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是來刺殺張金稱的,可不知為何,非得選在這裡。
張金稱幾乎瞬間就想明白了,要說這茶館雖然在韓莊上看起來並不起眼,可卻實實在在是一群大佬們喜歡光顧的地方。
這裡的生意本就不是為了賺錢,韓家也不在乎這點利潤,不然該喝西北風了。
她的目的得逞了,即便是沒有殺死張金稱,也足以引起注意,此刻,就算是他武藝再高強,也出不了這小小的兩層茶樓了。
“為什麽?”
張金稱的聲音冰冷的想剛從冰窖裡出來似的,還微微帶著顫音。顯然是在努力強壓住怒火,才沒有把女子纖細的脖頸捏碎。
不過,對於他的疑問,回答的只有一味的沉默。
雙手迅速上移,卡住了她的下頜,手中的刀背狠狠的砸在了倭國女子的臉上,沒有絲毫憐憫。
果然,女子的眼中已經一片死灰,咬在嘴裡的毒藥完好無損的被他取了出來,死亡,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張金稱放棄了抵抗,他還沒有強大到一個人面對數十百騎司的人。
冰冷的長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圍觀的吃瓜群眾有不少已經開始在心裡揣度這兩人的來歷。
剛才發生的事情很快就被掩蓋了過去,兩個人被裝在馬車裡帶去了百騎司衙門。
茶館裡恢復如常,對於百騎司出手對付的人,不管是誰,也不想插上一手,只是當做沒有看見一般。
“剛才那是倭國女子!”
一名青年一臉疑惑的說道。
這是在國子監念書的學生,不過太學院只收五品以上官員的子孫,他們也算是贏在了起跑線上的一群人。
“韓家,這是韓家的事兒!”
“願聞其詳!”
說著,青年拱了拱手,一副老幹部的做派讓人看了都覺得生厭。哪裡比得過韓莊學堂的那些個小子們活脫。
留心聽話的,已經做好散布謠言的準備,真正知情的,卻是像大海一樣沉默。
裴寂和李綱面帶微笑,坐在一旁聽著兩個小子一通胡描亂抹、添油加醋,竟成了武林義士不畏強權,勇於與韓家做鬥爭的故事。
其實這也難怪,想來韓琦不過與他們同齡,甚至比他們還小,就已經在大唐朝堂上嶄露頭角了,無論是遠征高昌,還是平定嶺南,都足以讓他們望塵莫及。
於是,一股濃濃的醋味便油然而生了。
韓琦所統領的折衝府只有一千余人,回來的時候卻足有萬人。
這裡不禁有前朝被流放嶺南的罪臣後代,還有從山上下來的僚人軍卒。
長安這座城,還停留在長輩口頭的描繪,言語裡的向往和自己憑空的想象。
若是用一個詞來形容,便是非“繁華”莫屬了!
上了長安官道,來往的商人就已經十分擁擠了。
好在他們都是一身戎裝,所過之處,行人皆是遠遠的避開。
甚至還有對這支陌生軍隊指手畫腳,議論紛紛的人。
“看,那戰旗,是韓字!”
“我怎麽不記得有位姓韓的將軍!”
一名老儒喃喃自語道。
“您不知道吧,這就是那個“屠夫”的軍隊!”
老儒身旁的中年男子壓低了嗓子說道,生怕被這些軍卒們聽到似的。
老儒似乎是想起了什麽,笑著點點頭,循著長長的隊伍朝前望去。
只見走在隊伍最前方的,正是一名身材瘦弱的少年郎。
而他的身後,
便是程處默和趙虎等人,相比之下,他們幾個才更想將軍。 更讓人驚歎的是,在他的身側,竟還帶著兩名女子,只是一個戎裝。
“休要再說,令人鬱死!”
女子一邊與說笑,一邊露出羞怯的表情。
老儒見狀隻好搖了搖頭,心裡也是一陣感慨:“這才幾年,大唐就如此不堪了?”
隨軍帶女子本來就是大忌,想來這少年的威名與軍功怕也是因為背後的勢力,強加在他身上的。
韓琦此時卻還不知,自己已經在一位在中國歷史上影響深遠的文學鴻儒的眼裡,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咱們還進不了城,距離城外五十裡,就不得再前進了!”
韓琦一臉急切的說了一句,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了。
“記不得,你現在的身份已經不同了,若是私自進城,不免落人口舌,日後……”
長孫衝的話也是出於好意,可此時韓琦聽在耳中,卻也覺得十分不耐。
而前來迎接的不是別人,正是溫彥博。
“嶺南安撫史接旨!”
宦官的話還沒說完,正要翻身下馬的韓琦卻猛的伸手一接,聖旨已經出現在了手中。
“小子,你現在已經是侯爺了,別再毛毛躁躁的了, 沒有接到聖旨就敢私自回來,這是軍家大忌你不知道?”
聞言,韓琦隻好撇撇嘴,從懷裡取出一個小方盒扔了過去。
溫彥博也算是見過世面的,好歹是個中書令,只是這麽大的珍珠還是頭一次見到。
拿人手短,他也不好再說,不著痕跡的把盒子放入袖中,原本是打算讓韓琦先在這裡駐營三日,可話到了嘴邊,卻成了一日整頓軍備,凱旋回京。
“看來這小子是真狠狠撈了一把!”
溫彥博歎了口氣說道,韓家斂財的本事無人能出其右。
“只是一聖旨而已,真正的封賞還要等回了長安城,卸了甲入了朝堂才能拿到的。”
既然韓琦已經成了侯,那一群人的爵位也是跑不了了,這可比封個毫無實質的官職強上太多了。
一群人就地扎了營,韓琦的心才算真正安定了下來。
文彥博這次來可不是來傳聖旨的,而是怕他擔心自家的娃兒亂了規矩,這才是要命的。
雖然他現在已經在天家面前算是紅人了,可帝心終究難測,只要稍有不慎,很可能就之前的所有功績都不服存在了。
“既然有陳公公看著,就不會有什麽事兒,這下你該安心了!”
柳如煙走到韓琦面前笑著說道。
”你之前不還說他們幾個都不是好惹的,怎麽現在還擔憂起來了!”
聞言,韓琦笑道:
“我可不是擔心他們,我是擔心這幾個小家夥到時候鬧的滿城風雨,而我又太過扎眼,免不了引起更多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