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胭脂樓這麽一打岔,胡不為打牙祭的事徹底告吹。他隻能在糧食鋪子裡稱了二斤花生米,回家做五香花生米下酒。
做花生米是胡不為的拿手好戲,不但味道好,而且吃口松脆,是下酒的最好搭檔。
胡家後院的堂屋,胡不為光著膀子穿一條犢鼻褲斜靠在椅子上,一條腿還擱在椅面,右手邊的八仙桌上擺著一壺濁酒,一碟子五香花生米。
胡不為一口小酒一粒花生米,神態頗為悠閑,嘴裡還含糊不清的哼著小曲。左手的一把蒲扇,有一搭沒一搭的還扇兩下,把惱人的蚊蟲給趕走。
正喝的美滋滋的時候,外院的大門忽然被人拍的“啪啪”作響。
胡不為眉頭一皺:這是誰呀,壞人興致!
走到外院打開鋪子的大門,看到來人是趙世將,他是一個人來的。“來蹭飯?我家可沒大魚大肉。”
“還吃,你的禍事來了。”
看到趙世將緊張兮兮的神色,胡不為很是不解:“我一個本本分分的生意人,那會有什麽禍事。”
二人到了後院,趙世將伸手捏了一粒花生米放進嘴裡“嗯,味道還真不錯,比我家裡的還要美味。”
胡不為又給添了副碗筷,給趙世將倒上酒問:“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中午時在胭脂樓門口看到的那個暈倒的太學生,死了!”
“死了?”胡不為也有些詫異“這還真是啊。”
“可不是”趙世將端起酒碗一口而盡,嘮嘮叨叨的敘說開了。
原來那暈倒的太學生,名叫陳嚴,是禦史陳正官的長子,陳正官今年已經四十多了,白發人送黑發人,他老夫妻兩個真真是傷心欲絕。
陳正官發誓要把發明這個傷風敗俗的品簫術的人送進打牢,已報他喪子之仇。
“你就是這個發明者,陳禦史這條瘋狗算是盯上你了”趙世將幽幽的說。
“和我有什麽關系,我不是已經和胭脂樓的劉媽媽講清楚了嗎。”
趙世將說,可是青樓都是有強力後台的,他鬥不過,隻能拿你這個平頭百姓出氣咯。
“娘了個腿,這不是欺軟怕硬,專挑軟柿子捏嗎”胡不為憤憤然說。
趙世將專往胡不為的痛處狠戳:“陳禦史的喪子之痛,總要有個發泄的地方吧。”
“這是無端的陷害!”
趙世將看到胡不為氣的酒也不喝了,漲紅了臉在堂屋裡來來回回的走。“要不我去求求我爹?”
這句話猶如一盆冷水,把頭腦發熱的胡不為給澆醒了。停下腳步說“不用,這點小事就去求侯爺幫忙,你也太小看我胡不為了。”
“那好吧,實在不行你也別太撐著”趙世將起身欲走,忽然又想起:“那啥,把你的花生米給我裝上一把,我要帶回去下酒。”
把趙世將送走,胡不為返回院子裡,提了兩桶冰涼的井水從頭上澆下,換過衣褲後一個人坐在椅子上靜靜的思考對策。
果然,第二天出攤的時候,就有顧客說起昨天陳禦史兒子的事,以及陳禦史要找胡不為麻煩的事。
到了下午,趙世將又派了家將過來傳訊,說是國子監祭酒張鍾張鳴遠去了陳家吊唁,陳家夫人痛罵張鍾妄為人師,沒有管好手下的太學生。
死鬼陳嚴確實就是大白天逃課去的胭脂樓,張祭酒被罵得啞口無言。最後於陳禦史聯合下文,要向京城地面的祥符縣令狀告胡不為。
狀告胡不為發明出這種誨淫誨盜,
戕害大好青年的品簫邪術。 據說陳嚴的好些同學也深感陳嚴的早夭,到時候也會到縣衙助威,定要將淫賊胡不為打翻在地。
說的人一臉可惜,聽者也對胡不為報以無限的同情,好像他已經被縣令定罪了似的。
傍晚收攤後不久,還真的有縣衙的差役過來,告知胡不為明早上去縣衙過堂,不得逃跑延誤雲雲。
差役剛走,早就按耐不住的牛二立馬跳將出來:“哈哈胡不為,你也就是個窮棒子命,沒錢的時候誰也不會為難你。”
“一旦掙點小錢,你們看,禍事來了吧,還給整個發明品簫邪術的淫賊惡名,多惡心。”
昨天還對胡不為讚賞不已的裡長,今天好像是變了個人,指著胡不為的鼻子破口大罵。“混小子,打小我就看你不是個好人,咱們裡坊的名聲都被你給敗壞了。”
晚上,更是來了個不速之客,自稱是樊樓的掌櫃姚成亮。
胡不為暗道,我和他毛的關系也沒有,他來幹什麽。不過來著都是客,還是側身把他讓進家裡。
端上茶水,胡不為細看了姚成亮的相貌。
此人看上去四十上下,帶紗帽穿錦袍衣冠楚楚,臉上也滿是忠厚之色。
三杯毫無營養的茶水過去,姚成亮慢慢的開始露出他的狐狸尾巴。“聽說胡公子遇上麻煩了吧?”
