這樣巧,或者是本該這樣巧。
京北,九寶山下,密林叢中。
有一員猛將,手拿屠刀,身上浸滿了血液,黏糊糊的,身上仿佛一層血鎧,已經看不出來原本顏色了。
可即使這樣,陳卸依舊在林子裡突襲著,迎上拿著刀,穿著鐵甲的交州軍。
想必,這批鐵甲是繳獲的,因為上面金黃的天龍還沒有刮去。
陳卸不管那麽多,而是大號屠刀在人群裡亂砍。
他不同於寇康那般精美的槍法,而是大開大合,全憑氣力,殺人間往往連巨樹都要砍翻一段。
期間有幾個有武藝的軍官,想要圍鬥纏住陳卸。
卻被陳卸一刀,攔腰折斷包圍圈,而後逐個擊破。
不久,只能四散逃了。
陳卸殺不盡興,雙眼血紅,逢人便砍,也不顧是不是交州軍了。
好在涼州槍營的士卒都有經驗,不約而同落在陳卸身後,不敢上前。
陳卸殺著殺著,不知殺了多少,沒有一絲疲倦。
那屠刀砍著砍著,也不是凡品,沒有一絲卷刃。
綠葉,血肉,樹皮,腦漿。
一並崩飛著。
交州軍終於被殺破了膽子,也不知是誰先扔了兵器,逃了起來。
陳卸長嘯,兩眼刺紅,發出吭哧吭哧的聲音。
屠刀沾滿了血,此刻暴漲。
人頭紛紛落地,在山間滾落著。
仿佛戰鼓上的血滴。
每一擂鼓,便震飛一層。
這便是陳卸,當之無愧的人屠。
等陳卸這刀出到了一半,卻被木槊攔了住。
陳卸血紅的兩眼看去。
山間有一人,赤裸上身,滿是疤痕。
兩眼。
同樣的血紅。
蜚蠊,李殺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