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為跟著趙禎往後邊走,被小風這麽一吹,他發熱的大腦冷靜下來,忽然覺得自己剛才的話說的有些衝動了。
說蒙古到還沒什麽,他現在非常後悔的是把女真給說了出來,要知道北宋就是被女真蠻子給滅掉的。
要是朝廷的官員們也像幾十年後的糊塗蟲那樣,要和女真結盟,那他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這可怎麽好,說出去的話又不能收回來,胡不為有些懊惱了,為此皺著眉頭在想轍。
倉促之間也想不什麽好主意,胡不為想到時候見招拆在招吧,終歸不能讓宋朝人和女真結盟。
紫宸殿,後邊還跟來了韓琦,包拯等人,而身為勳貴的趙叢鬱,曹佾等人,對商議軍國大事是從不參加的。
這是從本朝太祖皇帝傳下來的規矩,以高官厚祿換取功臣的實權。而趙叢鬱本就是太祖一脈,現在他更加要忌諱這一點。
趙禎笑道:“胡愛卿,你你剛才說的蒙兀;女真可是真的?”
“小人哪敢欺君,剛才講的句句是實。”
“好”趙禎一項古井不波的臉上難得露出了笑容,皇帝都笑了,一乾重臣更加開心。
既然胡不為當敢在皇帝面前說是真的,那麽買馬的事希望應該不小。
韓琦上前問,“那你可知道這兩族的詳細?”
胡不為心說我的話可不能說的口氣太大,萬一將來要是有了出入,我也好有個緩轉,“我就知道個大概,不過想要說明的話,還需要輿圖的配合。”
輿圖就是地圖,可不是一般家庭所能擁有的。而且這時候的地圖與後世相比,還是很粗糙很模糊的。
區別最大的地方,還是南北顛倒了,後世的地圖是上北下南,而現在輿圖則是上南下北。
一會時間,有小太監捧著一副長長的卷軸過來了。
趙禎為了看得清楚點,還讓把輿圖攤開在他的龍書案上,讓胡不為和大臣們都圍著書案邊看邊說。
胡不為也湊上去看了眼皇家收藏的地圖,結果再次大失所望。上回他在趙家看的地圖,也是這番不倫不類的莫樣。
海岸線畫的模糊不說,連北海道,庫頁島全都沒有,日本就隻畫了一個小圓圈意思一下。好在這時候東亞最大的兩個國家宋朝和契丹,畫的還算清楚。
因陋就簡,胡不為指著圖上的上下兩大塊說,這是咱們大宋,這是契丹。
韓琦大概是覺得胡不為有些囉嗦,還出言打斷說:“這些我們都知道,你就說說蒙兀和女真好了。”
“好吧”胡不為又指向朝鮮半島說,這是高麗,這是契丹,兩家中間的大山叫長白山,山裡由東向西還有一條大河名叫鴨綠江,這座山裡頭居住的就是女真人。
他們現在臣服於契丹,據說還尚未開化還處於茹毛飲血的階段,即野蠻也落後。和他們做做生意估計還是可以的,要是想和他們講禮儀,估計沒啥大用。
將禮儀這句,就是胡不為自己的小心思了,目的就是想掐斷有人想要和女真結盟的念頭。
包拯問:“即是野蠻人,那你的生意準備怎麽做,拿什麽去交換馬匹?”
“包卿這句話問得好”這也是趙禎心裡的疑問。
胡不為自問自答。野蠻,茹毛飲血說明什麽,說明這些女真人還不會煉鐵,不會織布做衣裳,這裡頭就有我們的機會。
他在地圖上的登州畫一條直線到鴨綠江口說:“陛下您看,其實要是坐船從登州過去,
真的沒有多遠。而且此地山高谷深,就是咱們派船去了,契丹人也查不出來。” “嗯,有意思”趙禎對著輿圖,還展開手掌,一扎一扎的丈量,還像發現新大陸似的說“好像比汴梁到廣州還要近。”
盧若愚忽然發問,“胡不為,這些消息你是從哪兒的來的?”
這個問題胡不為早就想好了,他說是從和契丹商人處得來的,一開始都是些片言隻語的零碎,後來他還去了趙叢鬱家,根據輿圖再把這些零碎的信息給拚湊完整。
大夥一聽,這個說法可信度還是很高的。因為胡不為的確是和契丹人在做生意,而且他還是趙家的小女婿,去看看輿圖絕對沒問題。
為了進一步增加可信度,胡不為還指著後世的圖們江這塊說,這地方還有一條大河,正好和鴨綠江的走向相反。
要是契丹人在鴨綠江防備咱們,走這條路也是可以的,不過這塊的女真人距離契丹的路更遠,估計更加野蠻落後。
說了女真,胡不為接著把遼東方向的蒙古給簡單介紹了下。說這兩家現在的境遇基本差不多,只不過把蒙古不靠海,去哪裡還是要沿著大河逆流而上。
聽完介紹,韓琦立馬興奮起來,說只要能買到戰馬,就算是虧本也是劃算的。
包拯也說,為了大宋的安危,這點小虧咱們虧得起。他又轉向胡不為:“你是不是早就開始謀劃這條商路了?”