“嗯,莫名其妙被人給告了。”
“莫名其妙,恐怕未必吧”姚成亮幽幽的說“死的可是太學生。”
“那又怎麽樣?”胡不為頗有些不忿。
“你會很危險的,說不定會還要傾家蕩產!”話鋒一轉,姚成亮又說“我是很看中你的,有腦子愛專研,我們樊樓幾個有背景的股東,對你的冰激凌可還是讚不絕口啊。”
“哦”胡不為這下算是聽明白了,說了半天這姚成亮是要趁火打劫,一分不花就想獲取冰激凌的製作方法啊。“做你的清秋大夢去吧,老子還想靠它實現自己的理想呢。”
遂笑眯眯開口謝絕“區區小事,就不勞姚掌櫃大駕了。”
計劃落空,姚成亮的臉色有些意外,隨後便冷下臉威脅:“事情可大可小,就看你是愛財還是愛命了。”
“那可是朝堂上的禦史大人,就是祥符縣令也要禮讓他三分的,而你不過是個毫無根基的布衣而已,平常的名聲也不太好。”
姚成亮越是這樣說,胡不為的火氣越大,臉色也黑了下來。這他媽就是赤果果的威脅啊。
老子就是不服!
強按火氣,胡不為語氣冰冷的說:“姚掌櫃請回吧,萬事有我擔著。”
姚成亮臨走時還說:“我勸你還是想想清楚,樊樓背後的力量不是你所能了解的。”
“咣當”胡不為氣的把大門關上了。
他真的想上衝上去,狠狠踹這個趁火打劫的姚成亮兩腳解解氣。
系統也說,乾得好,本系統的秘方是專門給你的,不是給這些宋朝的土鱉的。不過對方是官員,你可要想好對策,一定要確保自身的安全。
實在不行,跑就是了,揚州;CD都可以,咱們還能重新來過。
“不跑,遇難則退不是我胡不為的性格,我一定要打贏這場莫須有的官司。”
悶熱的夏夜,熱風一陣接著一陣的吹過,把人的心都給燒的煩躁起來。
胡不為皺緊了眉頭在院子裡不停的轉圈,苦思冥想明天上堂後該如何應對。嘴裡不停的嘟囔著“我不服,我就是不服氣,千難萬難我也要達成我的理想。”
半夜裡,天邊響起了滾滾的悶雷,好似千軍萬馬朝他孤獨的胡不為衝鋒,絲毫沒有鳴金收兵的意思。
“哼,連雷神爺也來嚇唬我,我不怕。我告訴你們,不達理想,我誓不罷休!”
須臾,閃電也加入進來朝胡不為示威,亮晃晃的像是閃著寒光的刀劍,劃過漆黑的夜空。
一柄不夠,又幻化出無數的分支,由遠及近;朝小院裡孤獨無助的身影斬殺過來。
再後來,暴雨蜂加入戰團。先是零零散散的一滴兩滴,打的房瓦“啪啪”作響。
看沒效果,又傾盆而至,像成千上萬支飛速而下的箭矢射下,勢不可擋;威力無窮。平底變成了小溪,屋簷變成了瀑布。
狂風夾雜著暴雨, 猶如逃脫牢籠的魔鬼,把天地都給吞沒了。希望有人能向他們投降,方才會罷手。
狂風,暴雨,閃電,驚雷,那樣也沒讓胡不為後退一步,他挺直了腰杆任由雨水打濕身體,心裡的對策也在一步步成型。
胡不為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笑道:“這賊老天也是虛張聲勢的貨色,隻能嚇唬嚇唬膽小鬼。可嚇不到我胡不為。”
說罷,回屋,換洗,睡覺。任由風吹雨打,我自酣然入眠。
一夜好眠,早上;胡不為還是被外院奮力敲門的聲音給吵醒的。揉揉還沒睡醒的眼睛,胡不為抱怨:“擾人清夢,不得好死。”
打開門,看到是兩個穿黑衣扎紅腰帶的衙役,心知這兩位必定是祥符縣派來的。“二位公差有何貴乾呐?”
“喚你上堂,太爺都快等急了,快走快走。”
心有準備的胡不為還拿兩位公差開涮:“等下,我早飯還沒吃呢,要不兩位差哥咱們一塊吃點。”
一個衙役冷冷地說:“不用了,等過了堂,大板子等會讓你吃個飽。”
說完,拽著胡不為就往外邊走。
這時候胡不為才看到,門外已經為了好些人,大對數人對他報以同情的眼色,也有人報之以冷眼,最好讓胡不為發配充軍三千裡,永不回來才好。
天香樓的掌櫃白思文走到胡不為的近前,“要錢不要命,等會有的你苦頭吃。”
老兄弟鄒雪夜也在人群中奮力大喊:“胡大郎,你要看看清形勢,還是活命要緊。”
“怎麽都是不看好我的”胡不為小聲的抱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