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為用凌厲的眼神掃視了那些所謂品行高潔的讀書人:“以後誰再在我面前說什麽銅臭,老子就把他家的金銀財寶都給搬空了,讓他住茅廬食冷粥,這樣才算是品行高潔的人。”
李亮也跟著起哄說,是呀,備受孔夫子稱讚的顏回,不就是一簞食一瓢飲,你們也應該好好的學學。
不要老是鮮衣怒馬,住豪宅娶小妾,要和諸葛孔明看齊,躬耕隴畝。
諸葛亮躬耕隴畝,顏回簞食瓢飲,那都是儒家備受稱讚的人物,可謂是經典。
一乾書生們根本沒法子反駁,“賢哉回也”那可是孔夫子說過的話,反駁就是和孔夫子作對,今後也不用再在儒家圈子裡混了。
“呵呵,真要讓他們住茅廬;簞食瓢飲,這比殺了他們還難受”潘子和也默契的補上一刀。
大廳裡忽然冷靜了下來,十幾個自稱讀書人有的臉紅;有的臉色發青,富明更是被憋得臉色發紫。心裡憤怒至極,暗罵“又被這賊配軍給鑽了空子。”
他也不想想,其實是他自己裝比裝過了頭,才有這樣的下場。
蘇軾還朝胡不為高高的豎起大拇指,先把他表示讚揚。還說“這世道真小人少見,偽君子頗多。”
蘇軾的這一句總結,猶如一記重錘,重重的擊打在富明的心口,他像是得了心絞痛似的捂著胸口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朋友,剛才的話都是玩笑之語”姚成亮像是幽靈般的又浮現出來,打破了宴會場上清冷僵持的氣氛。
隨後就有兩個美貌的侍女,抬著一個汕頭放著筆墨紙硯的小桌子放在兩排矮幾的中間。
姚成亮繼續說道,諸位都是飽學之士,如此雅集怎能光喝酒呢,不如賦詩一首以祝雅興,也好讓我樊樓留下幾篇膾炙人口的墨寶。
富明眼睛一轉,人頓時又活泛起來,比口才咱們比不過胡不為,就是要作詩填詞,絕對能勝過不學無術的胡不為,順帶還能讓趙世將這些個勳貴也吃癟。
蘇軾立馬反應過來,小聲和弟弟說,這是又要憋壞了,他們想再文學上看胡不為的笑話,這下難了,這還是他的硬傷。
張鍾也和謝翰林吳主事對了下眼神,他們也都有同樣的想法,那就是剛才被胡不為噴了半天沒法抬頭,這回該輪到咱們揚眉吐氣了。
一個個個都摩拳擦掌,準備將囂張的胡不為一舉打翻在地,再踏上一隻腳狠狠的踩兩下。
張鍾笑問,“姚掌櫃;這回有什麽題目沒有?”
“諸位都是大家,隨便寫點那都是名揚天下的絕句,隨意隨意。”
趙世將又湊到胡不為身邊說,這是作弊,恐怕這幫家夥早就打好了腹稿,來現場賣弄的。
曹評也點點頭,應該是這樣,他們不敢過分的為難我們,老弟你可要當心了,實在不行咱們現在就撤,免得難堪。
胡不為瞄了一下全場,看到富明毫不掩飾臉上的譏笑,在朝他這邊看。那意思,寫詩作詞你行嗎,不行的話,那我就要踩你了。
心說:“好吧,這都是你們逼得,今天哥也做一回文抄公。”
遂朗聲說道,我來出個題目。
一語驚四座,胡不為立馬成了全場的焦點,因為他打亂了好些人的計劃,自然會惹人不快。
富明譏諷道,胡不為這是作詩不是做菜,你會出什麽題目?
張鍾擺擺手,胡掌櫃想出題目那咱們就接下了,不過既然是你出題,
到時候你也必須要寫一首。 他心裡暗暗得意,作詩填詞咱可是內行,和我比你給我提鞋都不陪,剛才這小子把我一頓狂噴,現在我也要你的好看。
蘇軾出面緩頰,我看胡掌櫃就算了吧,他沒學過這一套,何必為難他呢。
趙世將說的更直接,胡不為是廚子,不是儒生。
“呵呵”姚成亮陰陰的笑了:“據我所知,胡掌櫃可是上過七年學,寫詩對他來說應該不難的。胡掌櫃;是吧?”
