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黃昏,張鍾不知是擔心胡不為不來赴約還是怎麽地,盡然派了轎子過來迎接。
這一番舉動,讓本來還沒想明白的胡不為徹底清楚了張鍾的目的,斷定他此番定是為了釀酒拍照而來。
所謂無利不起早,說的就是這種人這種事。
張家巨有錢,胡不為明明已經看到轎子過了張家的大門,可兒七轉八拐的還又走了好長的路。下了轎子,張鍾已經在一間大屋子的門口候著了。
“小胡掌櫃新年好,恭喜發財,大吉大利。”
花花轎子人抬人,既然張鍾如此客氣,胡不為的吉祥話也是張口就來:“張大人新年好,我也恭喜你改日封侯拜相鵬程萬裡。”
兩人在門口又說了幾句吉祥話,胡不為被引進屋裡。
一進這間屋子的大門,胡不為頓覺屋裡溫暖如春,寬敞的房間裡除了中間一個大號的坐塌,四周都是價值不菲的精的陳設,情知這是張家的暖閣。
這邊剛一落座,兩個穿著單薄的衣衫二八佳娘就奉上了茶水。
胡不為暗道:張家好有錢,到底是土豪人家。看這間屋子的溫度就能知道,這絕不是靠燒碳盆就能做到的。
這間屋子的底下,坑定是鋪設了代價昂貴的火道,不然哪來那麽高的溫度。
張鍾:“不用羨慕我,只要你幫個小忙,每年都會有一筆絕收入,你也能置辦得起這樣的屋子。”
胡不為心道:果然如此。
“那張紙片不好出借呀,陛下明著是給我的,可實際上呢這不過是個借口,給曹評,趙世將他們四位才是真的。”
張鍾為臉上微微一笑,心裡卻在說;和我想的一樣,這小子開始裝腔作勢了,待我拋出一份厚利,看他還會不會動心。
“一張紙片每年換來五千兩,不用操心不用勞力,舒舒服服的誰還會動心?”
胡不為心說;區區五千兩就想把這張價值巨大的釀酒拍照給租了去,你怎麽想的出來?
“釀酒作坊連我一起共有八個股東,人多嘴雜,每人一個心思,很不好辦那。何況現在還把皇后添加了進去,更加不好辦了。”
五千兩還嫌不夠?
張鍾心裡很不痛快,暗罵胡不為這家夥黑心黑肺黑肚腸。一咬牙;又漲了兩千兩。
結果他看到的依舊是在搖頭苦笑的胡不為。
“九千兩。”
“一萬兩!”
一萬兩還借不來這張拍照,張鍾心裡有些惱怒了。
他喝了口茶,強壓下心頭的怒火,緩緩的說:“小胡掌櫃,本次交易我是受了越公國趙從文和潞安侯趙從武兩位的所托。當然要是交易成功了這裡頭我也會參上一股。
“越公國趙從文;潞安侯趙從武?”胡不為的眉頭皺了起來。
盡管他暫時還不清楚這兩人是誰,不過就憑他倆一個是國公一個是侯爺的爵位,而且他們還都姓趙,估計十有八九是宗室弟子。
看到胡不為的神色,張鍾心裡又開始得意起來。“知道他們是誰嗎?”
“不清楚。”
張鍾介紹說;他們倆是親兄弟,祖上是太祖太宗嫡親的大哥曹王趙匡濟的曾孫。
不解釋還好,一解釋,胡不為反倒一點也不擔心了。
因為它對這兩個人一點也不熟悉。
不熟悉說明什麽,說明這兩位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家夥,根本沒做過什麽事,也不是尚書侍郎這樣的高官,他基本都認識。
像趙叢鬱這為太祖嫡傳子孫還要夾著尾巴做人,
曹王的後代,到現在已經是血緣很淡薄的遠枝旁系了,還拽什麽拽。 和這兩位遠枝的曹王后代相比,皇帝的親表侄李亮,皇后的親侄子曹評,那才是親近的人。
胡不為;“既然是宗室子,那就更不能佔朝廷的小便宜了。”
底牌都打出來了,結果還是不行,張鍾自己也知道這兩位宗室的分量不夠,只能是用來嚇人的,嚇倒了胡不為事情就能成,嚇不倒,自然一場空。
事情沒談成,夢想中的一注大財就這麽沒了,張鍾非常痛心。
就這一瞬間,張鍾想過要鬧騰一場,想想對面的小家夥也是有跟腳的。
首先胡不為和一乾翰林禦史,這些被人背後稱為瘋狗的小官稱兄道弟,這要是鬧騰起來自己沒有絕對獲勝的把握。
再者他的背後還站著四家勳貴,隨便拿出一家都是他惹不起的。
更何況再後邊還站著皇帝陛下!
連皇后都成了他的股東,這還怎麽動手,從哪裡動手?
