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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間三十九年事》第69章 櫻花
  安晉臉皮一紅,就裝作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

  余春貓哪裡是嘴上能饒人的人,正要說話,就聽床上虛弱的哼了一聲。

  “醒了!”

  京都,大學士府。

  大學士黨興歸是兩朝元老,先祖也是齊國開國謀臣之後,幾百年來,桃李滿天下,雖然到了近些年,蘇太寅博得首輔之位,黨門備受打壓,逐漸式微,但在齊國朝堂之上的勢力,依舊是不容小覷。

  而大學士黨興歸作風出了名的強硬,在京都一跺腳,城外都會感到余震。

  此刻的大學士黨興歸坐在書房裡,看著窗外新放的櫻花。

  大約是尚克宸即將兵臨城下,一改往日的凌厲模樣,頹唐了許多,身子也越發的佝僂了。

  半晌。

  長須散落著,大學士捋了捋,苦笑了一下,抬眼看。

  書房裡坐著倆個人。

  長子黨術、長孫黨辟夫。

  “讓你們來,是要交代後事。”

  “父親!”黨術猛地抬頭,看著書房案上的父親,震驚道:“難道,難道,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黨辟夫面色如常,沒說話,而是跪在地上,長揖到地。

  大學士黨興歸沒有看自己的兒子,而是笑著看了一眼黨辟夫。

  “辟夫,你不怪爺爺吧。”

  黨辟夫抬頭,涕泗橫流,哽咽道:“聶兒,哪裡會怪爺爺,隻怪聶兒無能!”

  大學士黨興歸撐著木杖,勉強站起身來。

  衣袍裡的身子,瘦弱了許多,只剩下乾枯的一小把。

  一隻手捋著白色的長須,費力走到孫兒的身前,笑道:“聶兒,你啊,又不是神仙,便是再大的本事,也得有余地不是?”

  黨辟夫不說話,只是哭。

  他這輩子最尊崇的兩位,一是敬文先生宋啟基,二便是身前這位,自己的祖父,齊國大學士黨興歸。

  前一位是自己的恩師,如今已死在了蘇太寅的手裡,而自己的祖父,也時日無多了。

  “爹,兒知道土司王尚克宸逼近京都,不過這不乾咱們的事情,要殺也是去殺蘇太寅!”黨術知道父親一生做派強硬,平時更不會妄言,說到這裡必有緣由,不由得一時慌了神,道:“就是要殺咱們黨家,咱們走就是了!走,我現在就......”

  說到這裡,黨興歸一根拐杖打了過來。

  抽得黨術一咧嘴,卻不敢再說。

  “哼!孽子!你還有臉說!你若是有我孫兒一半,我黨家,何至於落得如此地步!”黨興歸冷哼一聲,拐杖狠狠的柱在地上。“滾一邊去,老夫臨死了,更不想見你礙眼!”

  黨術閉著嘴,他今年四十歲,更是當朝吏部的侍郎,在外風光無限的人物。

  只是此刻,卻不敢在老父面前多言一句。

  “爺爺將死,聶兒,你明白這其中意思吧。”

  黨辟夫含淚點頭,又磕了下去。

  大學士黨興歸笑了笑,乾瘦的老手去摸了摸黨辟夫的腦袋,道:“對於爺爺這個辦法,可有什麽建議?”

  黨辟夫微微抬頭,半晌,這才苦澀道:“散盡家財,以活餓殍。”

  大學士黨興歸愣了一下,旋即笑著點了點頭,道:“嗯,我這孫兒,有乘龍入海之風,當也,當也。”

  黨術瞪大眼睛,他想不通,為什麽,親生父親要自殺,親生兒子又要散盡家財。

  “父親,父親!家財不要便不要了!”

  黨術顧不得了,

顧不得父親責罵,他不想讓父親死,哪怕是散盡家財。  大學士黨興歸仿佛是感覺到了兒子的心思,少見的沒有落下拐杖,而是搖著腦袋,歎息道:“留著?留著有什麽用,都是人家的,只有散下去,這才是留下來了......”

  “那能否隻散盡家財!咱們躲遠一點!”黨術聽不明白,只是一心想要老父活命。“哪怕是躲進山裡。”

  還想再說,卻見著父親拽著自己。

  “父親。”

  “你這孩子的性子,真是像極了你的娘,為父,為父啊,只是是恨子不成龍,你,別怪為父。”

  黨術從來沒見過父親和自己說話是這樣的態度。

  一時面皮漲紅,竟然不知所措。

  黨興歸看到黨術的表情,不由得愣了一下,一雙渾濁的老眼看著兒子,心中仿佛被狠狠的揪了一下。

  他這兒子,蠢笨是蠢笨了點,但這也不能怪他不是?若有辦法,誰不願意聰明絕頂?

  自己,對他,怕是太嚴苛了?

  想到這裡,大學士黨興歸看了一眼黨辟夫。

  “聶兒啊,你先出去,我和你父親,說幾句話。”

  黨辟夫點頭,彎腰推開書房的門。

  黨興歸費力的坐在地上,緊緊挨著黨術。

  “你小時候,最愛來書房搗亂,我一看書,你就跑到我的膝上,去拔我的胡子......”

  黨術一時呆住了,不明白父親的意思,只不過依稀的想起這事來。

  “你娘最疼你了,只是她走得早,那年你才十歲,夜裡哭嚷著要去找神仙,求神仙讓你娘回來——現在,還記得你娘的模樣嗎?”

  黨術想起他的母親來,哦,原來已經三十年了。

  “記得,有顆淚痣,抱著我的時候,我總去摸......”

  “哦?這能記得?”

  “記得,只不過書上的東西,兒子就記不得了。”

  說到這裡,黨興歸笑了一下,伸手欲打。

  黨術一抱腦袋。

  那隻乾枯的老手,輕輕的放在了黨術的肩膀上,攬了一下。

  瘦骨嶙峋的身子,扎得黨術的身子疼。

  他直知道父親瘦,卻不知道這麽瘦。

  “你一向不愛用功,讓你去陛下那裡讀書,你不學,還嚷著要櫻花糕,先帝笑著讓人給你去摘櫻花,你不吃,用王聖人的《洗鹿觀止》的第二頁包著,帶著回家說是給我吃。”黨興歸念叨著,像是在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笑了一下,道:“這事兒為父開心,開心得很。”

  “爹,那時候你還用拐杖追著我打,打得兒子滿太師府跑。”黨術臉上一紅,雖不知父親怎麽說起了這些,只是呐呐道:“爹,這都多少年的事情了。”

  “唔,可有些年頭了,你胡子都一大把了......”

  說著,兩人都笑了一下。

  黨術笑著,臉上也有了許多皺紋,他記得,自己幼時一事無成,但為了討好父親,還特意學了父親愛吃的櫻花糕。

  只不過,一次沒敢給父親做,只怕父親責罵。

  “聽下人說,你還學著做了櫻花糕?”黨興歸昂起頭,笑了一下,道:“忘沒忘這做法?正是櫻花初綻,去給為父做一回?”

  “沒忘沒忘,好,好。”

  黨術忙站起身來,走了兩步,一回頭,嚴肅道:“爹,你不能死!”

  “好,好,爹不死,不死。”

  齊國盛元二十年春,大學士黨興歸孤身出京都,已死相抵土司王尚克宸進京,未果,身死,黨家散盡家財,贈與京都周遭窮戶出逃,一府家丁盡遣。

  聽人說,老學士那時英俊極了,一身學士袍,身騎著白馬,腰間掛了一捧的櫻花糕。

  只不過,沒多久,狼騎踏破。

  撲啦啦的,掉了一地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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