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秘密就是別人連想也想不到,而知情者不願意說。
至於已經公之於眾的,那不算秘密,所以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這間屋子裡只有六個人,且“外人”就只有蕭月仙一個。
火藥事關重大,不是誰知道就都行的,所以在他們眼裡,眼前這個女子已經是個死人了。
人不能站錯隊,這是韓琦經常掛在嘴邊的。所以這幾個小家夥就沒放在心上,也被韓琦叨叨在骨子裡了。
所以韓家都是貪生怕死的,也正是如此,才有了努力活下去的理由。
“你已經知道你想知道的了!”
韓昊一臉無所謂的表情,讓人看了就想上去抽他兩巴掌,一個不到兩歲的小小子兒露出老狐狸一樣的表情,讓人看了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至於已經按耐不住,一把推開身前的屏風,好似一下要跳脫出去的蕭月仙,已經張大了嘴巴。
“怎麽,你不會是想食言?”
韓昊臉色皺變,幾個弟弟站在他身後也是有樣學樣。
面對幾個表情驚恐,身體卻是做作的令人作嘔的韓昊等人,立刻沉下了臉,心裡也是一陣暗忖:“說的這麽輕松,莫非是在耍我不成?”
只是這樣的想法剛一出現就被她立刻否定了,他們既然說就不會撒謊,畢竟這樣只會讓自己的處境更加凶險。
可現在偏偏又是自己一問就輕而易舉的得到了答案,好似蓄力了很久的一記重拳打出去,卻落在了海綿上。
“韓家的人都這麽怕死不成?”
等她收拾了心思,這才順著台階坐下。既然已經得到了答案,定然要把這幾個小子留下才行,說不定他們還有更厲害的本事也說不定……
“當然啊,命只有一次!”
“活著不好嗎?”
韓果這次也忍不住插嘴道,孩子就是孩子,說出來的話也更具可信度,更何況說的還是大實話。
“你們的父親也是這樣?”
蕭月仙接著問道,似乎對於他們的答案有些不甘。
在她的心裡,越是聰明有才學的人,應該越是固執才對。可偏偏遇到了異類,難不成說火藥的價值比不過那些詩詞歌賦經文典籍?還是說玉米不能造福百姓?
這兩樣東西,隨便拿出一個來都是可以名垂青史的了,可為何到了他們這裡卻成了這幅德行。
其實在他們眼裡,從來就沒把自己當做什麽厲害人物,畢竟越是厲害的,越有操守,不過有操守的,墳頭草都已經一米高了。
就拿眼前的來說,那個叫魏征的,才是貨真價實的貳臣,可現在不照樣活的好好的?
“這般輕易的拿出來不和你的口味?”
“當然是有條件的!”
“對!”
“如果你們真想提條件,就不會把火藥的配方告訴我了,滾吧,少在這裡礙眼!”
吃了鱉自然是要躲的遠遠的,而且是面對這麽危險的人。
幾個小家夥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一個個走路姿勢都不一樣了。
看得在外面站的筆直的董戍也是一頭霧水,心裡也是一陣驚駭,這年頭是怎麽了,怪咖一個不來,一來來五個。
趾高氣揚的從他身邊走過,韓昊突然壓低了聲音道:
“怎麽,要不我們也試一試如何?”
他的話音剛落地,只見四個弟弟立刻與他拉開了距離,一個個把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這話要是讓父親知道,
少不了你一頓揍的!” “是啊,父親明令禁止三令五申,千叮嚀萬囑咐不讓我們碰這東西的,你可別胡來!”
“小毅說的對,這東西對於一個國家來說是福利,對於一個人或是一個團體來說,就是洪水猛獸、厄運之源。”
“那女人得了失心瘋,才想把這東西拿來研究,摸石頭過河對於她來說就是在自尋死路,我們只需要靜觀其變就好,收拾了這女人。咱們就回去。你可別再添亂了!”
面對幾個弟弟的提醒,韓昊也是從善如流的點點頭。
而另一邊,韓琦正馬不停蹄的趕往長安。每天基本上除了休息就是趕路。
沒辦法,自己不在這幾個孩子身邊,長安城裡又沒個能拿事兒的,萬一出了岔子,後果不堪設想。
這幾個娃是自己在那個世界活過的證明,倘若他們死了,就連自己,也會懷疑這是不是老天在跟自己開玩笑。
今天已經是離開峰州城的第七天了,這才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現在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去。
月色朦朧,就想韓琦此時的心情一樣,每當月上竹窗,對景懷人。
“雲遮新月簾遮霧,總是無歸路!”
韓琦低聲暗歎了一句,單手拄著腦袋,深陷的眼眶就足以說明這已經不是第一個失眠夜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養好了身子回去才能救他們,不然等你回去莫不得生出病來!”
柳如煙不知何時已經在他的身旁坐在,眼神裡盡是擔憂之色。
看著韓琦這般模樣,就可以感知道這幾個孩子究竟對他有多麽重要了。
“我沒事兒,你先去睡吧!”
柳如煙原本還想再說,此時卻也隻好乖巧的坐在一旁,片刻之後,竟然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韓琦轉過身子,看著眼前這個與他同樣擔憂的女子,心情也是五味陳雜,隻好搖了搖頭,把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入了秋就有了早晚,凍壞了身子就不好了。正這般想著,卻見柳如煙已經坐了起來。眼神迷離的看著他,竟開口道:
“得罪!”
原來在這時代,男子給女子披衣服,即便是在夫妻間,都是鮮有耳聞。
“欲以禮束縛我?”
見著她有些羞澀的模樣,韓琦也忍不住打趣了一句道:
“禮多必詐!”
只見她兩頰發赤,不服氣似的辯解道:
“恭而有禮,何反言詐?”
聞言,見她一臉認真的樣子,韓琦隻好接著道:
“恭敬在心,放浪形骸之外!”
“那對父母也可嘍?”
聞言,韓琦隻好舉手告饒,隻好暗歎,這個時代的女子果然與後世大不同啊!