胡不為的臉上露出一副為難的樣子“都是上不得台面的習作。”
“好,那就這麽定了”不待別人發話,姚成亮直接拍板。
潘子和面帶憂色,老弟你太魯莽了,這個咱們實在是幫不上忙。
蘇軾倒是想幫忙,也有這個能力,可當著那麽多人的面,他同樣也幫不上。要是自己傳給胡不為一張小紙條,立馬就會讓胡不為出醜,那還不如不幫的好。
胡不為:“那好,我就開始出題了。這個月是七月,有兩個節日,一個是七巧節一個是中元節。”
“中元節不太吉利,那咱們就用七月七做題目,詩詞隨便。”
蘇轍對哥哥說,這個題目難度不小,要是我來做的話,沒兩三天也做不出像樣的句子來。
題目一出,蘇軾立馬開動腦筋,搜腸刮肚也想出什麽好詞,也覺得這個題目難度不小。
富明肚子裡已經背好了一首好詩,那是他家的師爺掛了三天時間做出來的,他本來想趁今天的機會拿出來顯擺下,順便擠兌下胡不為。
可被胡不為乞巧節的題目一出,那的美夢瞬間破產,讓他急就章寫一個,那水平估計和小學童做出來的一樣。
心說算了,張祭酒;謝翰林;吳主事在,就不用我在費盡心思了。
富明一個眼神過去,張鍾心領神會,起身說哪某家就先拋磚引玉,以待後邊胡掌櫃的驚世大作的出現。
“呵呵,還驚世大作,一個廚子能做的語句通順就不錯了”富明念念不忘貶損胡不為。
還別說,張鍾這人才思還是挺敏捷的,他背著手轉了幾圈,很快就走到桌案前提筆書寫起來,馬屁聲也接踵而來。
長胡子的吳主事說道,張大人真是才高八鬥,就這麽會功夫已經構思出一篇大作,不愧是詩壇高手,我輩不如也。
謝翰林說,張大人七步成詩,堪比三國時的曹植曹子建,光芒照人呐。
不消片刻,姚成亮就把張鍾的大作用手提起,還轉著圈的讓大家都看看,意思是這首詩沒有作弊,是當場寫作的。
“未會牽牛意若何,須邀織女弄金梭。
年年乞與人間巧,不道人間巧已多。”
富明立馬吹捧起來,寫得真好,非常應景,不像某些人指揮出題目刁難人,他還對著蘇軾喊話,“蘇翰林,你是公認的大才子,也應該說兩句公允話。”
被人點名,蘇軾必須要站起來說兩句。這首詩寫的確實好,尤其是最後一句“不道人間巧以多”,讚美的是人間巧婦。直接由傳說中的虛幻,變成了寫實,這個轉折非常好。
“蘇翰林過獎了”張鍾得意的坐會座位上。
立馬就有兩個書生上來敬酒,還說今天算是開眼了。
胡不為心說,這大概就是大宋朝的粉絲吧。
姚成亮把寫有張鍾詩句的紙頭交到一個侍女手上,吩咐說拿下去讓歌姬唱起來。
叮叮咚咚的音樂很快響起,曼妙的歌喉隨之吟唱起來,一乾書生們都隨著唱詞做沉醉狀,搖頭晃腦的跟著吟唱。
一曲唱罷,長胡子的吳主事大呼,好詩令人陶醉,連樊樓高價進口的西域葡萄酒也為之失色。
胡不為暗道,這位吳主事捧臭腳也捧得也要誇張了吧,這首詩在後世根本沒有名氣,不然我怎麽沒在課本書讀到過。
還想和葡萄酒媲美,你知不知道這酒一斤要一兩半銀子。
吳主事:“我也來獻醜一首,以博諸位一笑。”
“木蘭槳子藕花鄉,唱罷廳紅晚氣涼。
煙外柳絲湖外水,山眉澹碧月眉黃。"
如果說上一首張鍾寫的詩,是描寫寫實的,那麽吳主事的這一首就是寫秋色的。
胡不為一樣是在腦子裡轉了一圈,還是沒找到這首詩哪怕絲毫的印象,心說這又是一首不課本上沒有的詩,不入流!
現在胡不為對詩詞好壞的品鑒就是後世的語文課本,課堂上學到過得自然就是好詩,沒學到過的通通劃到不入流的行列裡。
自然,這一首詩依舊得到富明等人的大力吹捧, 富明依然在大喊“好詩啊,好詩。。。。。。額”
“這一點我早在吳主事還在寫的時候就猜到了”胡不為忽然插進一句,讓猝不及防的富明立馬啞火了。
趙世將他們幾個都捧腹大笑,“賢弟你太會說笑話了,哥幾個肚子都笑疼了。”
吳主事一張臉漲的通紅,眼睛都要噴火了。“胡不為,你欺人太甚。”
張鍾輕輕按住吳主事的肩膀說:莫急莫急,既然胡掌櫃看不起你的詩,那你也可以想胡掌櫃討教一番嘛。
“張祭酒你是在挑唆吧”趙世將依舊還在笑。
吳主事氣的胡子都在發抖,“胡掌櫃,那就請你露一手吧。”
姚成:“請。”
富明;“快點寫,我倒要看看你有啥能耐。”
謝翰林也逼迫說,還請胡掌櫃不吝賜教。
趙世將把眼睛一瞪準備開始耍無賴,“你們想幹什麽,欺負老實人嗎?”
曹評潘子和他們也鼓噪起來,為趙世將幫場子。
姚成亮看到胡不為依然是一副波瀾不驚的臉色,心裡還嘀咕,這小子裝的到挺像的,待我也來擠兌一下。
樊樓雖然得不到你的冰激凌配方,讓你出出醜還是可以的。
“胡掌櫃,汴梁城的漢子說一不二,題目是你出的,你今天寫也得寫,不寫也得寫。”
“好吧,那我也來湊湊熱鬧。”胡不為健步走向中間的桌案。
趙世將臉色一沉,心說壞了,胡老弟被這個姓姚的給激怒了,他又不會做詩,這下可怎麽好。大叫:“賢弟,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