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關,d洲地界,平陽城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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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大早,白老三就穿行在人潮聳動的平陽城裡。
??此時的白老三身著一身麻布衣袍,雙手背在身後,嘴裡叼著一根狗尾巴草,一邊走一邊哼著小曲,邁著懶散的步伐,一副大爺的派頭。
??平陽城是d洲一個幾千人口的小城,城裡每天都流動著販賣各式各樣貨物的商人,能住在平陽城裡的人,不是富商就是王族貴親,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平陽城的房價太高了。
?如果按他白老三現在的工資來算,他不眠不休的給別人刷盤子,刷到了死,差不多能湊齊在平陽城裡買一間廁所的錢。
?能在平陽城裡買一間不大不小的房,一直都是白老三的‘人生理想’,因此白老三每天都堅持奮鬥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他的工作就是給別人刷盤子。
??雖然這刷盤子的工資不算多,但是他白老三能在平陽城裡找到一份工作,已經算是好運爆棚了,而且還可以順便幫助自己逃避過父親的獵爪,何樂而不為。
?白老三的家是附近山村的獵戶,他的父親一直按老輩的思想生活,想要讓他子承父業,可他卻不想像他父親那樣,長年沒日沒夜的進山打獵,然後再把打到的山皮子,拉倒平陽城來賣,這行業實在是太危險,萬一一個不小心就會變成那些山上猛獸的糞便。
?況且,平陽城的那些黑心商人,太黑了,吃掉的價太高了,一個好一些的山皮子,至少值個一百銅錢,可到了他們嘴裡也就剩二三十個銅錢。
?可最為無奈的是,你不賣,他們也會不主動買,就好似串通好了一般,把價壓倒讓你心疼,反正他們一年過去不缺吃不缺喝,而你是考打獵為生的獵人,賣不出去皮子,就得餓死。
??小的時候,白老三就發誓,雖然他不是啥品德高尚之輩,但也絕對不會為這五鬥米而折腰!
?白老三邁著大爺步,穿梭在平陽的街上,走了半晌,白老三就停在了一家酒館門口,酒館不大,但進出的客人卻不少,門外有招呼客人的活計。
?“呦!老三來了,快點進去吧,老板都等急了,今天客人特別多啊……這位爺您裡面請,您放心,我們這的廚子,可是祖傳的禦廚手藝!您請”活計跟白老三打了聲招呼,話還沒說完又連忙招呼上了客人,忙的是一頭大漢。
?白老三客氣的回了一句,目光瞅了瞅酒館的小招牌,微微一笑,吐掉嘴裡的狗尾巴草,整禮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隨後邁步進入酒店,他一邊走一邊向熟人打著招呼,“薛老板您早啊,我您還不放心……呦,薛老板娘,您今天又漂亮了,沒有!絕對沒有!我白老三啥時候說過假話……老趙,今天午飯給我留盤花生,嘖,明日我請你看戲去。”
?白老三這一套客套下來,已經從酒館外走到了後廚。
?後廚面積不算太大,但設施倒是挺齊全,而且酒館就老趙一個廚師,工作起來後,算上他後廚才倆個人,兩個人在這不大的後廚裡工作,倒也是寬敞的很。
?當白老三挽起了衣袖,看了看堆在牆角的一框髒盤子,嘴角微微一扯,心中暗歎道“今天的客人還真是有點多啊!”
??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雙手就麻利的工作了起來,他工作的時候很用心。
??不僅洗盤子的速度很快,而且洗的也特別乾淨。
??乾一行愛一行,
這句話用到白老三身上正合適。 ?坐在板凳上,這一刷就是一天,直到黃昏日落,酒館打烊,白老三這才晃著腦袋,離去。
?這種生活,他已經活過了五年,他白老三今天十六歲,十一歲的時候就在酒館裡洗盤子。
?五年過去的,他白老三依舊在酒館洗盤子,雖然他對現在這份工作十分滿意,但這份工資卻離他的‘人生理想’太遠了。
??他做夢都在幻想著,一天醒來,能夠看到滿屋子的錢,這些錢都是屬於他的,他可以用他們買一間大房子,然後把父母接到自己在平陽城裡買的大房子,每天吃飯都去酒館裡吃,叫上一盤油炸花生,再叫一隻‘叫花雞’,最後再來上一道‘糖醋鱸魚’……
??夢就是夢,現實就是現實,他白老三也許一輩子就活在刷盤子上了。
?順著城裡的燈光,白老三一路出平陽城,摸進了漆黑的樹林。
??樹林裡有一條小路,順著小路走,走上個十幾分鍾,就走到了白老三所居住的山村。
?村子不大,有幾十戶人家,算在一起也就四十幾口人。
?白老三家裡三口人,白父和白母,還有他白老三,三口之家,白母勤儉持家,每天忙些地裡的農活,白父每一個月上一回山,在上山待上一兩天,然後再花費一天時間把打到的皮子賣掉,而他白老三則是天天跑到平陽城裡去洗盤子。
?白老三從抹黑的樹林裡走出,看了看遠處亮著燈光的村子,心裡默默歎息一聲,快速向村子跑去。
?白老三推開房門,回到了家中,家中的白母已經做好了飯菜等著白老三的歸來,見白老三回來,白母連忙招呼白父一起過來吃飯。
??一家三口坐在飯桌前,飯食很清苦,有一些乾炒野菜,還有一碗水一樣的米粥,雖然飯食清苦一些,但白老三卻吃的很香。
??白老三夾了一點野菜,放在嘴裡,慢慢咀嚼,緊接著又喝了一口水一般的米粥,看了看碗底,僅存的兩粒米粒,用筷子攪了攪。
?此時白父與白母對視一眼,白母向著白父點了點頭,白父呃了一聲,慢慢的放心了手中的筷子,皺著眉毛道“三,你有啥打算啊!”
?攪晃米粥的白老三一愣,他的父親從來沒有問過自己的打算,今天是怎麽回事?
?白老三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搖著腦袋“父親,我不知道!”
?他本想要回答的是,接著再酒館裡刷盤子,但話到嘴邊,心裡卻十分不甘心,已經刷了五年了,難道他真的要刷一輩子盤子嘛?
??他無法回答父親問的問題,他可以想到,如果他說出刷一輩子盤子的話,父母臉上的失望之色。
?白父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白母,白母面色有些猶豫,心裡好像是再糾結著什麽。
?白父輕咳一聲,“三,為父和你母親商量了一下,既然你不想打獵,那就去跟征兵吧,軍隊裡不像咱家裡,日子可能好過些!”
?白父的話說的很慢,聲音也不大,但落入白老三耳朵裡卻是晴天霹靂。
?“不,父親如果我走了,您和母親怎麽辦,我可以賺錢的,我明天就把酒館的工作辭掉,從新換一份薪水高的工作!我求求你父親,不要趕我走。”白老三說的有些急了,最後都哭出了聲。
?離開家是白老三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
?家裡的父母他舍不下,村子裡的小夥伴他舍不下,鄰家的阿妹他舍不下。
?他的牽絆太多,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去征兵的,他不是膽怯,而是不舍,真的不舍。
?坐在一旁的白母此時已經哭成了淚人,一把抱住了哭泣中的白老三。
??“三,媽媽也不想你走,可是媽媽更不想你再跟著我們受苦了,媽媽知道你心中有不甘,去闖一闖吧,等有出息了,再回來看媽媽,媽媽和你父親就在這裡等你。”
??白媽的話如利劍,深深的扎在白老三的心上。
??他是不甘平凡,他是心懷夢想,但他還沒有達到舍下一切去追尋夢想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