胡不為很坦白的說,是這麽回事,不過他原本是想等將來有空了,慢慢的去探路。他還和趙禎討價還價,說這條商路是他辛苦探尋出來的,經營權必須需要交給他。
趙禎和一乾朝臣哪裡會在意這些,在他們看來和野蠻人做生意能賺多少,這點蠅頭小利他們根本沒放在心上。
一眾朝臣都看著上首高高在座的趙禎,意思是這條路子走還是不走,就等你老人家來拍板了。
趙禎沉吟片刻說,“胡愛卿建議非常好,朕準了。”
群臣高呼“陛下聖明”,這其中韓琦喊得分外響亮。
胡不為看了,猜測韓琦是剛當上宰相,也想表現一下搞點政績出來。現在有了一條能夠買馬的路子,他哪能不讚成。
不過這些書生還是太虛,做事全憑一腔熱血,還有兩件事關成敗的大事還沒議定就喊聖明了。“陛下且慢,小人覺得還有兩件重要事還沒提出來。”
“愛卿,還有何大事?”趙禎吃了一驚。
胡不為指著輿圖上的黃海:“韓相國,此地是茫茫大海,難道你想走過去不成?”
韓琦白了胡不為一眼說,此乃小事,揚州的水軍大船多得是,政事堂一道指令想要那條就是那條。
包拯頗有些愛惜的拍拍胡不為,“小子,論腦子你是挺精明的,不過要論軍國大事,你還嫩呢。”
“呵呵,呵呵”朝堂上一陣笑聲,不過本次笑聲倒不是在譏笑胡不為的無知,畢竟他是平民,還沒接觸到這些軍國大事。
反倒像是長輩看到小孩子范了低級錯誤後,會心的一笑。
韓琦又問胡不為,還有疑問嗎?
“有,誰帶隊去;如何護衛;什麽時間去,從哪兒去?最好還要找個通曉女真語言的通譯,實在不行就找個會契丹話的人。”
包拯笑道,事情還真不少啊,不過胡不為提的都是是在問題,也是需要解決的。
趙禎發話,那就先議誰帶隊去。
誰帶隊去。
一眾大佬們都盯著胡不為看,看的他直發毛。“別看我,諸位都知道我現在根本沒時間,陛下賞我熬鹽的事我還沒辦呢。”
一直沒說話的蔡襄這時難得開口了,他說三司使還要和胡不為合作賺錢以改善財政,可不能讓胡不為去冒這個險,萬一有個好歹,別的不說,就是新興侯也不會放過我們。
包拯建議說,這件事剛剛才提起,還有好長的時間來謀劃,派誰去;啥時間去,等商議好了之後再說吧。
還要調船;調兵,公文往來這段時間也不會短, 就讓胡不為去辦自己的事吧。“哎,一百萬兩銀子的要求,也不知到新興侯打哪兒想起來的。”
“可”趙禎高高在上的就說了一個字。
在胡不為看來,這個字比千言萬語還有管用。他心說總算是能辦自己的事了。
本以為事情暫時告一段落,誰知道蔡襄忽然又把剛才朝堂上契丹皇帝信上說的,十萬斤汴梁醇的事又給提出來了,他問該怎麽辦?
一眾大佬又盯著胡不為一陣猛看。這身穿布衣的小子到底是官還是民,怎麽朝堂上的事都和他有關,不少官員就算是一輩子都難得參與到一樁國事上去。
胡不為摸摸鼻子,笑道:“別看我,我還沒本事去惹契丹的皇帝,我是被害者,不然我已經開始下江南了。”
“別說這些有的沒的”韓琦最關心的就是酒的事,他剛剛上台,可不能讓契丹搞出什麽大動作來。
蔡襄也是怕這個,因為國庫裡沒錢。
胡不為兩手一攤,說現在別說是十萬斤,就是一萬斤也拿不出,沒有就是沒有。
“要是契丹以此為借口的話。。。。。。”韓琦問。
“此事絕不會發生,契丹皇帝也是有頭有臉的人,難道還會為了一點酒而發動戰爭嗎。要真的是這樣,那他和商紂王有啥區別,恐怕他這個皇帝的位置也坐不穩了。”
大夥想想胡不為的話也有道理,心裡的緊張頓時放松下來。
胡不為:“何況又不是一直不給,不過是等幾個月而已。”
趙禎拍板:“可以,就這麽和蕭駿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