張鍾看了一眼對面笑的人畜無害的胡不為,就覺得他像個渾身長刺的刺蝟,根本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假借喝茶,張鍾內心一陣虛弱,暗道:這小子現在是羽翼已成,結了一張關系網來保護自己,動不了了。
既然不能動,張鍾也只能強按下心頭的鬱悶,不再糾結此事,轉而詢問起火柴作坊的事。
這事已經公開了,胡不為自然坦誠相告,知無不言,還大談特談火柴遠勝過火石的優點。
“既然火柴被你說得如此之好,那將來讓出點份額給我分銷可否?你知道,我還準備娶第七房姨太太。”
胡不為笑問:“你還真的準備學郭子儀生八個兒子?”
“那當然,汾陽王(郭子儀的封號)是我最最崇拜的人,學不了他的豐功偉業,咱只能學他生兒子的本事了。”
“好,具體事宜咱們到是時候在詳談。”
胡不為這是打一個巴掌,再給一個甜棗,總不能一點好處也不給他。反正火柴生產出來也是要找人銷售的,給誰不是給。
有了點收獲,張鍾心裡的不快稍稍化解了一些,兩人開始大談汴梁城的風月飲食。
賓主兩個相談甚歡,談了有大半個時辰,胡不為才告辭離去,張鍾依舊笑眯眯把他送到大門口。
還邀請他正月十八來喝喜酒,說這天他要迎娶第七房小妾。
胡不為當然也是滿口答應。
等馬車走遠了,胡不為吩咐牛大力去蔣雲仙家,他要打聽下這兩位曹王后代的底細。
這不是怕,而是要知己知彼詳細了解下趙從文趙從武兩兄弟的詳細情況。
去了一回,得到的消息於胡不為所料的一樣,趙從文趙從武這兩位曹王的後代,更本就是個無官無職的閑散人員,整天就靠著祖上的名頭混吃混喝詐騙錢財。
既然是兩個混混,胡不為這才完全放心。
胡不為回家後,又把這個消息傳遞給趙叢鬱曹佾等四位老長輩,也給他們告知一下。他們回信都說要胡不為把心放在肚子裡,這兩位的分量不值得一提。
過年,對有錢又有閑的人來說,到了二月二,這個年才算過完。可對於身兼數職的胡不為來說,年初四他已經開始忙碌起來了。
一大早,麥香居的員工開始上工。
明天要開業了,桌椅板凳上沾了一層薄薄的灰塵,這都要清洗一遍。鋪子開門,還有好些人愛吃麵條的食客過來打聽,問明天是不是真的開業了。
得了滿意的回復,都興匆匆的說明天要來吃頭湯面。
初五一早,麥香居恢復營業,又是一個人氣旺盛的早市,樓下客滿不算,就連樓上的雅座,今天也做滿了還沒恢復辦公的大小官員。
這些人平時要上早朝,就算想吃也沒機會,今天;算是逮著了。
流水介的銀錢進帳,樂的老掌櫃鄒錫官一個早上都合不攏嘴。
中午,還要去送一送去江南杭州開拓農墾的張老貴等人,回家後還有教授趙世華派來的一群婆娘製作西式點心,這一忙,就忙活到了天晚。
初五晚上,胡不為聽說趙;李;潘各家派出的管事已經開始在城南的馬軍營匯合,估計領頭人曹評開始辦理正事了。
一見面王明遠就嚷嚷說:胡老弟,恭喜你得了禦賜的釀酒牌,將來要是開辦釀酒作坊一定是日進鬥金呐。 賢弟你從吃肉,也給點湯水讓哥哥我混頓飽飯吃吃。
還說:“我可是把你當親兄弟看待的!”
王明遠的態度誠懇的無以複加,好像他和胡不為就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一樣。
“我也是把你當親哥哥看待的”胡不為說的也非常“真誠”。
話鋒一轉,胡不為兩手一攤做苦笑狀說;牌照已經被新興侯給收走了,說是有關這些問題都去找他去。
“他怎麽能把禦賜給你的牌照給拿走了,那是皇帝上給你的不是嗎?”
這事他一點也不急,因為更他無關,釀酒作坊還有四大勳貴做股東,怎麽也輪不到他參合其中,他所想的就是分銷。
這當然沒有絲毫問題,兩人本就是生意場上合作過的夥伴,給他分銷胡不為答應的非常乾脆。
隨後王明遠有問起已經在京城傳的沸沸揚揚的火柴作坊的事,“這火柴到底是啥樣子的?”
耳聽為虛,胡不為從懷裡掏出一盒火柴,當著王明遠的面給他演示了一番,看的王首富目瞪口呆,連說“真乃神器也!”
隨後當然又是哭著喊著,非要拿到部分分銷的權力。。。。。。
伺候幾天,張長海,林君山等也紛紛返回汴梁,他們每一個都如王明遠一樣,先後都跑來拉關系。
態度同樣好的比親兄弟還要親,讓胡不為看了直起雞皮疙瘩。
這些人來的目的,胡不為當然很清楚,無非就是想要獲得火柴作坊的批發資格,以及最優惠的價格,最大的數量。
這一點胡不為當然滿口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